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狡猾的人类嘎，说是送礼，实际上是佣金嘎！”

维洛斯有些生气。

可不要误会它是为玛丽抱不平，这家伙是个小心眼的，纯粹是被突然出现的伊娃奶奶吓了一跳，为坚果滑进食道里的痛苦而怀恨在心。

玛丽的表现比它好多了。依赖现代文娱产品带来的经验，这种突然抓住肩膀又说什么“找到你了”恐怖话的情况，当事人的临场反应可以有多种选择……但是，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转过身和背后人面对面啊！

最怕的就是突脸杀！

所以头皮发麻的玛丽就这么呆愣在原地。

眼睑微垂，肤色苍白如纸，精练的下颌线条面无表情时显得格外锋利。这双空洞的黑眼也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越看越只会让人感到莫名的齿寒。

用人话说，玛丽这张脸看起来可完全不像被吓到的样子，气质冷冽到仿佛下一秒就能提刀砍人。

“就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把老人家的话放在心上，明明说好离开的时候要来看望老人的……幸好我和威廉唠了一嘴，要不然连玛丽你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

这耳熟的声音，哦，是伊娃奶奶啊，那就没事了。

玛丽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大口浊气。

后面的事其实跟维洛斯嘴里说得差不多。伊娃奶奶在给出“没有鸟儿能拒绝”的神奇羽毛后，这个开朗热情的老人难得踌躇，停在原地似乎思量着什么。

“是西雅吧？能让伊娃奶奶这么担心的也只有西雅了。”

被玛丽如此直截了当地说出口，伊娃也不再掩饰自己前来的目的。她在请求玛丽的帮助，为了她失去消息的孙女。

“一个星期都过去了，雾松林里完全没有西雅那孩子传来的消息，恐怕她遇到了无法摆脱的危机……我知道我的请求过于冒昧，但作为她的奶奶，我唯一的愿望就是盼着她平安归来。”

但如果人死了呢？

伊娃自己也明白西雅的情况生死难料。作为一个送走了丈夫，送走了儿子，又送走了儿媳的老人，她会为死亡的离别感到悲伤，但她绝不脆弱，她早已坦然地接受命运安排的一切启示，哪怕这是坨狗屎。

如果真的有掌管命运的神灵，等她死了，她一定会被这些令人作呕的狗屎一个个塞到这个狗屁神灵的嘴里！让神也尝尝被人硬塞狗屎的味！

所以——

“如果西雅真是个悲惨孩子的话，我不祈求玛丽你把她给我带回来，但请你麻烦挖个坑。当然也别在那个小土丘上留下‘某某之子’的刻记，我受够了‘猎人’这个名字！在她葬身的那棵树上取下一根树枝就好了，树的哀号会通知我孩子的死讯。”

玛丽不由自主问了句：“那根树枝不交给你在院子里种下吗？”

然后玛丽就成功收到一个疑惑的眼神：“我为什么要在院子里种树枝？西雅又不会从树枝里回来。”

可这不是魔法的世界吗？死去的亲人从新生的枝桠里回归不是很符合魔法的逻辑吗？不比听树的声音得到消息强？

玛丽不理解，但玛丽还是接受了这份来自伊娃奶奶的委托。

于是，继一根“神奇的羽毛”后，伊娃奶奶又赠送了一副“瓦卡猎人祖传的弓箭”和一只“蝴蝶外形的木雕”。

弓箭玛丽能理解，这相当于她接受任务附带的新手武器。不过这块粗略地只能看出是只蝴蝶的木头是怎么回事？它有什么隐含的作用吗？任务指示？

“是魔法。”

一道陌生的男低音凭空出现在玛丽的耳中。

在她即将要质问是谁装神弄鬼时，这声音又跳了出来，一句“维洛斯”把她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玛丽看向树上咳得羽毛乱飞的乌鸦。

不是，这怎么说话的？还有这声音，你确定是总喜欢嘎嘎叫的维洛斯吗？

树上的维洛斯忍着窒息的痛苦也要飞下来给这个没了记忆却一样刁钻的玛丽狠狠来上几下！

“警告你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们现在的灵魂相通，毋须多言，心神一转，意思自会通达。”

那不就是心灵相通吗？和一只……咳咳！富强，民主，文明……

好在玛丽最后用光伟正的核心价值观强行镇压脑中纷杂的思绪，才没让维洛斯听去多少有关它的负面信息。

不对，为什么我听不到你的心理活动啊？

“是你杂念太多了。”维洛斯用这句话搪塞过去。

“你想了解的以后有机会再说，这个状态，只恢复一点魔力的我撑不了太久。”

