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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偏执男主后》

82. 师徒

白纱在夜风中轻晃,挡住两人叠覆的袍摆。

在神龛下时,因为傅厌辞太放肆,乐绮眠几次磕在柜壁,是勾住了他的腿,才没有掉到门外去。

而适才,她脚尖勾在同样位置,好似无意地碰了碰。那潮热混乱的一幕,再次浮现在傅厌辞眼前,让他被拉回雨中,听到她近在咫尺的轻喘。

殿下。

“殿下?”

两道声音同时从耳边响起,但一道来自记忆,一道则是乐绮眠晃着手,面朝他道:“你觉得,这个计划如何?”

所有念头散去,傅厌辞被这声“殿下”拽回琴室,瞧了乐绮眠半晌,才淡声说:“何事?”

乐绮眠拖长音调“嗯——”了声,狐疑地望着他:“我说,你留在岑州,与我二人一起追捕圣师。事成,你带走账目,我留下圣师,各取所需?”

傅厌辞神思回笼,很快理解她话中含义。

不得不说,她的计划将双方都考虑在内,除了御卫需暂时待在岑州,确然没有其他不便。

“就按你说的做。”傅厌辞收回被碰到的腿,不动声色。”

乐绮眠头一回见他分神,分外新奇,托着两腮,笑眯眯道:“好啊,正巧天色不早,诸位将士也要休憩,我送御卫下山。”

三人在琴室逗留良久,共同迈出大门时,门外的御卫和梁军都长出一口气——这可是匪兵的地盘,双方打起来,对彼此都没好处,能握手言和,众人求之不得。

乐绮眠看到士兵的反应,也觉得她做了件好事,但刚找了匹马,随众人来到山下,准备离去时,傅厌辞站在前方,挡住去路。

“大路就在一里外,走两步便到,”乐绮眠坐在马上,目露不解,“殿下这是何意?”

傅厌辞道:“只送御卫?”

乐绮眠说:“嗯啊?”有什么不对?

两人四目相对,傅厌辞的琥珀眼在夜色中深邃缄默,全神贯注望向她时,好似在讨债。

“......呀,”乐绮眠望着望着,忽然意识到什么,无端心虚,“时辰不早,殿下早些扎营,我先送到这里,保......”

一阵微风掠过,傅厌辞的袍袖到了面前。她的裙裾因为在神龛下翻滚,有些凌乱,傅厌辞手伸进袍下,整理了起皱的裙面,又将外袍的腰带系好,打了结。

傅厌辞说:“路上小心。”

乐绮眠默然瞧着他,被抱在怀中时没有特别的感觉,被吻也只觉刺激有趣,可面对这稀松平常的举动,耳根却莫名其妙、不受控地发了烫。

——可恶。

乐绮眠绷着脸,不让自己反应太明显,可目送傅厌辞走远,还是忍不住看向裙裾,一眼,又一眼。

但当她终于抬头,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眼前,玩味道:“你在看什么?”

乐绮眠:“......”

她吓一跳,险些一掌甩在对方面上,等看清这人,才说:“好好赶路!”

乐斯年方才站在两人背后,没看到傅厌辞的举动,闻言哼了声:“总算送走了这尊大佛,我问你,在琴室时,他有没有做不该做的事?”

乐绮眠想与谁往来,虽不归他管,但闯出了祸,他不可能不替她收尾。她无拘无束惯了,可傅厌辞这种人,岂是她玩过便能甩掉?

“这个嘛,”乐绮眠立刻装聋,顺手转移话题,“比起肃王,有件事更要紧。今夜在琴室,我见到了母后的旧琴。我记得,她死后,这把琴就进了国库。圣师是什么人,能取走国库中的珍宝?”

“皇后的旧琴?”乐斯年一惊,顿时被这则消息引走注意,“匪首为何要盗走她的琴?”

乐绮眠从教使口中听到“江姑娘”时,便有个模糊的猜测。

这念头太过荒谬,她不打算告知乐斯年,只说:“能接触到国库,他只怕曾在朝中为臣。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不会是寻常臣僚。不过,这些都是小事。”

乐斯年已经被圣师可能的身份震住,不想这在她口中只是小事,反问:“还有大事?”

乐绮眠叹息般道:“你初次提起圣师,我便有种熟悉之感。今夜与他相见,的确不巧,这所谓圣师,就是六年前,给我喂下望舒之人。”

这下,乐斯年是真的吃惊了:“圣师?他是毒害你的和尚?”

“是他,”乐绮眠其实想不通,仅仅因为她是江别鹤之女,禅师就反复纠缠?这样的执念,的确可怕了些,“他带着玉覆面,但声音我不会认错,只是不知,他为何成了匪首。”

乐斯年消化半晌,才回过味来:傅厌辞这人,竟认真在为乐绮眠考虑……因为匪首若是谋害她的禅师,那蓄意接近,必然有所图谋!

