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南柯》
清晨,日光柔软地洒下来,清幽的花香顺着雨后的凉风飘来,隐约掺着远方沙漠的淡淡燥热。
影渠任务已结束,杨柯一时闲来无事,便跑到军帐中,帮着核对昨日的军械清册和物资条目。
一晃就过了晌午。
她一边整理着卷宗,一边忍不住频频抬头,张望着中军大帐那头的动静。信使迟迟未归,宇文泰的消息仍是杳无踪影。
过了片刻,章擎派人唤她过去一同核验地底防线的布防图。杨柯进了大帐,行至章擎桌案边,站到他身侧。
章擎并未抬头,指尖点着图上的主道标记:“这里出口狭窄,你当日毒烟用量,可需增补?”
杨柯目光跟着他的手指移动,却有些飘忽,只含糊应道:“嗯……大概是够的。”
章擎察觉到她的分心,侧目瞥了她一眼,转而将朱砂笔递给她:“将补给暗舱的位置圈出来。”
杨柯接过笔,俯身在图上勾画,笔尖悬停片刻,才落笔标出两处。
章擎看她一眼,也不再多问。
“报——”一名士兵疾奔入帐,单膝跪地,声音急促,“将军,尚未找到殿下的队伍踪迹。”
“什么?”杨柯率先脱口而出,脸色霎时变了,“找了一晚上……竟一点消息都没有?”
士兵抬头望了章擎一眼,继续回禀:“……是。但我们在西北方向最高的山丘上,发现了这个!”说着双手呈上一支箭矢,箭身上紧缚着一截青色布条,布条还绑着一块小石子。
章擎立即起身,接过士兵递来的箭矢,解下布条,石头落进他掌心,是一枚月牙形的石块,表面光滑发亮,仿佛被人久久摩挲,中央清晰地刻着一个“安”字。
一旁的杨柯顿时松了一口气,笃定道:“是阿泰!是他送来的,他没事了!”
章擎听言一愣,眉头一蹙:“你确定?这只是一支寻常的箭,布条和石子,也可能是柔然人留下的。”
杨柯指着石子上的“安”字:“那字迹还能有假?”
章擎凝神细看,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些许:“嗯,这确是泰儿的亲笔。”他将石子递给杨柯,有些不解地低语,“也是奇怪,他为何偏挑这么个奇形怪状的石头,难道有何讲究?”
杨柯抚摸着石子的月牙弯弧,不自觉漾开一个笑:“他心思向来偏古怪些,就是亲近的人,有时也闹不清他的路数。”
“报——”又一个士兵疾步入帐,“禀将军!疾风营回报,已和羲王部队汇合!殿下平安无恙,正整军开赴雁门城!”
“好!”章擎眉宇间的凝重终于消散,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他侧过头,看向身旁的杨柯,沉吟道,“阿柯,如今影渠局势已经稳固,泰儿那边一切顺利……”
“那我们何时能动身?”杨柯按捺不住,抢先追问,说完又觉失态,忙收敛神色,“还是看将军您的安排。”
章擎看她这般情态,不禁笑道:“你们俩啊,一个比一个心急。”他略作思忖,摇头道,“眼下天色已晚,仓促启程不太安全,你再忍一会,明日一早,我派人护送你过去。”
“好!”杨柯欢喜地答应下来。
到了晚上,杨柯回到营帐,背后忽然痒痒的,才想起来这三日连着冲锋陷阵,一直无暇清理。此时汗水混着泥沙黏在身上,又痒又腻,实在难受。她翻出换洗衣物抱在怀里,在帐外转了两圈都没寻到沐浴之处。无奈之下,只好悄悄去找容徽。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容徽的营帐外,暖黄的光从帘隙中透出,刚想开口,便听见章擎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黑狼探子眼见着粮草被一群山羊把守……”
杨柯透过缝隙看去,章擎一身深色常服坐在榻边,膝上摊着本图画小书,狸儿趴在他腿边,两手托腮,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哥哥,听得入神。
“它知道强攻不行,于是偷偷绕到后山陡崖。晚上黑漆漆的,黑狼本来就黑,更是瞧不见了。这可好,它顺着山坡就溜了下去。”
“狸儿,该睡啦。”容徽收拾好狸儿的布偶和小衣,擦净手走过来。
章擎的注意力被她吸引过去,故事也停了下来,狸儿扯了扯章擎的袖口,小声急问:“哥哥,山羊爷爷发现它了吗?”
章擎合上画册,放到一旁:“这是明天的故事,今天就到这儿了。”
狸儿小脸皱成一团,委屈道:“没听完,不要……”
章擎大手胡噜她额发:“一次听完有什么趣儿?留半段,梦里自个儿去想。”
小狸儿虽不情愿,还是一骨碌滚进被子,眨巴着眼睛看他,接着乖乖闭上了眼睛。可没过了一会,睫毛动了动又睁开,乌溜溜的眼珠正好对上章擎低头望来的目光,一大一小对视片刻,一齐咯咯笑了起来。
“好啦,山羊爷爷都睡着了,我们狸儿还不睡觉呀?”容徽坐在床边,一边说一边为她拢好被角。
狸儿眼珠骨碌碌地转了转:“我要哥哥陪我睡!”
容徽蹙眉:“狸儿,哥哥他不能——”
“无妨,”章擎笑着向容徽微微颔首,“就依她一回吧。”
容徽无奈摇头,余光瞥见了帐外身影,“将军。”章擎随之转头,二人朝杨柯点头致意,容徽起身迎出。
杨柯有些不好意思:“容徽姐姐,我……不知该去哪儿梳洗……”
“跟我来。”
容徽带她至营后一处以毛毡简单围出的隔间,角落放着个膝盖高的木桶,里头盛满了清水,还有个水勺横搭在桶口,虽然布置简陋,却打扫得干干净净。
“多谢姐姐。”杨柯抱着衣物转身进了隔间,这下她终于能好好洗个澡了。梳洗完毕,她换上干净衣服,走了出来。
一抬头,容徽仍等在原地。
杨柯心中顿时一暖:“姐姐快去歇息吧,不必为我费心啦。”
容徽道:“我带你去住处,夜里冷,仔细别着了凉。”
接着,二人走回营帐,侍女已经铺好干净被褥。容徽仍不放心,又嘱咐侍女添一盆炭火。
杨柯心下感动,拉住容徽的手:“真的足够了,这儿比行军时睡的帐篷舒服多啦。”
容徽却转身又吩咐侍女:“柔儿,再取床棉被来。杨姑娘第一次来大漠,千万别冻着了。”说完她又道,“阿柯,你救了狸儿,我如何感激都不为过。前几日晚宴上的风波,让你见笑了。”
杨柯赶忙摇头:“姐姐千万不要这样想,你和将军的感情,我羡慕还来不及,哪里会乱想。那刘方本就该骂,明明是章满的过错,与你何干。”
容徽苦笑道:“这几年朔州连连败退,将军心中煎熬,如今只剩义县一座孤城,他肩上的担子太重了,我只希望,他不要再为此增添烦扰。”
杨柯看着她一腔情深,不禁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容徽姐姐,你本是柔然人,为何愿来大夏的军营,而且一呆就是七八年?”
容徽沉吟不语,末了浅浅一笑,灯光将她的侧脸映得格外柔和:“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
杨柯心下了然,握紧她的手,语气坚定:“相信等阿泰拿下雁门城,朔州定能光复,到那时,再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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