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表哥》
秦禹问:“那为什么大哥要和嫂嫂和离?我也没看出大哥有多喜欢那个云姑娘。”
至少他以前还常看见大哥和嫂嫂一起,和那云姑娘却是从没看见过,而且一直以来都是云姑娘住绿影园,大哥住在前院书房。
给他的感觉,大哥和嫂嫂更像偶尔恩爱偶尔吵架的夫妻,虽说吵架有点多,但和云姑娘只像是陌生人。
“你嫂嫂在我们家里并不开心。”秦谏说。
秦禹听后低声道:“我母亲并不好相处。”
秦谏看他一眼,突然想到,也许对瑾知来说自己更不好相处。
这时秦禹想起一事,如今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两家闹成这样,他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道:“有一天思衡和我说他看见夜深了,嫂嫂还一个人坐在池塘边,让我有空关心关心嫂嫂。
“我后来和嫂嫂谈过,嫂嫂说她知道大哥并不想娶她,至于大哥是真不想娶她,还是赌气不想娶她,也都无所谓,反正她一辈子不是她自己,她只是个工具。
“我没能安慰到嫂嫂,只是她说的话让我想了很久,我就想,也许我也是个工具。”
秦谏道:“但你有许多选择,就算你考不上举人,你也可以打理府上事务,或者你能醉心诗词书画,就算这些你都没兴致,你也可以什么都不做。你嫂嫂不行,她只有一条路。”
秦禹怔然。
他知道嫂嫂很厉害,掌家娘子所要懂的事她都懂,无论是人情往来,或是知人善任,再或是看府上账目,她都不在话下,同时她还读了许多书,写得一手好字,他觉得如果让嫂嫂去考科举,一定比他要强。
“嫂嫂说,如果我不喜欢别人姑娘,就不要娶她。”秦禹突然道。
秦谏想起来他最近似乎在议亲,听说继母给他选了曹国公府上的姑娘。
“你不愿意?”秦谏问。如果愿意,他就不会半夜坐在这里了吧。
秦禹垂下头:“不是很愿意,但……”
“那你有愿意的吗?”
秦禹和所有人都没说过心事,以前还有表姐在可以说一说,现在表姐也不在了,他和大哥并不熟,却在这个晚上碰到。
他说:“有,但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不是门当户对,母亲绝不会同意的,而且……我都不知道人家怎么想。”
秦谏没想到他还真有中意的,回道:“不知道人家怎么想,就去问,你母亲不同意,就说服母亲。”
“想来就不可能,就如大哥要娶云姑娘都不可能,我就更不必说了。”秦禹道。
秦谏立刻道:“那不同。第一,我没有要娶她,最开始也没有,我自己也知道我是信口胡诌,所以
没有去努力;第二,我已经先订了亲。你要是等订亲再反悔,只会更难。”
“但订亲你也不愿意,也还是订了。”秦禹反驳。
秦谏道:“那是
因我当时没有想娶的人,我只是心烦,而不是想娶别人。还有你不要总提这些事,我不想听。”
秦禹沉默下来,不再说了。
秦谏看他的样子,有些恨其不争,只是门户问题,算得了什么问题?随后他就想起自己。
他明明想要追回妻子,为什么不争呢?
因为他觉得她已经想好了,绝不会回头,因为不想逼她,因为想给她自由,以及害怕她已经选择了陆九陵。
可是,他不一定要逼她,在他身边,她更可以做她自己愿意的,她能去江南书画院,就不能到京城书画院吗?她想要的他都可以给。
至于陆九陵,他算什么,哪怕在自己的梦境里陆九陵都只是在和她一起写字画画,要知道他梦自己都是和她在翻云覆雨呢!
陆九陵离瑾知最近的时候,就是那通信的三年,那时瑾知一定是想嫁陆九陵的,但她有婚约在身,陆九陵竟也毫无表示,就在那儿写信,适婚男女,写什么信!
若当时陆九陵表露求娶的意思,瑾知一定会动心,随后陆九陵再来找他,他当时也会同意退婚,这样很可能就可以翻盘,最后就没他什么事了,可陆九陵错过了这次机会,让她嫁进了秦家。
现在呢?当初男未婚女未婚他都没做什么,现在瑾知还是他妻子,陆九陵很可能仍然什么都没做。
至于瑾知,第一她现在不会轻易想再嫁;第二以她的性子,绝不会顶着秦夫人的名头和人走得太近。所以他大可以放心,只要他们一天不和离,她和陆九陵就一天不会开始。
这一刻他决定去江州一趟。
一时间豁然开朗,长舒一口气,秦谏蓦地笑了笑,看向秦禹:“不管怎么样,可以试试。母亲不好说话,还有父亲,再怎么样,我也会支持你。”说完,他从美人靠上起身,拍了拍秦禹的肩:“早点去睡吧,‘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说完他便离开。
秦禹看看自己肩头,又看看他的背影,很吃惊,大哥竟然说他会支持。
不管怎样,他似乎有了些勇气……真的要试试吗?
