《定夷》
“陛下!
熟悉的声音像是一记重锤,猛然击中了胸腔,谢定夷瞬间睁开双眼,干涩的喉咙一紧,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被人刚从幽深冰冷的寒潭底拽上岸,湿重的梦境还挂在睫毛上,心跳乱得几乎要撞出胸骨。
四下阒寂,唯有炭火噼啪,刚刚还满身血污了无声息的人此刻正坐在自己身边,活生生的,带着熟悉的温度和气息,依旧如往日一样端庄漂亮,微微蹙起的眉间藏着不太明显的心疼和忧虑。
他拿过杯盏递到谢定夷唇边,道:“喝口水,做噩梦了么?
温热的茶水缓解了喉间的涩痛,谢定夷微喘了两口气,勉强缓过了神。
殿门开阖的声音传入耳中,是武凤弦出去了,怀中的人不知道听没听见,脸上没出现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沈淙也没想到谢定夷会连带着喊出自己的名字,他想问,但是又犹豫,此刻被她这般不错眼地看着,刚刚还充满了冷和恨的心口被硬生生地撬出了一丝缝隙,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谢定夷还是避过去了,闭了闭眼,说:“我有点饿了。
沈淙有些失望,微微抿紧双唇,道:“那我去让人给你备膳。
他说着就要起身,刚动一下,才发现手腕还被她牢牢地握在手中,瓷白的皮肤上已经按出了明显的指印,谢定夷反应过来,松开手,多问了一句,道:“你吃了吗?让他们多备一份吧。
那盖在袖中的握痕热热的发着烫,沈淙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似是高兴,又有一种在大起大落后中起伏跌宕的心慌,替她掖了掖被角,道:“好。
……
谢定夷毕竟常年习武,身强体健,喝完药发了汗,状态就好了不少,候在外殿的医官进来看了,也说没什么大问题,只要好好休养几日能如常。
医官退下后,备好的晚膳也陆续送了上来,谢定夷身上还有些乏力,懒得起身,便让人在床边支了一张小几,裹着被子被人服侍着漱口喝茶。
侍茶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少男,沈淙盯着看了两眼,主动朝他伸手,道:“我来吧,烦请将炭炉拿近些。
那侍从没立时应声,先看了谢定夷一眼,见她默认,这才把手中的碗筷交到沈淙手上,抬步向炭炉走去。
一顿饭吃得比往日沉默许多——谢定夷完全是累的,没什么说话的兴致,沈淙向来也不是多话的人,盛汤的时候连匙碗碰撞的声音都没有,差不多满了半碗就被递到谢定夷手中。
吃完饭,小几被撤下去,沈淙道:“陛下刚发了汗,今日就不要沐浴了吧。
谢定夷倦倦地应了声,道:“我擦一擦,换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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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你叫个人进来好了。”
若是往日,沈淙说不定会自己帮她擦,可现下犹豫了半息还是走了出去,唤了一个女子进来。
谢定夷没说什么,远远看了他一眼,在侍从的服侍下脱掉了内衫,道:“你也去沐浴吧。”
沈淙应了声是,脚步却没动,看着侍从把盆架和热水搬到帷幔里,举步走到了窗榻前。
……要问清楚吗?
为什么昨夜要淋雨来找他,为什么今日要唤他的名字。
他知道谢定夷一定是喜欢他的,但这份喜欢总是太过飘忽,就像是雾霭一样萦绕在他周身,看在眼里却没法抓在掌中,悬而不决地煎熬着他,起起落落,安不下心。
可如果要问……
他眼神游移,轻而缓地掠过帷幔后的那个身影,神色看起来依旧平静,就连呼吸都克制得极轻,唯独心跳一点不听使唤,像擂鼓似的在胸腔里闷响,一声一声,把他未出口的心事逼得更紧。
喉间吞下了一整个缠人的春夜,湿热而又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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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侍从端着热水迈出内殿,谢定夷也换好衣服坐在了床边,她看出了沈淙欲说还休的心思,主动开口问道:“怎么了?”
沈淙转过身来,话挤到嘴边,喉头也跟着发紧,犹豫几息,终究还是开口问道:“你下午……是做噩梦了吗?”
终是问出口了,但话音落下,殿中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沈淙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股果然如此的悲哀涌上心头,正想开口说算了,她却淡淡嗯了一声,说:“梦到一点以前的事。”
沈淙顿了半息,继续道:“你说梦话了。”
谢定夷便问:“说什么了?”
“喊了宣德帝卿的名字,”沈淙直言道:“还喊了我的名字。”
其实他最擅长的就是装糊涂,如果她后来没有喊出那句沈淙,他一定不会在此时此刻问出这个问题,可她偏偏就是喊了。
这声名字让他生出了期待,所以才会觉得这一次他或许能再进一步……
……如果她避而不谈,或是敷衍过去,那他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虞静徽还是她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有着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地位。
他先前愿意无名无份地待在她身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明白自己在她心中的那份特殊,可现在那份特殊已经在另一个人的影子中蒙上了阴翳,他必须扪心自问,他是否能接受她心里永远埋藏着对另一个人深厚的情感。
其实只要这份感情不是男女之情,他都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虞静徽同她青梅竹马,和亲后又以身报国,值得中梁每一个子民敬佩,但谢定夷总是不肯和他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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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那般宠爱和虞静徽肖似的晏停,在他毁容之后升了他的位份以做补偿。
他知道以谢定夷的身份不用和任何人解释什么,可同样的,他也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踩碎自己所有的尊严去爱她,如果那样,他就不是沈淙了。
只问这一次。
沈淙默默地对自己说,不管谢定夷是像上次那样大发雷霆还是冷漠以对,他都只问这一次。
如果她最后还是选择了虞静徽,那他……
几息时间被
拉得无比漫长,就当沈淙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一个微沉的声音蓦然响起,道:“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沈淙如擂的心跳渐渐沉寂了下来,道:“你明明知道。
“你明明也知道。谢定夷很快回答他。
沈淙安静地看着她,不再说话了。
谢定夷便道:“我梦见你**,可能待在我身边的人总是没什么善终,很多人都因为我**,很多。
她重复着最后两个字,尔后道:“静徽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她不想再往下说了,也不想再想起虞静徽在她怀中渐渐失去生机的感觉,那种无力透顶的感觉密不透风地挤着她,时至今日都无法忘怀。
不管沈淙是伤心难过还是一走了之,他都没机会真正地离开她身边,她有太多种办法让他的身份彻底消失在世上,斩断他的所有,让他从此以后只能依附着她而生活。
从他一步步试探她的真心开始,他就再没什么退路可言,而他也根本不明白一个帝王的真心有多可怕,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他以为爱恨能够由己,却忘了生死只能由她。
说完这句,她慢慢垂下了头,微弓的脊背宽而阔,过高的身量让她像一只正在蛰伏的豹子,平静中充满着未知的危险。
又一阵沉默过后,谢定夷抬眸问:“你要走吗?
沈淙神色平静,问:“我能走吗?
他的语气太过自然,反而显得这句话像声惊雷,骤然在两人中间炸响,相似的情绪从他们眼中一闪而过,视线如有实质地在半空中纠缠。
某种钝而深的东西被无声地拉紧,时间仿佛微妙的迟滞了一瞬。
两人的目光都很坦白,甚至可以称得上炙热,细密又隐忍的情绪被翻出点破,心照不宣。
绵绵的情谊像浮尘一样被擦去了,露出两柄泛着寒光的利剑,谁都没有退,谁都在逼近,势均力敌地抵在一起,迸溅出猩红的火星。
她想要掌控,他也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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