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落日海》
新历221年,新年第三天,印视杯仍然在蓝星上如火如荼地展开,而且因为在新年的公共假期内,前来看比赛的观众比平时还多,大群人嗡嗡嗡地涌进了印视杯场馆,把今天的票哄抢一空。
两个主持人奥摩和伽利略早早就进了直播间,提前半小时就开始热场。
奥摩今天特别的兴奋,演都不演地在镜头面前摩拳擦掌,就等着一会儿狂喷落败的那一个。伽利略还是同往常一样的冷静沉稳,正对着镜头播报手上的稿件:
“今天对战的双方是最近风头很盛的两台机甲:御虫女王号与冰凌蓝号。非常神奇妙的一点是:现任御虫女王号的驾驶员靳京,之前是冰凌蓝号的驾驶员。眼前冰凌蓝里的驾驶员是慕含,之前担任的是操作机械师的职务。”
奥摩适时地捧了一句,“你看好慕含的操作吗?一个机械师跨行成为驾驶员,有没有搞头?”
伽利略抿起嘴唇,将薄唇完全掩藏在浓密的络腮胡里,他眼光有一瞬闪烁过锋锐的光,“我觉得……今天的比赛可能不会太精彩。”
奥摩一愣,被他忽然的发言吓得舌头都卷起来,“这是从哪看出来的?”
“慕含接手冰凌蓝号也没有几天,而靳京对御虫女王号也没什么经验,两个手生的驾驶员的比赛,我实在想不出来……”
“但是……”奥摩试图救场,他一想到外面千万的观众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的直播间,就感觉头皮发麻,“之前靳京不是在国家学院进行过一场友谊赛吗?当时他还赢了光明天使号呢!”
伽利略抿着唇角,沉默了片刻,“希望今天他能保持当时的状态吧。”
麋因最后检查了一遍机甲,特别是卵鞘上唯一悬挂的那一架元机。从她的视角看过去,跟之前遗留下来的元件一模一样,节肢锋利,闪烁着银光,鳞羽上面有栩栩如生的小绒毛,乖顺安静的时候倒挺可爱的。
靳京穿好了贴身的制服,一按手腕的按钮抽空了皱褶的缝隙,让光滑的制服紧紧服帖地附着在躯干上,把他全身的流线形状展现得让人面红耳赤。麋因急忙收摄心神,全部注意力集中到比赛上。
“冰凌蓝号的特性就是连招厉害,如果被击中,可能会被一套连招带走。但是慕含未必有那个手速,所以今天的重点就在于我们哪一方先和机甲同调。”
靳京点点头,他没有紧张,相比起来,麋因反而更紧张一点。靳京虽然不说,但是他心里明白,面对慕含的时候,他有赢的把握,所以能保持平静;但是麋因面对步彩的时候,她想的不是赢,而是用什么办法去面对复杂反叛的人际关系。
他沿着悬梯爬上了机甲驾驶舱,默默把自己连接在驾驶位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御虫女王号的驾驶舱边角有一个空荡的支架,型号老旧,看不出原本是放置什么东西的。
迎着漫天喧嚣的叫好声,头顶是一片炽亮莹白,赛场被无影灯一样的刺亮的光芒包裹,靳京用了几秒钟才适应,看见对面的机库打开,自己非常熟悉的冰凌蓝号迟缓地走出。
麋因手底快速地动作,她没有意识到自己都快要把键盘敲烂了,手底噼里啪啦地爆开一串鞭炮声,朝着话筒微颤地说:“对方在蓄能,抢先手打快攻!”
靳京没有浪费一个字,就地一个翻滚贴近,甩动着巨大的尾钩,一击把冰凌蓝号抽飞出去。
慕含双手飞快地动作,猛拉手里的摇杆,冲着嘴边的话机大喊:“汇报情况给我!”
操作室里的步彩比他镇定,啧啧两声,带着点讥讽的味道,“你怕什么?损伤率才3个点,你在驾驶舱里,外面是10公分厚的金属甲板,就算机甲被轰烂了,也伤不到你的驾驶舱。”
她的安慰没让慕含的眉心皱褶平展,他心烦地狂敲按键,操作着机体一个翻滚从地上站立起来,迅速拉开了距离,重新开始蓄能。
奥摩在直播间里咦了一声,“我觉得双方操作很熟练嘛,不像刚刚拿到机甲,没过磨合期的样子?”
