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发酵

【我会杀了你的丈夫。】

因为整日被梁聿缠住,梁初楹那幅画完成得十分艰难。

画面还是抽象了梁聿的形象，并不写实，身体像软体动物一样被拉长,面色苍白，唇角向上翘着,是一副装乖的模样,但一双眼?睛被抹成透亮的绿色,中间一点红，像手?枪的准星，更有盯住人时毛骨悚然的潮湿感?。

梁初楹不确定这画是否能被院里老师接受，不过?目前也没有余力再重新绘制一幅了,只能就此作罢。

在学校工位上挤颜料的时候，梁初楹听见楼下有很?绵长的猫叫,不少?人掀开?自?己工位的帘子扒着窗户往楼下看。

“靠！小猫发春了！”

“现在不是秋天吗？怎么在咱楼底下就运动起来了！”

“还是第一次看猫片……”说?这话?的人被赵老师瞪了一眼?：“能不能正经点儿,成天满嘴跑火车。”

他堪堪噤声,伸手?把嘴拉上。

课间结束以后，赵老师叫他们各回各位：“学校会派保安赶猫的,用不着你们在意，专心?画好自?己的画就行了,一个个交的作业一看就是最后一天晚上熬夜赶出来的,颜料还没干就交上来。”

梁初楹又往窗户外面眺了一眼?，抿住唇。

隔天上午，秦可在他们美协的群里发：

【可口可笑】：“小孔雀她疯了……@Monet”

【可口可笑】：“谁来制止她？”

【只约翘屁188男大】：“放个吹弹可破的滑溜溜的屁股。”

【可口可笑】：“她要自?费噶了我们学校所有小公猫的蛋蛋！”

【AAA建材老王】：“只噶猫的吧，手?下留情，能留下我的吗？”

【Damn】：“能留下我的吗？”

【胡说?八道的小李】：“支持小孔雀噶蛋，短于hf378y9wqhr9827都应该被r3y872ry03。”

【AAA建材老王】：“……别以为你瞎打字母我就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微笑）”

【Damn】：“操，雄性安全！”

梁初楹此时此刻正蹲在树林子里,手?里提着一只猫的后脖颈，看着微信群聊的消息一条条往上弹，她哭笑不得，腾不出手?来，只能摁语音：“那是因为公猫乱发/情，侵犯人家小母猫，到时候怀

一堆小猫，全都是小流浪，我们要倡导优生优育，给每个小猫一个家。

她斜了挣扎的公猫一眼?，语气低下去：“生了不养就应该不生。

【只约翘屁188男大】：“155551有道理！

十分钟后。

【只约翘屁188男大】：“秦可呢？怎么不在位子上？

【胡说?八道的小李】：“她被感?动了，下楼逮猫去了。

那猫都警觉得不得了，保安都拿网子捞，梁初楹纯靠手?捉，它们会钻到各种犄角旮旯的地方，稍不注意树枝就刮到脚踝，梁初楹还被绊了一脚，一瘸一拐地坐地铁回家。

“快快快，拿点儿碘酒和无菌敷贴来。梁初楹哀嚎，一路扶着桌子到沙发上，指示梁聿给她拿药。

说?实话?，梁初楹很?少?受伤，因为她从?小到大不爱动，经常一窝就是一整天，不画画的时候就看看电影、玩玩小游戏，画画是个很?需要静下心?来的工作，情绪太高涨反而不太利于创作。

她本想自?己消一下毒就把敷布给贴上，结果梁聿先半跪在她脚边，拿纸巾把伤口渗出来的血擦掉，乌黑的眼?沉下去盯了一会儿，俯首用温热的口腔含住她的伤口，柔软的舌尖舔舐疼痛的部位，反而叫人发起麻来，梁初楹如芒刺背。

她怔一下，双手?捧着他的脸把梁聿下巴向上抬，梁聿抬头俯视着她，似乎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薄薄的灯光碎成片状落在两个人身上，尖锐的边缘刺进?他漆黑的眼?底。

“你又抽风。

“是啊，巴不得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

梁聿下唇沾上一点儿血迹，他目光直白，扯唇笑出一声：“你别骂我，姐姐说?要我做自?己的。

我真是恨死?你了，恨得想做死?你。

梁聿安静垂睫，默默这么想着。

梁初楹接不上他的话?，因为她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了，怀疑起来：“我说?过?这种话?吗？

碘酒的瓶盖被拧开?，味道一阵一阵飘出来，梁聿低着头细致地为她擦药：“姐姐说?的糊弄人的话?太多了，所以就记不住了吧。

“没关系。他撕开敷布，方方正正地为其贴好，“我替你记着，记一辈子。

梁初楹低头看着他，梁聿抬起眼?睛，对视不到三秒，秋天的

夜风瑟冷，拂在人的嘴唇和脸颊上，她心?想：完了，又逃不过?了。

“…………

捉猫小队圆满完成任务，总之是把能看见的猫都给捉起来了，梁初楹说?是要给所有流浪小公猫做绝育，最后囿于数量实在太多，做了几只就放弃了，在校园墙上发公告，被一些?本地的学生领养回家。

