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苹果》
第35章发酵
【骨中骨,肉中肉。】
这年的天气还算良善,九月初已?经出现初秋的氛围,太?阳不似七八月份那般灼热,还算舒适,除了运动量大以外没什?么别的。
绘画专业的日常比较两?点一线,老师会做写生示范,然后就是不断地勤学苦练、画作业,偶尔也需要?去校外观赏一下绘画展,提高审美和画面感?知?。
带梁初楹专业课的是一个姓赵的老师,为人很随和,知?道梁初楹是外地人不太?熟悉北京,给她推荐了不少艺术展,梁初楹通通列入日程单,计划找个时间都去逛一遍。
大学美协的会长是一个大三的学姐,叫秦可,梁初楹在社团属于打工人,其实她不会设计,AI和PS都用?不好,只能磨洋工自己一笔一笔画,累的时候会烦得发脾气,发完以后还是继续干。
梁聿跟她不是一个学校,现在就时间来说也不比当年高中?那样可以跑来跑去给她送饭,好在学校食堂要?比华城一中?的食堂好吃多了,这大概是上大学最大的好处。
中?午的时候她跟秦可一起去清芬园吃烤鸭,秦可问?她下午有没有时间给社里帮忙。
“有个挺重要?的学生展会,请了几个收藏鉴赏家,整个活动全?程录制,要?传到网上去。”
她撇下凉了半截的烤鸭,身子往前倾,鬼鬼祟祟压低声音:“你知?道单正明吗?上海人,特有钱那个,这个展他?是主要?来宾,观众大部分都不是纯来看?的,是为了认识他?,这都跟艺术关系不大了,是商人的人情世故峰会。”
梁初楹咬着筷子尖,不是很感?兴趣,随便扯了一句:“上海人专门跑过来就为了看?一个学校内部的展?”
“他?跟咱学校赵老师是朋友,过来捧个场子的,而且他?女儿也在我们学校念研究生,过来看?一眼也情有可原。”
她哇哇说一堆,梁初楹都已?经吃完了,剩一个空盘子,秦可喝的水都比吃的饭多,看?了眼时间有些懊恼:“我去,这么晚了,不吃了不吃了。”
把盘子一端,她还不忘嘱咐:“我就是为了说明这个事的重要?程度,下午别忘了帮忙,千万千万不要?迟到!”
梁初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下午那个展是以“共生”为主题,梁初楹下了课以后掐着时
间赶过去,按照定好的布置把学生的画挂上去,检查完每幅画对应的作者介绍及描述语以后,梁初楹就坐在一楼楼梯间发消息。
高中?时候的那个熬鹰战队早就解散了,晏文韬最先退出的,后来梁初楹跟祖佳琪也退掉了,说起来也有些唏嘘,以往信誓旦旦约着一起环游世界,没过多久就四分五裂、各奔东西了。
正值走神之际,秦可慌里慌张到处拉人做事,把楼梯间的门一推,抓起梁初楹的胳膊就把人往室内拖:“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在这儿摸鱼!”
梁初楹长叹一口气。
她就没这么累过……
下午五点的时候,单正明到了,虽然人至中?年,但他?个子很高,一看?就是有钱人的精明相,钱温养出来的容光焕发,被一群人簇拥着进来的,校领导还派了专人为其讲解每幅作品。
梁初楹站在大门口给来宾发矿泉水,发空了一箱,表格上打满勾以后,她就进了场内协助,帮忙摆摆东西。
在家里的时候很少有这么多杂事让她干,梁初楹没受过什?么锻炼,站一会儿就腰酸腿软,胳膊搭在墙角建筑物上歇息。
单正明被领到拐角处,旁边陪着个年轻女孩,梁初楹听到那位企业家叫她“忍冬”,应该是单正明的女儿,清大心理学研究生。
单忍冬很漂亮——这是她的第一印象。
这世界上美有很多种,弱柳扶风也是其中?一种。
父女俩周围围了很多人,但是没人敢开口,梁初楹靠在一边,没人喊她她就不打算凑热闹。
被派来讲解的学生开始针对他?们面前的画作进行说明:
“这是我校研二油画系学生李凌的作品《蛇与果》,仿照威尼斯**风格,描述的是《圣经》里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偷吃禁果的故事,但是这幅画作重点放在蛇对夏娃的禁锢上,大家可以看?见,盘曲的尾巴圈住的是夏娃脖子,她表情空洞,手里举着一颗烂了一半的苹果。”
梁初楹脑中?哪根神经被挑动,投过去一眼。
画作被暖色的灯光托举着,人体柔润、色彩鲜明,的确是一幅画得不错的作品,只是叫人突感?窒息。
她用?指甲掐一下手指,刺痛自己的神经末梢。
讲解还在继续:“这画确实有很强的个人解读倾向,意在将?‘诱惑’物化,创新性地把过错归咎到蛇这个具体物象上,是想指责诱惑本身才是罪
,人处于被胁迫地位,依旧保持纯洁。”
学生像是觉得这么说不合适,顿了一下,“这个观念不一定正确。”
“但艺术不重于表达一定正确的三观。”单忍冬开口,嗓音也是轻声细语的,微微笑起来,“《圣经》里亚当也会称夏娃为其‘骨中?骨,肉中?肉’。”
这话一出,单正明的面色忽然冷峻下来,唇角绷着,目不斜视地略过这幅画,朝前走去。
梁初楹看见单忍冬落后人群几步,雪白的脸上仍旧秉持着得体的笑意,不疾不徐跟了上去,两?人擦肩而过,视线撞了一下,互相礼貌地点一下头。
人群离开这条回廊以后,梁初楹立定在那副《蛇与果》面前,这人画工不错,将?夏娃脸上的表情刻画得十分惊恐可怖,脖子被蛇尾勒出红痕,缠住她的那条蛇眼睛也如?绿宝石。
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紧紧握住左手手腕上梁聿修复过的手链。
因为活动一直持续到晚上,梁初楹晚上八点半才从?学校大门出来,独自坐上公?交车,后排男生的耳机漏音,公?交车随着那点儿微弱的歌声到站,她心里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眼睛眯着,盯住马路两?边行道树的叶子。
今晚有个作业要?画,但是家里没有额外供她使用?的工作间,梁初楹的所有画具都摆在客厅里,她拧开一袋新的红色颜料补充,手指上沾到一点儿,拿湿抹布擦了半天都还有痕迹。
梁初楹面对着空白的画纸发起呆来,梁聿忽而出来接水,忽而坐在沙发上看?书,后来干脆不装了,就只是站在后面盯着她看?。
看?见她空荡荡的手腕,梁聿显得有些焦虑,眉毛都压狠了,努力将?语气变得平静:“为什?么要?摘手链呢?不喜欢了吗?”
