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山》
“砰!”
一簇烟花在上京城的夜空里绽开了。
夜色下。
西南城外帐篷后的一驾马车内。
原本扣着身下女子手腕,将人禁锢在身前肆意吻弄的谢清晏蓦地一停。
戚白商终于得了挣扎的间隙,抽出手腕,气恨至极地一甩袖,“啪”的一声,便叫还伏在她身前的谢清晏微微偏过脸去。
“原本我还不信……如今看,谢公当真是浪荡惯了。”戚白商气得擦拭唇角,“才会养得这般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的脾性!”
她指尖一点殷红的血痕,那是方才她咬他留下的,可吃了疼见了血都没能叫这人停住,反而更兴奋了!
谢清晏挨了一巴掌,清醒了些。
他也轻抬手,指骨蹭去唇角血痕,低偏过脸笑了声。
“?”
原本怕谢清晏发火,准备趁机下马车的戚白商生生停住了身。
她扭头,不解又震撼地望他:“你笑什么,疯了不成?”
却见谢清晏折膝后仰,坐回马车另一边,好整以暇地理过方才有些凌乱的发冠与衣袍。
他散漫着声:“笑夭夭心软。”
戚白商蹙眉。
谢清晏道:“你既不愿意拿自己救我,恨我纠缠,又不舍得动手杀我,不是心软是什么?”
戚白商别开了脸:“…无故**者偿命,与心软有何关系。”
“我若为你谋划,叫你不沾因果,摘得干干净净呢?”
谢清晏收束着腰间玉带的手指悬停。
月光自他身后窗扉间淌下,勾勒出那人清峻侧颜,也愈发叫那双眸子显出漆冷平静,他竟似是笑了。
“那夭夭可愿,在最后亲手杀了我?”“…………”
戚白商僵了几息。
“疯子。”她转身,弯腰出了马车。
烟花在车帘外砰然绽放,璀璨烧透了夜色,也将女子身影映得其华灼灼。
谢清晏像是怕漏过刹那,一瞬不瞬地望着。
直至帘子垂落,他重新跌回那片只有他一人,黑漆漆的永远攀不上的深渊里。
这许多年,他早已习惯了。
他本也习惯的。
谢清晏合上了眼。
他听见隐约的,马车外响起叽喳的医馆学徒的吵闹声。她身边应围着许多人,有的关怀,有的忧虑,然后被她一一安抚,她们闹着要拉她一起去城中看花灯,元月弛禁,玉壶光转,满城鱼龙舞,正是人间鼎沸时。
她向来心软拗不过旁人便跟着那些人走向灯火如云的城中。
离这片挥不散的昏暗越来越远。
她与他殊途终要回她的人间去。
许久许久。
马车外人潮平息喧闹远去烟火寥落阑珊直到归于寂灭无声里。
谢清晏终于起身垂着眸漠然向外。
然后在直身踏下马杌之前那人原本漆冷深黯的眸子蓦地一停。
像是失了神谢清晏僵望着马车前——
原来戚白商不曾随医馆众人离去。
她就披着狐裘站在灯火阑珊里像是仰头看过了天上的烟火此刻听见身后那人忽然无声才缓缓回过头。
“我想过了。”
戚白商清声仰脸对着他:“见死不救我确是于心不忍但以身饲虎也不行。”
“……”
谢清晏喉中干涩竟是没能第一时说出话来像陷入无边荒漠间濒死的旅者他死死盯着她直至声音低哑
“救一半可以么?”
戚白商有些迟疑道“我不知你心病根由想来你也不会说。但我会尽我所能将你从梦魇里拉出来叫你不要整日寻死觅活。”
谢清晏深望着她一步步走下马杌:“只肯将我拉上来不许吃你是吗?”
戚白商有些警觉他的靠近更被他的用词恼到但还是轻点头:“算是…吧。”
“我上来以后你还逃得掉?”
她蹙眉本能起了些斗意:“不试试怎知道。”
“……好。”
谢清晏停在她身前喉结缓慢沉了下。他低垂下眼长睫遮过了眸底粼粼的潮意慢慢牵起戚白商的手握紧。
像是抓住了万丈悬崖前最后一根绳索。
他于这世间最后一点牵系。
“我试。”
“……”
戚白商一怔低头去看他握住她的手。
不等她想透此刻心绪。
“姑娘!”身后忽传来急声。
戚白商下意识从谢清晏掌心中挣出手藏于身后她回头看去。
来报信的是医馆的学徒珠儿气喘吁吁地扶着膝道:“象奴……象奴发病了!”
“什么?!”