“你立即回营帐,”乐斯年挥手调来卫兵,让几人跟在乐绮眠身后,“这段时日不要外出,那人行事疯癫,不可以常理论,这回没能得手,怕是还欲害你!”

乐绮眠并不觉得,禅师是为杀她而来。如果想这么做,在她上山时,武者就会动手。

但不为杀她,为何引她相见?

想到教使对江别鹤的矛盾态度,她模糊想起,郡王死前,提过一名为海琅王效命的谋士。但他没能说完,便被羲和毒害。

擅长用毒,能带走那张旧琴,又熟悉江别鹤的琴曲,这样的巧合,很难不令她将那人与禅师联系在一起。

然而,如果郡王没有说谎,禅师为何在谋害江别鹤后,又要求她为江别鹤复仇?这样自相矛盾,令人费解。

一场春雨落下,天渐渐转热。因为待在神龛下,乐绮眠出了汗,返回军营后,将那件外袍挂在榻前,去了屏风后。

军营条件简陋,她用冷水简单擦身,听到帐外起了风雨,估摸着时间,御卫应当已经安营扎寨,便套上衣裙,准备回榻上暂歇。

但雨水漏进帐中,地面湿了一片,她来到榻前,刚踢掉脚上木屐,遽然停步,径直看向地面。

小水洼里,倒映着一道人影。

“轰!”

春雷突然炸响在帐中,像敲在耳边的沉闷鼓点。乐绮眠睁大了眼,身体的反应比意识更快,迅速抽出玉钩,喊道:“乐斯年!”

“啪嗒——”

倒影里的玉覆面往下流淌雨珠,细长的柳叶眼既带着慈怜,又像漫不经心的轻谑,那薄唇也维持着奇异的弧度,似喜似怨。如果不是面具下露出一段颈项,那人简直像佛寺出逃的邪魔!

“我不在这几年,公主与仇人之子走得近,”禅师站在浓墨般的阴影中,温言款款,气定神闲,“倒亲如兄妹。”

他提着一柄修长雪亮的剑,剑尖的殷红落入地面,积聚成连绵的血线。

乐绮眠想到门外卫兵,沉下眉目:“你跟踪我与乐斯年?”

乐斯年离去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出现在此,除了一路尾随,没有其他可能。在琴室时,他原是假意离去!

“要甩掉肃王,见公主一面不易,只得出此下策,”禅师甩去剑上鲜血,不紧不慢道,“但日后你随我去了妙应寺,便不会如此。”

随他去妙应寺?他在做梦?乐绮眠冷眼道:“闲话少叙,你夤夜入帐,所为何事?”

禅师走出两步,缓缓笑开:“镜鸾之变当日,武安侯带兵包围瑞云殿,皇子公主在郡王手中遇害时,乐家军就在殿外。公主忘了此事,也不奇怪,毕竟过去七年,乐家给的补偿也丰厚。”

他声调和缓,没有丝毫责问之意,可一字一句,都在诘问:难道短短七年,她就忘了是谁害死她的父皇母后,也忘了,她是镜鸾公主,而非武安侯之女?

“你来营中,就为说些陈词滥调?那很抱歉,”乐绮眠面无表情,这样的话她不知听过多少回,早已心无波澜,“我想杀谁,你说了不算。”

被直白反驳,玉覆面后反而传来淡笑,禅师缓步走近:“我知公主杀郡王,囚曹病已,是为报当年之仇,可武安侯犯下的罪,比那二人更甚,收养公主,也别有用心。要杀道圣,并非易事,乐斯年虽对你有愧,但身份在此,不会为公主不计代价。”

他说中了乐绮眠的心事,自归京起,她的目标就在道圣。

可战事打乱了她的计划,她无兵无卒,只能从徐泰手中夺回乐家昔日兵权。但人心难测,乐斯年未必会为她冒天下之大不韪,搅进谋逆的旋涡。

“你说的在理,但那是我与乐斯年之事,”乐绮眠唇边弧度戏谑,客气地说,“不劳师父关心。”

她加重了“师父”二字,但自他给乐绮眠喂下望舒,两人便不再是师徒,她如何行事,他根本管不着。

禅师衣衫湿透,每走一步,雨滴都沿着衣摆坠入地面,犹如步步生莲。只是,要忽略那混着雨水流下,如蛛网般丝丝缕缕的血色。

“我说过,只要公主不忘今日之仇,我便永远追随公主,”禅师湿着鬓发,语调轻而柔,竟似感怀,“难道不是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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