……
端午时,秦谏去了江州。
他事先也没和谁说,就那么突然就去了,秦家这边带信都来不及。
先自淮水走了水路下扬州,再策马至江州,几乎用了最快的路线,日夜兼程,却也走了七八日。
一早打听好了,江南书画院今年开始试讲,招学生进书画院学习,一次学习只有一个月,课程
不定程瑾知就在江南书画院做讲书教人写小楷同时也是书办管理书画院杂务。
而陆九陵也是讲书之一还常常参加书画院雅集又与书画院其他画师一起出了本画集。以往常在外游历但从去年到今年只去了一次白帝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江州——这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秦谏到江州时正是中午。
先去了兄妹二人住的小院门房并不认识他告诉他主人都不在家里又问他是何人他没说径直去了江南书画院。
显然这院子是租来的应该是为了程瑾知方便小院就在江南书画院旁边。
他在门口却又被守卫拦住问他是做什么的。
秦谏想了想回道:“我夫人在这里。”
那守卫本想说“这儿哪有你夫人”但看他外貌谈吐不俗不像是不着调的闲汉再一想书画院可不就有位夫人吗程夫人。
因为是书画院唯一的女子美貌、气度好、出身好却不在夫家而在书画院所以全书画院都知道一些事:比如这位夫人是刚来的江州通判的妹妹嫁去了京城的侯府夫君是太子跟前红人却性情傲慢还生性风流成婚三个月却有怀孕两个月的外室找上门来程夫人一气之下就回了娘家而她夫君也不接人于是两家就这么杠上了程夫人也就来了江州。
今日听到这话守卫将秦谏上下打量一番小心道:“阁下夫人是程夫人?”
秦谏点头:“正是洛阳程夫人。”
守卫立刻问:“阁下是自京城而来?姓……”他有些忘了。
秦谏回答:“秦。”
守卫先想到这说明他是侯府的人啊!再想他是朝中大官啊!于是立刻开门迎他进门
那守卫不是通传的程瑾知而是通传的掌院。
江南书画院掌院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官员名为李昌图进士及第曾为江州下辖县尉擅丹青此次升任书画院掌院新官上任也知朝廷重视此事因此十分尽心。
听闻程夫人那位京中的夫君过来了一时又惊又急片刻不敢怠慢连忙就往大门来看个究竟。
守卫不知道程夫人夫家他可知道那是堂堂开国勋爵益阳侯府她夫君不只是皇亲国戚还是金科状元可谓天子重臣这样的人物竟提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过来了这不是真的吧?
他赶紧迎上前正好在大门附近见到守卫领着秦谏往里走。
“可是……京城的秦詹事?”李昌图拱手问。
秦谏回礼道:“正是这位想必是李掌院?”
李昌图没想到他竟知道自己不由激
动:“正是不才,秦大人远在京城,竟还能知道下官,下官深感惭愧,不胜感激。”
随后一边使眼色让守卫去准备,一边看看秦谏身后,意外道:“秦大人怎么就一人?竟没随从在身旁?”
这时他不禁想,这真是京城那位秦大人吗?别搞错了吧。
但他言谈气度没有半点假,也是京城口音,当不会错才是。
秦谏回答:“此番过来不为公事,只是见见我家夫人,却不想叨扰了掌院。”
李昌图连忙道:“怎叫叨扰?大人莫说笑,谁不知这京城书画院便是秦大人一力建成,如今江南书画院才办起来,许多事也是边探讨边摸索,今日秦大人过来,下官倒有许多事要讨教呢!”
说着他想起程瑾知:“程夫人刚刚还在教舍来着,如今新一期讲学还没开始,院里在筹办藏书楼,程夫人在选书目。”
秦谏赞许道:“藏书楼不错,江南书画院后开,却还走在了京城书画院前面,李掌院确实尽心。”
李昌图十分高兴,连忙道:“哪里哪里,京城书画院隶属翰林院,在天子脚下,必然事事都要顾虑周全,不似这江南偏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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