十月末，将近万圣节的时候，社团又忙了起来，说?要在情人坡那边办活动，有学生乐队要唱歌，也有化装舞会，学校鼓励每个社都办个活动，热闹热闹。

秦可并不打算参加，说到底这种露天的活动跟她们社团搭不上关系，不如给大家放假，纯去玩儿。

基于此，社团里几个人都幸灾乐祸盯着别家社团焦头烂额，被别家集体殴打，最后灰溜溜认错了。

看上去活动组织得挺热闹，大家讨论要不要轮班去逛，秦可一甩手?：“白天我守摊，晚上我得走，要跟男朋友出去玩儿。

梁初楹停了一会儿，好奇问：“推荐一下，附近有什么地方比较好玩儿吗？

“华清商务会馆那儿，十七层楼够你待的，一直营业到凌晨两点。秦可突然微笑着，“一定要去十六层的宇宙客厅，保准你当晚睡个好觉。

梁初楹没太听懂这其中的逻辑，跟睡觉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应了下来。

上一个节假日是国庆，回了华城给家里当苦力，到了十一月份万圣节，梁初楹想着怎么也应该在北京逛一逛吧，来这里这么久都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线，还没到处玩儿过?。

万圣节当天，周六，上午人就挺多的了，但是乐队什么的都得到晚上**点才开?始，唱一两个小时，疯完了就结束。

梁初楹跟秦可她们最后还是在情人坡那儿摆了个摊位给人画头像，因为有约，秦可待了一会儿就着急忙慌地要走，梁初楹也趁势说?她也有点事，把沾了颜料的围裙团了团就起身。

大概九点，乐队的架子鼓和电子琴都支了起来，梁初楹听见声音，稍微停了一会儿，站在草坪上隔着人堆望过?去一眼?，唱的是回春丹的《鲜花》。

她听了几句，看了眼?时间，从?热闹的人群里抽离，逆着人流往西门去，背后歌曲唱至副歌，吉他和鼓都打起来。

梁初楹揣着兜走到西门，因为夜里天气凉，梁聿穿一件黑色冲锋衣，领口的拉链拉到最高，顶着下巴，没有血色的皮肤

跟纯黑的衣服形成反差，像根旗杆一样站在门口等她，眼?珠稍微一动，视线框住她，微微笑起来，喊了声“姐姐”。

那天北京夜里气温只有五度，他们去了华清商务会馆，第一次去，到了地方才知道里面店铺虽然多，但是装修并不那么精致，商住混用，管理也混乱，几家还在装修的店面挤成小小一团，十七层楼里开?了几十家形式不一的酒吧。

走廊很?破，彩色灯光映射出的夜晚比白天更亮，秦可所说?的十六楼的“宇宙客厅”也是酒吧，但到了地方以后梁初楹才理解她说?的“去了以后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是什么意思。

这是学术酒吧。就是说?，你在下面喝水果古斯啤酒，台上会有人跟你讲“基于183个岩画点的实地调查”“明清鼎革的军事与?治理新探”“暗能量的本体论和宇宙的终结”。

室内灯光很?暗，头顶拉着彩色小球，暖橙色的灯光一片片荡开?，梁初楹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打了个呵欠，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听不懂的。

梁聿似乎也没太听进?去，尽管他看似很?认真在听，但手?指敲打桌面的速度很?快，梁初楹也烦了，拉着他溜了出去，看着电梯上的门牌，挑选下一个可去的场地。

“姐姐不喜欢那儿的氛围？”梁聿几乎是明知故问。

同?层有家放映厅，梁初楹想着来都来了，看个电影也总比听讲座有趣，于是准备去那里，还不忘冷哼：“谁是来跟你一起学明清军事的啊。”

“那今晚是来干什么的？”梁聿笑吟吟。

她将嘴紧闭了一段时间，然后才憋屈道：“别问，你废话?真多。”

梁初楹觉得搞点儿浪漫真难，她舍不得开?口，认为害臊。

南方录像厅今晚放的片子是《电话?**案》，地方不大，幕布前只有九个凳子，除了她跟梁聿以外就没别人了。

这家店的布置也很?拥挤，装潢像王家卫电影，给人的印象总是模糊的，梁初楹第一次点了一杯鸡尾酒，叫老板推荐了度数最低的，喝着玩儿，爽口。

因为万圣节给学校忙了一下午活动布置，电影才看了个开?头她就饿了，从?包里摸出半盒百醇巧克力棒，叼在嘴里吃。

这部片子很?有意思，悬疑片，男主角托尼表面上是一位迷人的、风度翩翩的绅士，实则暗地里埋藏着一颗嫉妒、充满控制欲的心?，妻子出轨

，丈夫癫狂地策划了一场**，最后罪行大白于天下。

梁初楹嚼着巧克力棒，觉得电影男主跟梁聿的形象在某些?方面有重合，她大方开?口问：“如果我们最后也掰了——”

“我不会杀你。”梁聿先一步开?口，脸上笑意极淡，掩埋着同?样的妒忌，“姐姐怕是搞错了，真要类比起来，我也应该是那个外遇，不是那位丈夫。”

“哦。”梁初楹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他还挺认真。

“我不会杀你，但我会杀了你的丈夫。”

手?一抖，巧克力棒掉在地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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