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看着程野和范一鸣终于有了一点好转，这才松了一口气。

说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范一鸣就算因为这些事情低迷一阵子，也总会有翻身的日子。

范一鸣的商业价值摆在这里，只要他还有粉丝，就会有引来投资和流量，那对于程野来说就是有利的。

至于去江文杰团队添乱……

季晨无声间笑笑，对这意外之喜流露出几分欣慰。

她活动了一下脖子，感受着止疼药还没来得及压下去的头疼，深呼吸一口气，却听见手机振铃了。

“怎么了？”季晨接起电话，同时意外苏冉竟然会这么早就给她打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苏冉刚起来，嗓音还有点哑：“我这边认识的一个朋友告诉我好几家公司接了范一鸣的黑水，好像是关于家庭背景的瓜，你要做点什么准备吗？”

季晨不动声色走到一边，低声问：“有说是哪里对接的吗？”

“这……业内规矩，总不好透露的，”苏冉在电话那头扯扯笑，“不过有一点还挺奇怪的，他说璨星似乎没有什么动作。”

“璨星你也知道的，以前公关工作都很及时的，这次不作为确实有点奇怪。”

回头看到范一鸣，季晨也是有点可怜他了。

——现在看来，璨星似乎是准备放弃这棵摇钱树了。

“估计是那个原配给的太多了，”季晨说话间压低了声音，又在一个短暂的停顿后问道，“你能帮我算一下范一鸣一年能创造的商业价值吗？”

“你等等，我算算。”话刚说完，苏冉就挂断了电话。

大概过了几分钟，苏冉那里发过来一份文件。

里面涵盖了范一鸣手上现存的代言，待播的电视剧和综艺，以及预计空闲时间内可以接触到的影视综资源。

在思考的同时，苏冉的电话也又一次打了过来。

电话接通第一时间，季晨就问：“你确定能有这个数？”

“确定，我都估得很保守了，”苏冉说，“别的不说，单说他下半年那几场见面会和签售，就能赚不少了，再加上代言什么的……算起来上综艺都是给公司赚零用了。”

“好……唔！”季晨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她瞪大了眼回头看向程野，就见程野还端着一盒拇指大的小面包，时刻准备继续投喂。

季晨看看程野又看看面包，用被塞到只能含糊说话的声音问：“你哪里来的面包？”

“kit姐办公室里找的，”程野还特地指了指面包包装袋的文字面，“我看过了，没有过期。”

季晨匆忙挂断了电话，然后有点嫌弃地说：“我问这个了吗？”

“那你要问什么？”程野又没心没肺地给季晨塞了一个小面包，“如果是你们对话的内容的话，我什么都没听到。”

季晨嚼吧着面包，狐疑地看向程野，又当着程野的面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听到你商业价值的部分……不然又要闹半天。”

“我的商业价值比这逼人低很多吗？”程野脱口而出一句质问，随即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进去。

他努努嘴看向季晨：“一般来说，你神色凝重地走向边上就是有事发生了……”

“我看你头疼，想帮你分担一下。但你知道的，我多半帮不上，那我就负责给你喂饭吃了。”

季晨没有回答，似乎还在想什么别的事情。

程野就这么半弯着腰，静静看了季晨好久，然后把面包交给她，摸了摸她的头：“本来应该是要陪陪你的，但是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说着程野站直了身子：“或者你可以等我回来，在哪里等都行，晚点我去接你吃饭？”

如果季晨没有记错，这几天程野是没有通告的。

她迟疑地打开了手机，点进备忘录，却被程野一手按下。

“不是公开行程，”程野轻声笑道，“私人行程。”

“私人行程？”季晨思索道，“你最近有什么……”

话都没说完，程野捧起季晨的脸揉了揉，用只有二人之间才能听到的低语说：“我要去看我妈妈。”

季晨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沉到了湖底。

前不久所有的焦虑，浮躁，在这一瞬间被一股微凉的酸楚冲刷殆尽。

重新看向程野，季晨恍然觉得这个世上好像没有比眼前这个人更干净的东西了。

以前印象里的程野总是风风火火的，来去都莽撞，可现在再看程野，却觉得他好像只是像一个筛子一样，把无关痛痒的沙子过滤出去，然后留下了他所需要的东西。

但好像很多人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能够成为筛子的人，好像早就经历了一遍千疮百孔。

“行了行了，”程野看着季晨现在这个表情莫名有点开心，他收手时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颊肉，“别这个表情，我很快就回来了。”

“你有任何事情记得告诉我~我尽量早点回来。”

眼见着程野要走，季晨心里敲起了鼓。

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

“等下，”季晨一手拉住了程野，“等下……”

她从前很少有那种先行动再思考的时候，但也没想到现在全是这种时间。

匆忙间她回头看向范一鸣，但范一鸣倒是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啃着程野偷来的面包，自如地挥了挥手。

“一会儿kit姐来了我交代，”范一鸣说话仍然是淡淡的，“要去就赶紧去。”

程野还在愣着，季晨已经点点头示意，转身推着程野离开了。

二人一路到了停车场，程野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说这话本意不是要卖惨，更不是为了让季晨心疼什么的，就连程野自己都没想到，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站在车前，季晨用手怼了怼程野：“这里这么多公墓私人墓地，你是准备让我自己盲猜开车吗？”

“哦哦！！”程野一个大跨步就跑到驾驶座，打开了门就往里面一坐。

车子发动，穿过秋日清晨的凉意，行驶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在一处私人墓地的停车场停靠。

下车开始，程野就主动牵起了季晨的手。

程野没有说什么，但一向干燥温暖的手心却用浸出的汗意，在无声间让季晨感受到了他的局促和紧张。

在这个没有任何外人的地方，季晨第一次餍足与这种放肆的亲密，她默默靠近了程野，用另一只手环住了程野牵着她的手。

午间的阳光斜斜切过墓园，将二人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