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门关。

舒章武在城墙瞭望台上找到了陈副将，他拍了拍脸，驱赶突然涌上头的困意，强打起精神。

“陈副将，你找我什么事情？”

陈副将放下手中的千里望，一脸莫名：“我找你？我找你做什么？”

“可，李老说你找我。”

“他啊，有点老糊涂了，记性不太好。”陈副将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随后想起什么，“别管他了，舒小弟。南蛮这次来者不善，月门关这次八成凶多吉少。劳烦你将器械库里最新最好的武器都给我清出来。”

“就算是死，咱们也不能便宜南蛮这群贼孙儿！”

陈副将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瞧着不像是会勾结外邦的，舒章武有些犹豫要不要将昨夜发现的异常告诉他。

赌一把！

舒章武转身走了没几步，又折回来，压低声音道：“陈副将，我有话……”

“急报！南蛮先行骑兵一万正全速朝关口行进。”

“什么！？快，敲鼓鸣锣，全军戒备！”陈副将将千里望放在眼前，果然瞧见尘烟滚滚，立马下令，“另外，抽调一百人，护卫关内百姓有序撤离。”

“娘嘞个的，老子这次若是大难不死，定要将贼蛮大卸八块！”

陈副将拍了拍舒章武的肩膀，道：“舒小弟，快，给老子去把最好的兵器都搬出来。”

说罢，便快步下了瞭望台，召集将士随时准备迎战。

舒章武张了张口，那句“兵械库里已经没有最好的兵器”终究没有说出口，回到书房，他看见老账房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的躺在椅背上打瞌睡，不禁怒从心生，握着水壶的手抖了抖。

“李老，喝杯茶。”

**

南蛮的攻势很猛，不过一天，月门关的兵力就生生折损了三成。

谢媛接到战报后，下令急行军，她不会让慕容无忌再次在她眼皮子底下虐杀她守护的百姓。

南靖不能丢，月门关也不能失守！

八月的秋风在旷野之上平地狂起，如无情的刀刃一般，势要绞杀逆风前行之人，将士们顶着狂风行军艰难加倍，谢媛抿了抿唇，提起内力鼓舞三军。

“将士们，贼蛮欺我北境久矣，虐杀百姓和将士的画面历历在目，他们残暴毒辣，不仁不义！现在正是我们报仇雪恨的时候！

“将士们，且随本帅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杀！”

“杀！”

“杀！”

喊杀震天，捅破云霄，经久不息的热血杀气撕裂狂风阻力，直抵月门关外。

黄沙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铁锈味儿与无数战死的冤魂悲嚎。

风凄凄，马哀鸣，厮杀还在继续。

月门关的城墙上不断有将士掉落下来，城墙下的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血水渗浸沙土中，南蛮的士兵们踏着他们的身体搭云梯，对高墙之上的火箭油桶视若无睹，一批倒下，又有新的一批人继续进攻。

关内的百姓大部分已经安全撤离，不愿离开的都上了战场，但已经是强弩之末。

有人劝陈副将撤离，劝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是，不能够。

他一退，月门关一破，他身后没走多远的百姓就再无活路，毗邻的锁星堡也就岌岌可危，铁桶一块的北境也就不复存在。

他们北境军，宁可为刀下魂。

“儿郎们！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杀个痛快！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一个！”

陈文进领着最后的千余人残兵，冲了出去。舒章武，也在其列。

这是他第一次提剑上战场，以前书院里学的花架子根本用不上，他只能凭本能劈砍。

在他放倒李老文书，偷偷守在城门口放暗箭杀了细作那一刻，初次杀人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到后来他亲看见身边的小兵一个接一个变成冰冷的尸体，他也学着那些目光里透着死意的百姓，孤注一掷上了战场，麻木的提剑杀敌。

南蛮的弯刀穿进胸口的那一刻，舒章武忽然一点儿也没感到害怕，而是突然想起夫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人有旦夕祸福，君子之志，死得其所，此生无憾，足矣。”

双眼倏地迸放出强烈的光芒，他抬手抱住身前的敌人，将两人一起捅了个对穿。

“舒小弟！”

熟悉的惊呼声响起，舒章武眼皮有些沉重，模模糊糊他听见南蛮鸣金收兵一声，他看见陈副将杀的双眼通红，胸口中了一箭，却在一边吐血一边狂笑。

“退了退了！退兵了！是援军！援军来了！是玉弧大将军亲临！兄弟们冲啊！”

天边残阳如血，舒章武半跪在地，抬手似要抓住在落日之上飘扬的烫金“北”字军旗。

谢媛一路冲杀，目光落在单手徐徐垂落瞳孔涣散的舒章武身上，她跃下马，飞步上前。

“舒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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