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公主的怨种姐妹重生后》
这一夜,良宵淡月。
宋知鸢浑身疲惫的离了大庆殿,回到方府,匆忙洗漱后裹着锦被睡下。
被中温暖,人一躺进来,骨肉都舒展开来,缓解了周身的酸麻,但并不能缓和她心头的压抑。
明日即将随军出征,她还不曾见过战事呢。
宋知鸢带着对战事的忐忑与不安,坠入到梦乡中。
她入睡时,窗沿外风声渐起,床榻间呼吸渐稳。
秋夜风寒,冷意透云帐,声静灯灭,宝篆烟浮。
正是一片寂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又、又来!
本就浅眠的宋知鸢猛然坐起,人才刚到门口,她便已经爬起来了,匆忙喊道:“谁来了?是要去大庆殿吗?”
她以为又要去议政。
“启禀姑娘。”门外来的是家里的管家,隔着一道门,向里面的宋知鸢道:“不是宫里那头来人了,是城外那头的铺子掌柜进来了。”
昨日北定王下令广开城门,外面的流民便蜂拥入城。
人数太多,密密麻麻,后被各个官员安排去入住,因为流民多,所以城门口昼夜不停,进来的队伍从昨天白日间一直排到了现在。
而这进来的流民中,就掺杂了一个进来报信的掌柜。
这掌柜是华阳县主手底下的,当年华阳县主嫁过来时候带了一批嫁妆,包括房产地契铺子,后来县主去了,这些铺子就理所应当的归了宋家。
幸而宋知鸢早早就学了管家,华阳又只有她一个女儿,那些年,华阳知道宋右相背地里的勾当后,早早将这些东西越过宋右相,交到了宋知鸢的手里。
这些掌柜们寻常时候自己在外做生意,每年到了年底,会专门来找宋知鸢一趟,上报这一年的盈利亏损,上交银钱,他们与宋知鸢都签了契,十分忠诚,没干过偷奸耍滑的事儿。
盛世之下,一个县主留下来的嫁妆足够让宋知鸢体体面面的在长安度过一生,只要有银钱傍身,就算是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是战乱之下就不同了。
这些店铺里有的是在长安,有的是在城外的一些外郊,有的卖金银细软,有的收粮油田产,当铺之类的也有不少,基本都散落在长安各处,其内的掌柜们则都是当初伺候华阳的忠心奴才,放出去在外面做了个小掌柜。
城内的掌柜们还好,但城外的掌柜却很可能在战乱中流离失所,死在外面都有,卷了金银细软跑了的也有。
眼下突然有掌柜进城,宋知鸢下意识的以为他是来求庇佑的。
“他来投身吗?”宋知鸢一边穿衣裳一边问。
外面那群流民来了长安没处安置,会被送到专门开出来的难民区中去
,但那地方,基本就是随意扯个棚子,食水都难以保证,人若是过去了,生个病可能就没了,大部分有门路的,都会往上找找,努力找个门户投身。
最起码能有个遮身避雨的瓦。
管家回道:“老奴本也是如此想,只是他说有要事禀报,老奴不敢耽搁,才来唤姑娘起身。
宋知鸢已经换好了衣裳,随意拿木簪子把发鬓一挽,便拉开了门,道:“请到前厅。
管家匆忙安排,不过片刻便带着人进来。
宋知鸢从厢房内而出,绕到前厅内,才刚坐下,便见到门外行进来个灰袍老掌柜。
这老掌柜姓马,以前是给华阳县主看家护院的小侍卫,因为保家护院受了伤,以后再也动不得武,但人忠心,又会辨识草药,能记账,到了岁数,华阳县主便开了恩典,让他出去当了个小掌柜。
这小掌柜渐渐成了老掌柜,宋知鸢也渐渐长大,他们跨过盛世,以华阳县主为纽带,重新在乱世中相见。
马掌柜上前来三步,给宋知鸢磕头行礼,后道:“小的见过姑娘,今日大胆来叨扰姑娘,实则是有一要事。
