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今天也在努力续命》
仁慈?
元昭嘴角微勾。
“使团包藏祸心,何如我祀元君臣不睦更让朕痛心!”
元昭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骤然发难。
“满座儿郎,抱头鼠窜!若无俞家两位勇士力擒猛虎,朕今日只怕要命丧黄泉!”
这纯粹是在胡扯,因为猛虎完全是她一手按住的。
可谁会相信她这个病弱皇帝能按住猛虎?
只有把这份功劳算在别人头上,才足够合理。
那自然是她这个皇帝说谁有救驾之功,谁便是有啊!
元昭猛地一甩袖,指着宴席上纷乱狼藉:
“朝堂安宁,你们处处说女子无能,不得为官。今日临危,诸公尖啸鼠窜,尚不如同席女子镇定!”
“尔等忝居官位,言必称‘大丈夫’,何颜耶?”
哪来的脸?
“实不如‘小女子’也!”
被指着鼻子骂,自然有性情不平地想要反驳。
“陛下有心贬斥,强人所难!”
“遇危难而避之,心有惧而惊叫,人之常情也。”
“何作男女之分?”
“难道今日宴席上失态的只有男子吗?”
锦衣老者愤愤不平地反驳,扭头还要张嘴。
“她们……”
嘴边的话却忽而失声,只一味瞪大眼睛。
元昭冷笑:“她们如何?”
宴席之上只有四分之一的女宾,都坐在一起。
以三品女官为首,各家推出来的拟官诰命夫人次之,贵女再次之。
此时数十双眼睛慢慢抬起,对上锦衣老者惊诧视线。
依然如她们方才那般,从落座开始,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碗碟俱在,桌案严整。连位置都没有变动过一丝。
便是有乱糟糟的几个,那也是想要为陛下以身挡住猛虎却被撞飞的,怎么能和他们这群单纯制造混乱的相比?
有人出言反驳,自然有人偷偷抬眸观望,此时对上一双双沉静的眼睛,方才惊觉,凶兽破笼的乱象之中,这些女子竟然真的不惊不动,恍如木偶!
“这……这?”
锦衣老者严国公连退数步。
元昭却不肯放过这位送上门来的靶子:“她们如何!”
严国公讷讷低头,方才说的每个字都仿佛化作蒲扇般的巴掌打在他自己脸上。
当真是火辣辣地痛!
“她们守静持重,不曾有分毫失态。于暗藏祸心的使团面前,守住了我朝礼仪之邦的脸面!”
言下之意,就是这群男人丢的脸,被女人们捡回来了!
在座的王侯公爵,岂能忍受这般明晃晃的讥讽?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就算恼羞成怒,难不成还敢对帝王‘雄辩’?
元昭垂眸扫过女席众人,心中一痛。
她如何不知?
人非草木,有惊惧惶恐,最是寻常不过。
可为何方才男人惊叫躲避,女人却不声不动?
身体上的限制,跑也跑不了多远,最终还是要落在最后陷入危险。
心理上的困缚,女人比男人更加看重脸面仪态。毕竟,男人不会因为跑动而如何,封建礼教的层层绞杀之下,却把女人的跑动惊叫与失仪挂钩,言行举止,随时都会成为剥夺她们性命的绞索。
只好规矩些,再规矩些。
在山岳般的规矩压迫下苟延残喘。
行尸走肉,何惧猛虎。
便是意外身死,何尝又不是一种解脱?
“今日宴中臣,御前失仪。有俸罚俸,无俸罚金,闭门思过!”
“御前女官,救驾有功,赏!”
“擒虎俞家小将,俞了因,升任禁军统领,俞晓果,升任殿前司指挥使!”
“余下诸女子,加封诰命一级,承雍殿受赏。”
金口玉言,哪怕有所预料,众人还是为这样的结果而感到荒谬。
元昭却还没用完那位撞上来的靶子:
“严国公?”
满面涨红的老头扑通跪倒:“臣在。”
“臣有罪,罪该万死。”
“你知道就好。”
元昭含笑开口:“朕用不着你去死,死有何用?”
