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风驰电掣回到官署，段红绫招呼众人来到正厅议事，等所有人都来齐了，莫士元缓缓道，“昨日看见那根毛发之时，我就有些怀疑，那黑影会不会是什么珍稀的飞鸟走兽。”

他说起，“先头我在家中之时，曾看过一本记载了海外各类奇物的书籍，于是我今日在城中各家书铺寻找，终于在一家书铺找到了这本书。”

莫士元打开手中的那本书，将其中一页的内容展现出来。

“此书上有所记载，大荒南山有一禺狨，通体为黑色，然面上遍布短绒毛，鼻子扁平，且身手敏捷，极擅长跳跃。”

那本书上还配了一幅黑白画，辛萝仔细打量，又往后退了好几步，“莫大人，你难道是想说，我昨夜看见的就是这个猴子？”

她回忆了一番昨夜的场景，若那个神秘的黑影正是书上说的禺狨，好像也说得过去，毕竟当时自己离它十丈开外，将其认成骷髅头也颇为正常。

且昨晚那位失主也说那黑影没有鼻子，且脸上很白，听起来确实与禺狨有些相似。

邢贵插话道，“既然如今有了头绪，这东西又长得如此显眼，只消在城内搜捕一番便能找出来了。”

段红绫开口，“我知道这东西在哪里。”

她忆起瓦舍门口的杂技团中有一名擅长耍猴的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能让猴子对其言听计从，令人啧啧称奇。

很久之前，燕三曾对她说过，那耍猴人有一只心爱的猴子，那猴子长得奇异，从不现于人前。

一个月前，那杂技团离开了瓦舍，偏偏这么巧，城内便发生了浴堂闹鬼一事。段红绫很是怀疑，这耍猴之人利用禺狨潜进浴堂内盗窃，只不过她一时半会之间还没想明白此人的用意。

她将自己和莫士元的猜测告诉了吴珉，县衙那头很快就查出来，这杂技团是一个姓周的人开办，一个月前因为经营不善而解散了。

那个耍猴人名叫郭更，是个年轻小伙，祖传驯猴技法，是杂技团里的台柱子。正是因为他突然要离开，周老板只好解散了众人，准备回乡。

幸好孙捕头在他出城前一日截住了他，才问得关于郭更的事，从他那里问出来，郭更有两只猴子，一只便是普通的猕猴，凡是要登台表演，都是由猕猴上场。

而另一只的长相很是奇异，郭更很是爱护，从不现于人前，据说是他祖上出海时带回来的。

周老板道：“那猴子看上去就跟个鬼一样，可吓人了。”

他把猴子的外貌回忆了一遍，与书上写的禺狨长相有七八分相似，段红绫这下更是能够确认，此案背后十有八九就是郭更在搞鬼。

城中一日之间铺满了郭更的通缉令，有孙捕头在旁协助，很快便有几人说在城郊南边附近见过郭更。

孙捕头指着面前的茅草屋道：“大人，问过附近的村民了，郭更便是藏身于此。”

吴珉点点头，和段红绫与辛萝一起走上前，几人到了茅草屋附近，辛萝吸了吸鼻子，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好浓的血腥味。”

段红绫立马让她和孙捕头上前查探，二人进去片刻，便出来回报，郭更死了。

吴珉大惊失色，“怎会如此！”

她迈步走到辛萝面前，“里头什么情况？”

辛萝冷冷道：“郭更胸口中了一剑，看上去像是失血过多而亡，房内没有其他人。我看了一眼尸体，郭更应该是昨夜死的。”

如今还没查清郭更窃物的缘由，又来了一桩凶杀案，段红绫一个头两个大，唯一的好消息是，从郭更屋子里确实找到了那只特殊的禺狨，只不过它已经死了。

“刚查到郭更，他就死了？”

她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总觉得郭更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郭更和两只猴子的尸体被抬去了义庄，茅草屋内，那些丢失的东西被随意堆在了桌上，莫士元的手帕和平安的玉佩也在里头。

虽说郭更偷回来的不少东西都并不值钱，但也不乏一些金银首饰，尤其是平安的那块玉佩，一看便知不同凡响。

段红绫很是不解，“太奇怪了，郭更干嘛非要去偷东西呢？若是为了财，他大可拿去当铺，怎么就随意放在家中？”

辛萝也觉得奇怪，难不成这郭更只是想要一展自己驯猴之术的高超，并不是贪图财物？

郭更所住的茅草屋地处南郊，周围只有零星几户人家，大家都说郭更只是搬来一个多月而已，平日里很少与他打照面，并不清楚他家里的情况。

不过有人提起，昨夜酉时左右，还曾见过郭更出现。按照辛萝所推断的死亡时间，郭更估计是在酉时之后遇害的。

辛萝带着人把茅草屋搜了一边，地上有许多血色脚印，应该是凶手留下的，除此以外，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发现。不过，她在屋外的草地上，捡到了一个断掉的黄色剑穗。

段红绫看了一眼，便让其他人把剑穗收好了，又将那血脚印拓了下来，才回了武德司。

吴珉那边安排了孙捕头在城中搜罗关于郭更的消息，她自然也去找了燕三帮忙，毕竟这郭更以前都在瓦舍附近出入，想必会有不少人和他相熟。

隔了一日，燕三便传来消息，他查到郭更最近常在城中的一些赌坊出入，且出手很是大方，像是突然发了财的模样。

这两日，莫士元一直都留在武德司，根据周老板提供的信息，陆陆续续寻找杂技团的其他人。

而在他们口中，郭更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大家皆称郭更性格孤僻，整日里都和那两只猴子待在一起，且他平日嗜酒如命，又好赌，若是输了银子便喝得酩酊大醉，常常和其他人吵嘴。

故而，大家都跟他的关系平平，也并不清楚他的事情，唯有周老板对他稍微熟悉一些，但知道的也不多，只记得郭更是祁县人，来到杂技团已经有八年了。

周老板道，“一场演出下来，分到郭更手上的就只有一二两银子，他手头的银子经常不够使。正是因为如此，他嫌挣得少，才提出要离开的。”

莫士元仔细分析，“我们在郭更家里发现了不少美酒，这些酒加起来都要几百两银子了，甚至其中还有一瓶秋叶露，全天下只有京城的洪氏酒铺才有得出售，郭更到底是如何拿到的？”

“现在有很多细节还没查实，”段红绫沉默半晌，“郭更去浴堂偷东西的缘由无人知晓，而且那些失物都没有被他拿去典当，他身上的钱财到底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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