“收下弓箭和木雕，它们都充斥着魔力因子。特别是木雕，它上面还留有魔法的痕迹，很弱小的波动但很纯粹……”

说到后面像是没了力气，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没了动静。

玛丽都担心维洛斯是不是要挂了。

只是这么想想，停在她肩膀上的乌鸦就又给她一个大翅膀吃。

很好，很有精力，这小劲绝对比她这个愚蠢的人类活得长久。

另一边伊娃也在解释给出这个木雕的缘由：

“这是西雅走之前落下的，明明那么喜欢却总是乱丢，还为了不让我发现，偷偷埋过一次呢！”

“老人的感觉很奇妙，毕竟年纪也这么大了，我相信这个木雕一定会帮上你的，玛丽。”

“……”

“月神在上，愿归途的月光与你们同在——”

……

维洛斯堵塞的食道已经畅通，乌鸦独有的粗粝音色重击玛丽的耳膜。叫玛丽接受赠礼的鸟是它，在玛丽耳边喋喋不休抱怨的也是它。

这只鸟还特别爱故弄玄虚，早在它不愿意透露养母奥薇拉身份时玛丽就对此看得很是清楚。但维洛斯又特别爱卖弄，它藏不住话，那些特意想隐藏的信息又从它假模假样炫耀的话里透露出来。

是只装满水的筛子。

就像玛丽现在问它这只木雕上的魔法是什么——

维洛斯是这么回答的：“坏丫头嘎！你是魔法师，身为魔法师的你嘎对此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玛丽的老底都被它看完了，她有没有魔法维洛斯这臭鸟简直比她这个本人还清楚！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心里骂我嘎？魔法本来就是你应该掌握的东西！嘎嘎，所以现在就把你包里那本花里胡哨的烂书给我翻开！”

对于翻书这事，维洛斯的一只爪子比玛丽的十根手指还快。

何况这只是一本不大的笔记本呢？

维洛斯书翻得太快了，所以它的愤怒显得格外的无常。在玛丽看来，就是一眨眼的工夫，维洛斯这只发狂的鸟就要把她从奸商手里得来的学霸笔记给丢了！

玛丽赶紧去接。

“这都是些什么！”维洛斯崩溃大叫，“连最基本的火球术都没有！”

“如果你练了这个，玛丽，来年我就可以带着我的新奴隶来祭拜你了。”

它如此断言。

“所以这和木雕有什么联系？”

“无知的女孩，连最浅显的诅咒都看不出来。虽说这是个十足的失败品，但对毫无魔力的你来说可说不清有什么伤害呢。”

涉及自己身上，玛丽这下坐不住了：“那你还要我收下？”

“谁知道这东西连最简单的火球术都没有啊！”维洛斯又不是一心想让玛丽找死，这东西作为教具刚刚好，用来练习火球术就算真的遭到木雕的反噬也只是轻微伤害绝不会致命。

可千算万算任维洛斯想破脑袋，它也不会知道学习的教材有了意外！

别看它抨击这本书的书名，要是真烂，它昨天就丢垃圾场跟垃圾一起烧了。

果然就不应该相信卑鄙的堕落者能有什么好心思！

维洛斯恨得直咬牙。

它不敢看玛丽的脸，生怕这张脸上出现它最害怕的失望神情。可它又想知道玛丽现在的心情如何，然而用过一次的通感以它现在的能力是不能再用了，它只能悄悄再悄悄地转动眼珠去观察少女的脸色。

她低头了，她蹲下了，她抱着膝盖发出细密的呓语，像哭泣的哽咽。

维洛斯短暂丧失语言能力，着急到只会“嘎嘎嘎”的鸟叫。

“你先到处转转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的，已经心如死灰了吗？

维洛斯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转就转转，它先去外面飞会儿想想有什么补救的方法。

很好，维洛斯走了，终于安静了。真不知道这只鸟抽什么疯大喊大叫的，还不说人话，吵死了。

摊开的笔记摆在玛丽的腿上。

火球术？诅咒？

这不就是魔法火焰对轰魔法诅咒吗？

用魔法打败魔法——

大脑的学习小本记下主人的第一条笔记。

玛丽十指交叉扭扭发僵的指骨。

在响起一串清脆的咔咔声后，她翻开了《法圣教你如何三十天速通最强大魔法师》第一页——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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