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伴读》
宫城一片肃静。
近来庆和帝愈发喜静,不许宫侍发出任何喧哗声。
养心殿内,明黄色帷幔轻垂,盘龙纹飞绣其中,却掩不住浓重的死气。
修道日久,庆和帝已经习惯性盘坐在龙床上,纵使如今连坐卧行止都十分耗费心力,也还是竭力维系着出尘脱俗的风范。
他未曾言语,只是一挥手,柳大监便恭谨地弯着腰,将手中一卷圣旨送入李稷手中,“殿下,接旨吧。”
这道旨意,便决定着皇位的去留。
庆和帝艰难抬起眼皮,瞧见李稷重重脂粉下难掩的疲态,“你这幅模样,比之朕尚且不及。”
一想到此子近日在京中闹出的动静,沉沉冷怒便涌上庆和帝心头。
为了一个死人,遭言官弹劾,围着涛涛大江闹出诸多事宜,搅得市井里风言尽起。他究竟知不知道,他是谁?
“怨朕?”
若非时日无多,庆和帝有得是法子让他二人离心,何必用这最粗劣愚笨的方法。
李稷不答,只慢声道:“儿臣要处死贵妃娘娘和二弟。”
庆和帝淡笑,“随你。你母亲呢?”
在他原先的决议里,老二虽谋逆,但毕竟是亲子,又受了刻意挑拨,贬为庶人终身幽禁,仍保其衣食无忧即可。
李稷道:“母后待父皇情深意厚,自然要为父皇守陵。”
此子的心狠以及不顾声名,确然超乎庆和帝所有的子嗣。但这恰合了庆和帝的心意,此刻,便连终日昏沉的龙体似也有了一瞬清明,“封你三弟到交趾?这般远。”
同皇陵一南一北,千里迢迢,无诏不得入京,恐怕此生不复相见。
“稷儿,”庆和帝很少这样温和慈祥地唤李稷,“朕私库里,钱财不知凡几,你要用便取,不必受制于人。那些蠹虫,切记早日料理,万不可因他们与你那小伴读家中一样经营商贾而心软。”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久,也愈发无条理。李稷静静听着,直到庆和帝再没有畅言的心力。
“国师,贵妃引荐的,朕甚是欢喜,要他陪葬,到地府共觅长生之道。”
隔着帷幔,望着李稷年轻的身形,庆和帝很轻地笑了下,“你不要信这些,有朕信就够了。”
他开始诉说巫道的可恶,怒斥对他们的痛恨,唇边始终含着一缕笑意。
李稷却恍惚出神。
这些话,曾经也有人同他讲过,但更温和,也更让他眷恋。每每念常宁至于疯魔,要动那招魂的念头时,心头便又浮起常宁的模样,以及常宁半开玩笑影射巫道的音容笑貌。
文武官员肃穆地静立在养心殿丹樨下,听到殿内传来悲怆的唱和声、压抑的呜咽声,古朴厚重的金钟也被敲响,俱都撩袍伏拜于地,渐渐放声痛哭起来。
风雪里,禁庭内拆下了美轮美奂金碧辉煌之物,道道素麻妆点上了宫城。由宫城至外,商贩铺肆俱都闭门,百姓面上亦无笑意,裁了白麻,收了年物,凡荤腥油腻尽皆收起,食素斋,推喜事。
必是个惨淡寂静的年关。
……
不堪回首的往事,却都与常宁无关了。
自从与张侍玉一同抵达并州,一路上所见所闻,确然出乎常宁所料,胸中郁气块块消散。
初到并州时,常宁还试着做个与严先生一般的师长。只可惜,愿意为女孩请西席的,多是富贵殷实人家,且大多只想请声名在外的贤良女子来教导女则、女红、乐舞等。常宁虽琴抚得不错,却不喜欢教琴的。
何况诗书射御,常宁自认比之其余先生不差,再难找出一个如她这般无短板的先生来了,却还是门前遇冷。
张侍玉也不懂。
二人便拨了本金,开办私塾,束脩较之他处低上半成不止,可学子们,不论男女老少,都不大愿意来的,连聘来的先生都颇有微词。
不出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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