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送我替身后》
“……未婚妻?”
这三个字将蔺青曜的注意力从法家理君身上拉了回来。
他定定看着梅池春许久,蓦地扯出一个森然笑意,将那截断剑带来的怒火全数转移到眼前之人的身上。
“做你的春秋大梦。”
“她活着是蔺家臣子,**也是蔺家的鬼!待我的辟兵人将你踏做肉泥,自会带着她的……带着她回去,你到死也绝不会再看见她一眼——给我杀!”
言出令随,受他驱策的十万巫者以骇人声势冲杀而来。
这样的数量,这样的声势,只用来对付一个人,简直如同以石击卵!
“退——!”
其声犹如龙吟虎啸,只一字便似定海神针。
任凭这些辟兵人如浪潮般铺天盖地涌来,金冠乌发的青年连一步都未挪动,一令既出,冲杀在最前方的先锋顷刻间就被荡退至数十丈外!
「天子令」
这绝非后天**来的术式,而是当初他身为太子姬弃,年幼聪慧,承载了天下人对周室的希冀,才会拥有这样的天子气运在身。
高处旁观的蔺青曜和法家理君俱是心头一沉。
此人要是真的放手一试,龙虎山以内,恐怕无一人能从他手下逃脱。
然而——
他无法放手一试。
蔺青曜冷眼看着脚下的渺小蝼蚁。
同样名为辟兵人,这些人却和珑玲有着天壤之别。
眼前这些辟兵人,尽管被磨平了七情六欲,淬炼过经脉,也不过刚刚一境灵修的实力,唯一值得称赞的,只有乖顺听令这一个优点。
他看着这些形如傀儡的凡夫俗子,看着他们像提线木偶一样,为自己冲锋陷阵,舍生忘死。
但同时,他们又非真正没有神智的傀儡,当梅池春手中书刀抵在他们喉间时,这些感受到死亡将近的凡人,又会本能的畏惧、求饶。
蔺青曜将梅池春数度暗藏杀招,却又在最关键的时刻不得不停手的两难尽收眼底。
“真有意思,”蔺青曜轻嗤一声,“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心慈手软?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周室天子,把这些人当成自己的臣民了?”
辟兵人们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强大的周室太子,瞳仁颤动,嘴唇无声地开合。
——饶命啊,太子殿下!
——救救我们!
——我们都是被迫的,我们还不想死!
——你是周室太子,我们都是你的子民啊
!为什么要杀我们!为什么不救我们!
山呼海啸的求饶声中,梅池春额角青筋暴起。
就在他迟疑的一刻,方才还向他求饶的辟兵人一拥而上,如尸鬼般将他整个人淹没。
但很快,压在他身上的辟兵人被一股灵流震开,梅池春捂住脖颈,指缝里有汩汩鲜血涌出。
他呼吸急促,眼眸血红。
“既不想死,还不快滚。”
他拾起了地上断成两截的天戮剑,挥剑斩杀了方才朝他脖颈砍来的辟兵人。
“我只杀蔺青曜,谁敢再拦,格杀勿论。”
一场血雨瓢泼落下,有几滴溅在了小蝴蝶身上,翅膀沉甸甸的,连视野也是血红一片,看不真切。
“他是谁?他是谁?”
珑玲焦急地挥动翅膀,飞回了阴阳蝶身边。
阴阳蝶悠悠回答:“他是许多人眼里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不过,世道早已无可救药,他这颗仙丹,救不了天下人。”
云雾中,有更多的灵蝶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而来。
“儒家可不这么想。”
“墨家也喜欢拿自己弟子的性命,来炼他们想要的灵丹妙药。”
“道法自然,无为而治,莫说性命,就算要我拔一只翅膀而救天下,我也不干!”
这话一出,众蝶振翅喝彩。
珑玲看了看他们,又看向底下在血海中厮杀的青年。
他似乎想以最小的代价杀出重围,为此,他纵身没入敌阵,目不斜视,哪怕被人**重伤,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朝着那个人,那道身影——
赤红的青年化作一团复仇的火焰,一路摧枯拉朽地烧向他的仇人。
远处,那些翩然若仙的灵蝶宛如一条绵延不绝的缎带,往青山雾霭处飞,却又在触及黑色瘴气的地方折返,重新回到这片无忧无虑的桃源地。
它们连这座山都飞不出去。
这世上,真有什么白玉京吗?
“那拔我的!”
