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政》
转眼间春风流转,当空气里开始涌入一抹燥热时,便又快入夏了。
这段时间,李韫欢一直潜心跟随霍执学习政事,也借着霍执的手,得知天下州府大事小情。
今年兖郡春耕出了些岔子,因事情就出在霍氏所在之地,消息压的很快,其它士族并不知晓,即便隐约听到些风声,也会因为地点是兖郡而一笑而过。
但这件事不知为何,霍执没有瞒她。
消息还是霍执亲自说来的,当时她正跟随霍执练习射箭。
原本霍执为她制定的帝王课业并不包括骑射,但她想到上巳那夜狼狈的奔逃,几番坚持,终于得偿所愿。
第一天学习骑射时,霍执送给她一张新弓。
那张弓对霍执来说很小,但也几乎有她半个人高,是一张竹弓。
她当时握着竹弓,试探着掂了掂,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沉。
霍执大概是看出她的疑惑,不等她开口,便道,“竹弓轻便,平时会用在短程作战上,陛下是初学者,不宜直接拉重弓,可以先从这种轻便小巧的练起。”
“还是太傅想得周到。”
她随口说一句,转而打算去拉弓弦。
“陛下。”霍执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她的动作。
她稍稍松手,回头看霍执,“太傅还有何吩咐?”
“陛下,不要拉空弦。”
“为什么?”
“伤弓。”
“原来如此。”
她不再做尝试,回手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羽箭,学着霍执的样子,张弓搭箭,瞄准远处的靶子。
也是这时候,一名虎贲匆匆自外场进来。
她余光里注意到那边的动静,不动声色,注意力仍放在箭上,回想着霍执教她的诀窍,放箭。
第一箭毫不意外的射偏。
她正打算再搭一支,就听到霍执对她说,“有件事,陛下可要听听?”
她起了逗弄的心思,放下竹弓,煞有介事问他,“太傅这么问,是想听我说……要听?还是不听?”
对面的人神色变了变,改口笑道,“是兖郡的事,陛下请随我来。”
李韫欢习射的地方是北邙山附近的猎场,附近有虎贲、羽林等大营驻扎,兖郡的事没有小事,谈论起来花费时辰不短,霍执在前面带路,引着她一路走进猎场外围的一顶帐子。
坐下以后,她开门见山,“霍氏出身兖郡,在兖州、晋州、丰州三州影响颇广,不知兖郡究竟出了什么事,竟能让太傅专门把这件事说给我?”
霍执闻言看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从霍执的眼里看出点儿“明知故问”的意思。
她只作不知,等着霍执回答。
先听到的是一声隐晦的叹息,霍执从袖中取出一只竹筒,从里面倒出一卷字条,递给她,“是从兖郡送来的,陛下一看便知。”
字条上内容简单,只有四个字:决堤误耕。
春耕是每年的大事,兖州富庶,每年粮食收成极高,一旦耽搁,受影响的或许就是整个大楚。
她神色一沉。
士族都有自己经营的势力,在这些地方,无论是修桥铺路还是抗灾剿匪,除了朝廷以外,出力的大头就是士族,霍氏在这些方面做得严谨,按说修河堤应该也十分严谨,怎么会突然发生决堤?
她想着这些,不动声色将字条递回,什么也没说。
反倒是霍执开口道,问她,“若此事上报朝廷,陛下会作何处理?”
她没想到霍执会这么问,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循着学过的内容,说,“自是调遣人手,前去修补堤坝,开仓赈灾。”
“赈灾之后呢?”
“交由监察御史,出巡兖州,问责经手堤坝工事的官员。”
见霍执没有马上表态,她顿了顿,又改了一句,“不过么,问责全部官员不现实,这种事只需抓住最上面那人,以儆效尤。”
然后反问霍执,“太傅觉得,我说的可对?”
霍执只说,“假以时日,陛下会是明君。”
她暗暗撇嘴,还说什么假以时日,按照他们最初的约定,她这个皇帝最迟当做五月,等皇子一出生,她还不知会被处置到什么地方。
当然,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最后的想法被她深深压在心底,面上表露出来的,只是对这番夸奖的客套反应,“能得太傅这般夸赞,朕实在惶恐。”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中止了,霍执随口又同她说了些从前遇到类似事件时,朝中的处理方式,然后告诉她,三州太守霍持已经请命回去处理,临走时带走了一半虎贲军。
霍持是霍执的胞弟,在朝中任大将军、三州太守兼虎贲中郎将,虎贲军明面上是听他一人调遣,他要带走一半虎贲军赶赴兖州,也在常理之中。
但……
“春耕的消息没有传出去,霍中郎将突然带走一半虎贲军,若没有一个新名目,那些士大夫恐怕还是会猜疑吧?”
“陛下说得对,所以霍持并不会直接去兖州,而是先转道东南,巡查海防。”
之后果然如霍执所说,霍持领军去东南,暗中转道兖州,一点儿风声也不曾露出,而兖州耕种也并没有耽误,后期发来的奏报里说,一切如常。
算算日子,霍持处理完兖州的事,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是五月。
端午节。
霍闻又带着医官来徽音殿给她请脉。
这时候距离她上巳伤寒已经过了足足两个月,她的伤寒之症早就好了。
赫连氏猜着说,应该是循了先皇时期的旧例,每日都由医官来给天子请平安脉,以保国祚绵长。
她觉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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