——
回医馆的路上戚白商听珠儿讲了来龙去脉。
医馆的学徒姑娘们多是第一次来上京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热闹的弛禁夜景故而今夜医馆关门之后她们
便约好了一同出门游玩,还带上了象奴一起。
原本是平安无事的,直至她们游玩累了,准备回医馆,城东忽然放起大片的烟火来。
夜里霞色漫天,姑娘们都被这美景震撼住了。
而象奴,也就是在此刻发的病。
“你是说,她是在看了烟火之后才发病的?”戚白商踏过妙春堂的前门,若有所思地问。
“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珠儿挠头,“印象里,刚开始烟花绽开,声音还吓我一跳,但象奴好像很开心,并没有什么异样……”
“姑娘来了。”
内堂,守在病榻旁的巧姐儿起身,接话道:“珠儿说的不错,象奴起初并未受惊,是在烟火鼎盛时,才忽然惊厥,跟着昏倒的。”
戚白商颔首,并不多言,她上前在榻旁落座,一边给昏迷的象奴察面脉诊,一边问:“其他人呢?”
巧姐儿无奈:“葛老嫌她们吵闹,将她们赶去后院了。”
她说着话,一抬眼就瞥见了屏风旁,那道清挺峻拔的陌生身影。
“姑娘,这位是?”
戚白商不动声色地瞥过一路跟来的谢清晏。
不等她想好拿什么遮掩他身份,就听那人低声信口道:“病人。”
巧姐儿:“啊?”
谢清晏下颌朝戚白商一抬:“她的。”
“……”
巧姐儿茫然地看向戚白商,珠儿也是同样的神情。
她们下午不曾去义诊摊子,也就没见过这位。
只当戚白商真是从路边捡了病人回来的。
“…当他不在就好。”
戚白商说罢起身,叫珠儿去取自己的金针囊,她则走到一旁写方子的书桌后,刚要去拿墨砚,便见一只指骨修长的手,先她一步,将砚拿了去。
取而代之,一支毛笔从旁边笔架上摘下,沿着那人指骨抵入她掌心。
“?”落座的戚白商抬眸。
谢清晏却垂着眼,安静地斟水研墨:“我为戚姑娘伺候笔墨。”
戚白商也并未拒绝,她在心中默记着象奴的脉象,斟酌着君臣佐使的用药用量,等谢清晏研好了墨,便提笔挥就,之后递给了巧姐儿。
等戚白商简言吩咐过几句,巧姐儿就快步跑去抓药煎药了。
趁药前,戚白商又给象奴行了金针。
只是这一回,昏沉中的象奴却忽然深陷梦中似的,甩着胳膊挣扎起来——
“不是西,是东……”
戚白商面色微变,连忙压住她手臂:“象奴?”
昏沉中的象奴力道之大,戚白商几乎没能压住,好在谢清晏上前,帮她制住了象奴的挣扎,这才免得金针移位。
然而受制的象奴面色更加狰狞起来,双目紧闭,满面见汗,声音尖锐:
“姑娘……姑娘……不是西,是东!是东,是东啊!!”
谢清晏微微皱眉,沉眸望向戚白商。
戚白商却顾不上,金针连下,指尖捻动不停。
直至盏茶后,象奴终于平息下来。
等试过脉,确定回稳了,戚白商也蓦地长松了口气。
她站起身,回身刹那身形一晃。
谢清晏恰上前扶住了她。
“病人未好,我看你要先累倒了。”谢清晏低声,隐含几分沉意。
戚白商道了声谢:“只是今日有些过劳,不碍事。”
谢清晏这才收回手:“如此紧张她,她是你什么人?”
“我母亲身边的旧人。”
“……”
身畔一时无声。戚白商知晓谢清晏向来对安家与安望舒恨之入骨,不由地一顿,她悄然回眸去看他的神色。
只是谢清晏似有所虑,也看不出什么喜怒。
“对了姑娘,”珠儿从屏风旁探头,“今日白日里,还有一个蓝眼睛的少年胡人,来医馆中找过你呢。”
戚白商回眸:“你如何与他说的。”
“我说姑娘不在,叫他过两日再来呀。”
“……”
再转回,戚白商便对上了谢清晏略有深意的漆眸:“你与他约了今日相见?”
“不曾。”戚白商否认后,为免他再犯病,她提前转开了话题,“时辰已经很晚了,我该回府了。谢公不如也请回吧?”
谢清晏忍了两息,勉为其难地转开眼:“我送你。”
“不敢劳烦——”
“或者,你想跟我回琅园?”
“……”
戚白商只得认了:“有劳谢公送我回府。”
——
此刻是亥时,西市的长街上却还算得上热闹。
之前入城时人多,车马留在了城外,两人也只得沿街步行归府。
街市上多了许多过节时才见得到的新奇玩意儿,戚白商一边走着,一边时不时驻足探望,像是在找什么。
终于在路过某个摊子时,她扔下一句“稍等”,向旁边摊子前凑去。
谢清晏刚跟到她身旁,眼前陡然一“黑”。
“……”
几息后。
戚白商举到谢清晏面前的手腕被他轻握住拉下来。
谢清晏垂眸一扫见她手中拿着、方才遮了他视线的是一只描得白底红纹的狐脸面具。
“何意?”谢清晏似笑非笑地掀起眸“嫌我丑么。”
戚白商没理他端详着面具满意地给摊主付了银子。
等离了摊她才递向谢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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