珑玲突然出声,围在一起的众灵蝶无言注视着她。
她道:
“我不怕!拔一只翅膀也好,两只翅膀也好,只要能救他们,就算去不了白玉京,就算要做没有翅膀的虫子,我也愿意!”
仿佛有个声音在珑玲的心底大喊。
我不要逃跑!我绝不逃避!
我要救他!
“很有志气,可你要怎么救他们?”
阴阳蝶笑着说:
“你只是一只
小蝴蝶,一只渴了喝露水,饿了吃花蜜,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会的小蝴蝶而已。”
“我不是!”
“那你告诉我,你是谁?”
“……我不知道。”珑玲茫然地回答,“不知道自己是谁,就救不了他吗?”
“重视天下如重视自己,爱护自己如爱护天下,若人人都能如此,何须谁来牺牲,谁来救世?天地生生不息,自可救也。”
道君回答得耐心而温和。
“小蝴蝶,想救别人,你得先救你自己啊。”
珑玲听不懂,她觉得他已完全沉浸在自己蝴蝶世界里不可自拔了。
珑玲决定不再听他胡言,转头便朝着下方猛冲而去。
反正不管她是谁,她都不做蝴蝶了!
似有所感一样。
被人不断拖拽着,淹没着的青年站在尸山血海里,在某个瞬间,他忽而抬起了头。
灰败辽阔的天空中,一只苍蓝灵光的灵蝶不知为何从云端而下,在他头顶徘徊不去。
“你也是来阻拦我的吗?”
那只蝴蝶落在他执断剑的那只手上。
以他的实力,这柄断剑对他而言并无意义,但他却固执的握着,好像这样就不再是他一人孤身作战。
“还是说,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周围的辟兵人忌惮地看着他脚下尸首,等待着他下一个破绽。
梅池春抬起手,没有温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们这些漫山遍野飞的灵蝶,可曾见到过这把剑的主人?若是她魂灵还在,能不能替我告诉她——”
“待我替她雪恨,便来相会。”
滚烫的东西溅落在鳞翅上,珑玲不知道那是什么。
然而。
一种极为强烈的情绪,在她一呼一吸间流淌,翻涌。
如冻水解封,一点一滴,涌入她心底深处。
珑玲脑中似有一道白光乍现——
今夕是何夕?
此身为谁身?
她看到天地风云忽变,越过无数沧海桑田,从龙虎山的青山雾霭,回到了数百年前的齐国陆土。
“夫人快看,眉眼像娘,鼻子像爹,是个漂亮的女公子!”
“将军,巫祝说女公子降生时,天升七杀,乃刑杀之宿,司生死,此星入命,会不会……”
“七杀好啊,南斗第六星,乃将星,我儿日后,定是个英烈果敢的好孩子!她连抓周都不同凡响,竟去抓齐王腰上那柄天子
所赐的宝剑,除了我儿,谁还有这样的胆量?哈哈哈哈哈……
珑玲仿佛跌进一个花团锦簇的梦中,耳畔回响着无数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这些人是谁?
她是谁?
到底是蝴蝶化人,还是人化蝴蝶?
不知身处何处的珑玲在幻梦中跌跌撞撞,撞入了梦中一具身躯。
她对着铜镜,看到一张稚气未脱,却又眉眼锐利的青涩容颜,女孩披着一身略有些宽大的甲胄,对镜自揽,忽而笑了起来。
珑玲却愣了一下。
这个人是她吗?
她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玄女——
门外响起一道温柔中带着几分无奈的声音。
“让你进宫,是让你给公主做伴读的,竟给你自己请了个少将军的官衔,你受公主如此厚待,拿什么回报人家?
模糊光影中,珑玲看到那个唤她玄女的妇人缓缓朝她走来,替她将甲胄穿戴周正。
和她相似的眉眼里盛着几分哀愁,她摩挲着珑玲的面庞。
“我儿天纵之才,举国皆知,可如今天子昏庸无道,九州邪祟横行,我宁可你无才无能,平安一生……娘这样想,你可会不高兴?
甲胄坚硬,妇人的怀抱却柔软中带着馥郁芳香。
珑玲既觉得眼前所见一切都像幻梦,却又觉得萦绕鼻尖的气息格外真实。
静谧的,安详的,踏实的。
是她幻想中,母亲会有的气息。
伏在她怀中的少女紧紧拥着她,眼眸坚定:
“您说得对,天子昏庸,欲求娶公主,我既受封将军,必不负公主赏识之恩。
“有我在一日,我绝不让周天子的铁蹄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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