梁初楹抿一下唇,手腕上那条蛇总叫她想起白天看?到的那幅代表“诱惑”的画,拴在手上就像蛇尾圈住脖子。
“要?画画的时候摘掉了,碍事。”
“那待会儿会戴上吗?”
几秒沉默以后,她闷声:“为什?么我一定要?戴?”
“要?怎么样才能戴上?”他?平静下来,“姐姐又想要?我用?什?么作为交换,才能顺我一次。”
梁初楹心里空了一下,掀起眼帘看?向灯光下他?盛满郁色的脸,淡色的唇紧绷着,扯不开一个笑意,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领口下坠,脖子上绷
起青筋血管。
室内的灯管光芒太?盛,照得她眼球刺痛,梁初楹恍然一瞬,开口:“给我当模特吧。
等等……梁初楹懊恼闭住嘴,她刚刚说了什?么?
梁聿面上空白一瞬,这才笑起来,黑色的眼仁遮进去一半:“好。
“我要?怎么做?他?似乎当真了,还很积极。
梁初楹看?着他?,眼神微动,指了指沙发:“坐着,或者躺着,随你便。
她弯着身子开始涮掉画笔上的颜料,刷子上画纸的第一笔,先勾出一双绿色的、像蛇一样的眼睛。
梁聿坐在沙发上,背景是起风的北方秋夜,他?不想动的时候,就真的可以保持一动不动,连眨眼的幅度都轻微。
也许忍过,也许根本没想忍耐,梁聿安静盯着梁初楹看?,突然掀唇问?出一句:“画完以后,可以接吻吗?
她指尖顿一下,否决掉:“不可以。
“哦。他?冷淡地缄默两?秒,“那我还可以得到什?么?
这个问?题很过分,梁聿很喜欢讨价还价,任务还没完成就企图得到更多,贪欲过重。
“什?么都没有。梁初楹不满,“刚刚说好了只有手链,你觉得不划算现在就可以走,不必当我的模特。
梁聿像是高兴过后才敏锐地思考起来,他?轻眯住眼:“可是下次你又会摘下来,然后我又要?作交换,以说服你戴上去。
“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出尔反尔。梁初楹嘟囔。
他?不说话了,整栋房子都静下来,只有画笔刷在画纸上密匝匝的细细声响。
直至入夜,梁初楹只打出一个底稿来,画作上一张瘦削诡谲的面庞,刻板微笑的状态像一个雕刻好表情的木偶人。
这作业也不急着这一天两?天交上去,她累了,把东西一收,说他?可以动了。
窗户外挂着洗好的衣服,洗衣液的味道随着风一阵阵飘过来,浴室亮起灯,水雾漫上磨砂玻璃门,淅淅沥沥的水声透过门板闷闷作响。
梁聿独自端坐在沙发上,垂眼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挑出一盒水果硬糖出来,拇指顶开,扔几颗在嘴里用?后槽牙咬住。
那个抽屉里有很多糖,他?当治瘾的药一样吃,嘴里甜了,心里那点热麻的疼和痒仿佛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如?果梁初楹愿意大发善心亲吻他?,那么其实不需要?这些糖来止痒。
可惜他?的姐姐总是不愿意梁聿将?糖咬碎翻着眼皮无聊地想他?才不会一辈子只做一件“礼物”。
梁聿实在觉得很空虚尽管他?步步为营走到现在家里只剩他?们俩除了一个身份他?想要?得到的关注、想要?突破的底线
仰靠在沙发上时突然无端回忆起一件事。
大概在2009年夏天的时候梁庆去北京开**会议暑假把他?和梁初楹打包送到奶奶家。
农村、贫困县生活环境跟市中?心有天壤之别梁初楹挑剔撇着嘴嫌这嫌那嘴上喋喋不休说床怎么怎么硬饭怎么怎么难吃但玩起来的时候比谁都撒欢喂鸡、捡鸭蛋一贯冲在最前面。
山里蚊虫昌盛梁聿的觉本就极浅失忆以后身体都空空荡荡脑子里没有可以惦记的事躺在床上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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