伽利略双手合在唇前,贴着自己浓密的棕色胡须,沉吟着回答:“我错了,这是一场高级别的比赛,双方的战术、理念和手法都是头一等的。这可以说是一场啵唧电器的高级内斗……”
战况变换十分迅速,远超过直播间的口播速度,冰凌蓝号抬起小臂,通过树立起的一面小小锁定装置定位对面的御虫女王号。麋因迅速一边猛敲按键,一边提醒:“小心对方要连招了,看看是短兵器还是……”
蹭蹭的几下破空声在空气中响起,短促而锋锐地击中了御虫女王号的胸甲和腿甲,她难免地踉跄了两下,就在这个空隙,冰凌蓝号暴起加一个扑击,背后的弹射口全开,又射出一轮追踪弹丸,击中了御虫女王号的肩甲背甲,靳京飞快地控制着机体的平衡,想从这一套连招里面摆脱。
麋因迅速地解锁了卵鞘,放出唯一的一架元机,提高了声调对着话筒汇报:“我要遥控元机,不能监控机体参数。”
“没关系。”靳京手里动得飞快,但情绪稳定,语气温和,“五分钟内我能撑住。”
他的声音让麋因沉静了很多,灵活地操纵着金属大飞蛾正面冲击冰凌蓝号。
“什么东西?!”慕含吓了一跳,由于神经接驳,机甲跟随他下意识的动作,抬手一挡,中断了连续攻击。
步彩暗骂了一声,“你搞什么?这个失误太拙劣了吧!”
慕含也很委屈,“我没见过那个东西,像个……大扑棱蛾子!”
步彩嗤笑,“你没看过御虫女王号的资料吗?那夏娃传记总读过一本吧?御虫女王号的精髓就在于卵鞘悬挂的元机。”
现在的冰凌蓝号相当于在双线作战,慕含虽然经验不多,但他只迟疑了一瞬,就马上准备回防反击,抬起臂甲上的瞄准镜追踪着头顶的元机。靳京瞅准了这个空隙,甩动尾钩鞭击在冰凌蓝半侧身体,麋因抓住了这个契机,一拉摇杆,元机凌空一个鹞子翻身拧转方向,刺刀一般切割过冰凌蓝的颈侧,差点把首级切掉。
步彩倒抽一口气,“不妙了老伙计!损伤到达40点,我们的机型是快攻型,装甲外层很薄,你不能用拼伤的打法。”
慕含满头闷汗,手指间都是湿滑的汗水,急得声音都变调了,“我难道不知道吗?你告诉我怎么办?”
步彩还真的在想办法,“失算了呀……麋因这个家伙一向谨慎,肯定把我们都研究透了,她的风格就是又阴又严谨,是最难对付的那种。”
慕含对着话机哀嚎,“现在不是恭维对手的时候!想点现实的办法!!”
“小心!”步彩的惊呼和他的哀嚎交叠在一起,金属大飞蛾双翼交剪而过,钳破了一侧的光学镜头,慕含因为视觉受阻,手里缓慢了一瞬,靳京马上捕捉到这个机会,尾钩精准而迅猛地一个突击,贯穿了冰凌蓝的心口正中,让机体整个举起,一个摆尾甩到场地边缘,跌得零落一地碎渣。
步彩的话机完全静音了,她没有再说话。慕含却不停地推着摇杆,徒劳地敲着按键,“我没输!我还可以起来,快点!站起来呀!”
话筒另一头终于传来一声叹息,“别挣扎了,这场输了我们还有复活赛,你把损伤率搞到百分百,我就没法跟公司交代了。”
慕含终于萎下来,双手离开操作平台,呆滞地仰靠在椅背上。
现场的观众席被潮水一样的呼喊声淹没,音浪的攻击甚至波及到了直播间,奥摩赶紧打开降噪的功能,同时脑袋飞速转动,在想怎么把前面的话圆回来:
“呃……真没想到,御虫女王号竟然赢了?不过……她是夏娃设计制造的机甲,就算过去一百多年,依然先进能打,这很正常对不对?”
伽利略思索了片刻,“御虫女王号虽然是夏娃遗产,但理念并不算特别先进,起码在操作系统上,冰凌蓝号更先进一些。”
奥摩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搭档,脸上挂着一句话:你这么说,叫我怎么接?