“小的以往在郊区一处市集处开了一个米粮店铺,专门收稻谷,卖一些粮食,偶尔还收一些草药和皮**,偶尔也做当铺,反正是个杂铺子,什么都收,因价格公道,所以生意不错,姑娘幼时曾带另一位姑娘来过。
马掌柜跪在地上道。
提及旧事,宋知鸢隐约间记起来了。
那是她大概**岁的时候,永安整天闲不住,非要出来玩儿,宋知鸢便带着永安去她铺子里乱逛。
永安走哪儿都带着一堆侍卫,那一日去马掌柜的铺子里,大概让马掌柜印象深刻。
“三日前,小的收到了一个物事。马掌柜从自己袖子里面拿出来一个木牌子,道:“来的人说,这个是信物,要拿这个换粮食,小的拿来细细看,发觉根本不认识,并不是小的之前收的当物。
“但是这木牌子后面刻下了一个宋府的家徽,小的思来想去,乱世人难,保不齐是宋府认识的人落了难,辗转来求助,既然求到了小的这里,那小的不敢当没这回事儿,一直想着来通禀您一声,但城内外落锁,小的一直进不得长安城中,只得一直等到今日。
虽说是宋府的家徽,但是宋府现在都没什么人了,宋右相离京,找不得他,齐山玉在宋右相离京之后,也悄无声息的搬离了宋府,之前的府门就摆在那里,没人去,更何况,这马掌柜是宋知鸢这边的人,要送,也只能送到宋知鸢这里。
那马掌柜说话间,将这木牌子双手呈上,一旁的管家赶忙上前接过,拿来送到宋知鸢手里。
宋知鸢拿着木牌子,心口就是一突,捏在手中攥的青筋都绷起来。
那木牌子——很轻很小一个,就拇指大点,但落到了宋知鸢手里,却重若千钧,压
的宋知鸢几乎说不出话。
这是她刚重生的时候,去寺庙里求来的,那时候人才刚活,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能活一遭,心里头十分恐慌,就想去求神拜佛,问问这修行的和尚和道人,但是这群人说的也都是颠来倒去的车轱辘话,一句都听不懂,她心下失望,却也不敢怠慢,而是花大价钱,诚心诚意的求来了两块木头。
这两块木头她与永安一人一个,两人一直都戴着。
结果辗辗转转,这木牌竟然回到了她手中。
宋知鸢白着脸问:“何处得来?何人所送?现在人又在哪里?你都细细说来。”
见宋知鸢如此在意,马掌柜心头便是一跳。
马掌柜这般殷勤,一来是想在主子面前刷刷脸,好留在长安混口饭吃,二来是怕真有什么人、有什么事在筹备,他处理的不好可能会生祸端,所以干脆先上来报个备,就算日后出事,也不会在自己身上落责,这一和二都是顺手而为,却不成想这事儿真得了主子这般重视,一时激动地手掌发抖。
“回姑娘的话。”马掌柜道:“当日是两个精壮汉子来换的粮食,他们俩说是[长岭村]的人,小的瞧着觉得不对,没有拒绝,便给了一些粮食,后谎称说过几日还有粮食,叫他们继续来取,估摸着,他们未曾察觉什么不对。”
顿了顿,马掌柜又道:“小的问他们说是什么人交的这木牌,这二人支支吾吾,不曾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小的不敢逼迫太甚,怕他们生了警惕,只好顺势接下来,旁的,小的也不曾知道了。”
坐在主位上的宋知鸢片刻都等不住了,匆忙起身,道:“先去找——”
先去找谁?
宋知鸢脚步一顿。
以前出了事,她要先去找长公主,后来再去找太后,这也是她唯一能找的两个人,现在,这两个人都没了。
除了这两个人,这偌大的朝堂,她还能找谁?
理论上来讲,她应该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或者先将这件事情通禀她的顶头上司,由长安城内的人派出去救援,但是...