严国公悄悄松一口气。
“夺爵。”
松一口气,却换来一记重锤。严氏差点被一口气噎住。
“下次说话之前,先睁大眼睛看看。”
元昭依然是轻飘飘的样子,仿佛不知道自己张嘴丢下的是堪比毁灭性的打击。
“朕从不喜欢有意为难人。”
……
“怎么,可是觉得为难?”
“不不不,不敢,小人不敢。”
“家主对小人有大恩,没齿难忘,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了。”没有耐心继续听这些废话,藏在阴影中的佝偻身影摆手:“退下准备吧。”
“今日便动手!”
听出他语气中的狠绝,布衣青年心中一惊。
“是,是!”
“属下告退!”
倒退着小心挪到门外,正午阳光驱散阴影,布衣青年走在日头底下,心中却一阵阵发寒。
“白校尉!”
不知不觉走上大街,有迎面而来的熟脸招呼,布衣青年扯着嘴角僵硬点头。
“欸!今天生意不错?”
嘴上稀松平常,却不待对面回话,脚下已经走远。
“往日遇见,怎么也要蹭一碗汤面才肯走,今日这是怎么?”
打招呼的街边商贩摸摸脑袋,目送白氏匆匆背影,嘴里还在小声嘀咕。
“好不容易下值,竟然又一头钻回皇城了?”
却不是白氏自己想钻回皇城。
走在往日熟悉的宫巷,垂在身侧紧紧攥着令牌的手却在发抖。白氏眼中一片灰寂。
他任职禁军,走在街上,认得的熟人会笑着称一声‘校尉’。
回首过往二十余年,也是街巷出了名的好运道,家道中落,却恰巧被大人物看中,得举荐复起,守天子门。
虽然称不上什么高官厚禄,也是多少年的衣食无忧。从一贫如洗到娶妻生子,多少次午夜梦回,他忐忑着庆幸自己的好运道。
如今,这好运道终于到了头。
当初举荐他复起的大人物,终于想起他这么个随手落下的棋子,要物尽其用。
拒绝?
怎么可能拒绝的了。
这些年的衣食家底,都是占着禁军名头的便宜。
他若还是孤身,事到临头,诺诺不应,就算大人物也不能把他如何。
便是心中恼怒,他最多也不过随便在哪个暗巷忽而掉了脑袋。
全作对这些年丰衣足食的报偿,死前享受过,终究是他赚得一场。
可他现在有了妻儿。
他死不足惜,可他三岁的儿子何辜?
攥紧的指尖几乎在掌心掐出血印,白氏猛然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高门大殿。
又狠狠闭眼。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是皇帝,就算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帝!那也不过是一个模糊的符号而已。
他既然不能指望这位天底下最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解危扶困,那便也不能怪罪他这颗卑劣的血肉之心,偏向一张鲜活的孩子的脸。
就算要下黄泉炼狱,拼的这条烂命,他也要保存白氏的香火!
他只能干这一票!
凌乱脚步终于还是靠近了。
“白兄弟!”
白氏肩上猛然一重。
“你不是下值了?怎么在这里?”
镇定,镇定!
就算心中告诫自己千百遍,怀揣着秘密的恐惧还是难以避免地从眼角流露出来。
“我,我落了东西,回来取。”
“落了什么东西?”
肩上那只属于别人的手忽而一重,盯着他的同僚分明狐疑地眯起眼睛,慌乱心虚不敢抬眼的人却没能看见。
“不,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白氏自然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无论平时再如何机警的人,事到临头都难免自乱阵脚,他只能慌乱地撂下肩头那只沉沉的手。
“你们继续,继续!我拿了东西就走!”
转身向值班房的脚步凌乱仓促,分明心不在焉。
就在白氏身后,他的同僚,往日沉默憨厚的十几人,此时盯着他的背影,却分明露出一丝豺狼看见鲜肉的垂涎。
长久而静默的凝视如芒在背,在他转过拐角之后,这些憨厚的面孔对视着,不约而同露出隐秘笑意。
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他们今日正好换了新官,却不等新官来烧,便已经起火。
这把火却是烧得好啊。
旁人眼里禁军都是好差事,可他们自己知道,天子近前,眼见得那么多高官厚禄,却只能干看着,何等痛苦。
谁心底不盼着能有一场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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