伽利略自己把话题接了下去,“但是冰凌蓝号的上限高,御虫女王号的下限却很高,双方……各有优缺点吧,我倒认为是靳京的操作更优秀,这才是这场胜利的决定性因素。”
奥摩偷偷抹了抹汗,庆幸话题总算圆回来了,“对对,靳京果然是新一代的天之骄子、卫冕冠军,就算失去了精神力,战斗力依然恐怖如斯!你觉得啵唧电器这回放弃他,是不是个赔本买卖?”
伽利略微微一耸肩,“严格说起来,御虫女王号也代表着啵唧电器,她虽然是夏娃遗产,这么多年却一直是由啵唧电器代为保管,怎么样姜苏城都是赢了。”
奥摩干笑两声,“没错,啵唧电器永远不做赔本买卖,要不是身在比赛场,周围都是喧哗声,我还以为在录《资本永不眠》的节目呢。”
麋因在座位上长舒了一口气,几乎瘫软下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进入过操作间,参加这么正规紧张的比赛了,倏地放松时,额头的青筋还在不停跳动,脑袋里像是有个弹簧在嗡嗡地收缩。她把自己的双手合拢,想稳住高频的轻颤。可能是刺激感太强烈了,胸腔里的心脏仿佛幻化成一件核心零件,非要带动整个身体高速运转。
靳京汪一声冲进来,一把掀开头盔,露出汗湿淋漓的金毛,一扑,差点把麋因撞得从座位上跌下去。但她刚一歪就被靳京拉扯起来,来了一个举高高,他举着人满屋子又蹦又跳,到处乱转,“赢啦赢啦!我就说肯定能赢,我早就预料到了!”
麋因发出咯咯的笑声,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此时此刻就像靳京对她的评语一样,轻得像一片羽毛,正在随风起舞,与光同尘。
两个人胡乱收拾了东西,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边往出口去。
“这个思路是没问题的,还可以再增加一架元机,但是两架以上就不好操作了,即使使用神经链接……”
哗啦迎面一声水响,猛然打断了麋因的话,她暂时失去了反应的能力,一大团淡黄色的液体兜头盖脸泼了她一身,沿着长发和衣襟淅沥沥流淌滴坠着……
对面偷袭的人是个胡须凌乱的大汉,他也很惊慌,同时气冲冲的,指着麋因叫骂:“老子压了两万星币在冰凌蓝上!都是你们!你们啵唧电器内部在搞鬼,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人,老子输惨了!”
靳京一边解外套拉链,一边迈上前两步。看到他气场全开的模样,外套缝隙处露出胸前鼓胀的肌理,大汉立马怂了,一把丢掉手里的空纸杯,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靳京没去追他,赶紧把外套罩在麋因头顶,替她轻轻擦拭,“没事的,只是柠檬水。”
她到现在才有了反应,开始瑟缩着发抖,反应之迟钝和刚才在比赛场上完全不同。
一大群人激涌而来,原本外面徘徊的媒体,还有离场后的一些观众全都围拢了上来,话筒朝着两个人脸上就怼过来:
“请问今天您发挥了夏娃后裔的实力了吗?胜利是光明正大的,还是夏娃有什么流传下来的绝招?”
“很多专家和评论员都曾说过,御虫女王号放置了一百多年,已经失去了实战能力,请问今天参赛的真的是夏娃的御虫女王号吗?”
外圈还有不少赌输了钱,气到变形的观众,冲着靳京挥拳怒号:“你不是没有精神力吗?你不是废了吗?你骗我?退钱!我们要退钱!”
体育场周遭的环境乱成了一锅粥,靳京连拖带抱,终于把麋因塞进了蜗牛号旅行小飞艇里,两个人一起瘫在座位上。
沉默的片刻过后,麋因失魂落魄地说:“应该给印视杯承办方提个意见,设立一个安全通道。”
“没错。”靳京也失魂落魄的接了一句话,他一边启动小飞艇,小心翼翼从无数张狂怒变形和打量探视的脸中间挤出去,一边偷眼看了看麋因,“你要是想哭可以哭,这么沉默,我有点瘆得慌……”
麋因有点意外,“这么点小事值得哭吗?这不算什么,我当年在莫什上学的时候……算了。”她忽然失去了倾诉的兴趣,懒懒靠着舷窗,迷离地望着窗外飞快倒退的街景。
靳京想了想,灵机一动,闪过一点灵感,“我在国家学院上学的时候,和莫什机械学院是宿敌,我们双方经常偷偷组团群殴,说不定欺负你的人,我就曾经狠狠揍过他们。这么想是不是就好多了?”
麋因稍微坐直了身体,转过头来,表情有些无奈,“好幼稚……”
靳京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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