但是,宋知鸢并不愿意去找他们。
她握着手里的平安福,心里隐隐浮现起来几分担忧。
自从她成了官员之后,她其实就隐隐发现了,这些大臣们对太后积怨已深,只是因为永昌帝是太后肚子里爬出来的,永昌帝顺从太后,太后拿着孝道,理所应当的压着永昌帝,也就理所应当的压着所有人。
但不是所有人都甘心臣服
在太后面前的。
太后是有些才能本事,比如她知道该将润瓜分给北江,也知道在什么时候可以清理什么样的党派,但是这些才能,基本都被太后用在了扶持自家党羽,拼命打击旁人身上了,太后本人,却并不是一个宽厚仁德的主领者。
不少人其实都不大喜欢太后。
这几日,太后不在朝中,这群大臣们瞧着也并不是如何着急——他们急也只是急永昌帝,太后若是**,他们说不准还要拍手叫好。
而宋知鸢,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人对她的排斥和轻怠,她是太后拉上来的,她的身上背着太后的印记,太后得势的时候,她跟着水涨船高,现在太后不在了,她也就要遭受到一些打压。
当然了,这些打压来的悄无声息,看上去只是随意为之。
比如她手里的重要公务突然被人卡了流程,怎么去催也没反应,比如给她的卷宗永远都是有问题的,怎么都差不对数额,各种很小的事情堆积在一起,若是她发了火,旁人就要“哎呀一声,说:“宋大人实在是多思了,我等没这个心思呀。
但他们的笑容里就明明白白的写着:我就是这个心思呀。
之前那些短暂被太后压下去的声音,渐渐又翻起来,在每个人的眼眸中浮现,在午夜中在宋知鸢的耳边回荡。
[女人怎么能做官呢?]
[她能随军出征吗?]
[若是出了什么事,谁能对天下百姓负责?]
[她能承担什么责任?都是胡闹!]
他们一双双眼睛都看着她,都想从她身上叼下来一块肉。
长安城就是这么个地方,朝堂也就是这么一副德行,一群人都有点私仇,表面上看起来一个个霁月风光的,背地里说不准都恨不得拿刀把对方捅死,哪怕外面都兵临城下了,里面也要抓紧时间踩一下旁人。
甚至,有些时候,他们自己人对自己人的恨,比外人来的都猛烈。
就像是当初的洛家左相党,这群人被流放的路上,若是知道太后被掳了,肯定拍手叫好。
宋知鸢在这个朝堂里待得越久,越明白了这群人为什么这么薄凉自私,因为许多事儿是不分对错的,只有党派。
内斗,永无终止。
太后会在选廖寒商和北定王之间选择,这群人自然也会在太后和永昌帝之间选择,太后好歹会真的迟疑一下,这群人却是不需要多想,会直接去选永昌帝。
更要命的是,太后这次去大别山本意是要去游玩,所以带走的一些官员基本上她的心腹,留下的都与她并不大亲厚,也就是说,剩下的这群人都不是太后党,他们背地里说不定都巴不得太后死,宋知鸢求助都找不到门
路。
太后都被人暗恨已久永安就更别提了。
一个废物长公主平日里干的最多的事儿就是四处抢掳良男朝中不知道多少大臣的儿子被永安祸害过她不知道的罪过多少人平时她风光这些都不是问题可现在是战乱时候在乱世中死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是难事吗?
这个时候如果窜出来了永安的消息这群人会真心去帮她救出来永安吗?
她位低这件事情一旦上报上去就跟她没关系了这群人会让她老老实实待在长安里等根本不会带她出去的万一这其中有一个人对永安含着怨恨偷偷动一点手脚她能阻止的了吗?
比敌人在前更可怕的事情是身边的同僚有鬼。
如果要抛弃同僚单她自己的话...也根本没那个能力找出去方府的家丁眼下不过十几个人连城门口都混不出去她能做什么?
宋知鸢在原地焦躁的踱步脑子里将朝中的人左右选了选来来**两圈之后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那张小脸上浮起了几分迟疑胭红的唇瓣被她自己咬出痕迹来片刻一咬牙一狠心道:“套马车去北定王府!”
一旁的管家连忙应了一声随后匆忙套了马车大半夜出行。
长安城中有宵禁亥时之后不允人随便进出会有金吾卫巡逻只有官员才能出行眼下战乱之际
朝中的官员都去了城门口安置难民就连金吾卫都临时被抽调过去所以眼下竟然没有巡逻方府的一顶蓝棉小轿子一路畅行无阻的到了北定王府。
——
彼时正子时。
暗色催更清夜无尘松木生夜凉小月泊云雪。
此时的北定王府灯火通明。
临近战时整个王府里枕戈待旦远远一望王府中处处都点着火把门口的侍卫都配着墨刀似是随时都能上阵杀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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