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明翰的雨丝在霓虹灯管上凝成铁锈色的泪痕，仿佛这座城市仍困在旧日的齿轮里转动。

推开酒馆门瞬间，爵士乐一拥而上，卡利斯塔觉得自己的耳膜被震得一抽一抽的。

卡利斯塔对这儿熟悉，毕竟每次去找奥林都会从二楼尽头房间里的壁炉沾一身灰地出来。只不过没在这里买过酒，这里的调酒师坚决只给她提供黄油啤酒。

“迈尔斯！”

二人走到角落的矮几前上。

“这位是我在图书馆邂逅的管理员小姐，米里森·伯斯德，是建筑专业。”

卡利斯塔大大方方地朝着众人打了个招呼。

“你是学建筑的？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我是新来的，并且我身体不太好，非必要不出门。”卡利斯塔撒起谎来倒是不打草稿。

他们聊的话题无非，天气、数学、运动、交通。

霍格沃茨的晴朗天很暖和却总是下雨；算数占卜很难学她没有选；总是对魁地奇敬而远之；还有壁炉和飞天扫帚。

卡利斯塔当然不可能把这些拿出来说，所以她融不进去。

就好像真如奥林所说，她已经深陷在幻想世界中了。

迈尔斯贴心地照顾了她的情绪：“你能喝酒吗？这里的草莓大吉利很不错。”

“可以，但是我忘带身份证了，你能帮我点吗？”如果不喝点什么就像是和这里格格不入，卡利斯塔祈求的目光很受用。

马天尼杯里的红色液体泛出白色浪花，迈尔斯将酒杯递到女孩跟前。

卡利斯塔轻轻抿了一口，她之所以不太喜欢酒精是因为迈伦总是喜欢喝小麦啤酒，客厅里到处都是堆起来的废易拉罐。

很酸很甜，新鲜草莓的果香如夏日阳光般迸发，可惜外面在下雨。

看来自己得对酒精改观了。

“谢谢，我很喜欢。你尝尝？”卡利斯塔将酒杯顺手递过去。

而迈尔斯只是瞟了一眼杯沿上被嘴唇印出的痕迹，便头脑发烫，开始用力咳嗽。

“玩Beer Pong吗？”有个女孩提议。

“Beer Pong是什么？”卡利斯塔小声向身侧的迈尔斯求问。

“你是第一次来吗？我们会分成两队，轮流朝对方的杯子里投掷乒乓球，如果球进了，对方必须喝掉那杯酒，并移除杯子。如果有一队杯子全被清空，就算输……并且随意惩罚。”

不过自己准头这么好，应该不会输吧？

......局势不太妙。

当卡利斯塔扔出去四、五个乒乓球都扑空时，自己的杯子里已经有一个静静地在水面上漂浮了。

她愤愤地一口气灌下酒，再咚得一声放下。

对方队伍里的矮个男孩很厉害，每次都等不及卡利斯塔将球丢出去，就已经把乒乓球投进她的酒杯里了。

“我去，他是追球手吗？”

“那个黑头发的男生？他是学射箭的。”

“...”

不出所料，卡利斯塔他们队输了。

而喝到第五杯，她已经醉醺醺得看不太清眼前光景了。

女孩们笑作一团将卡利斯塔簇拥在中心，指挥着，“米里森，你的惩罚就是：去那边找那个先生搭讪吧。”

卡利斯塔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个毛茸茸的大脑袋，黑发堪堪及肩。然后那个脑袋开始转动，这人的侧脸像两座高挺的山脉，中间夹着一条江河。

吧台的灯光比角落的要暖，快要将人融化。

他坐在高脚凳上，鞋底好像是红色的。

“不行，她喝多了。”

“不，迈尔斯。我很清醒——”

她甩开牵住自己手腕的人，穿过熙攘人群，摇摇晃晃地朝前走去。

卡利斯塔觉得这个男人很眼熟，只是他的脸晃来晃去让她看不清。

“卡利斯塔？”

耳鸣袭来，她根本没意识到对方是在唤自己的名字。

接着她紧紧用双手扣在男人双颊，把本就不多的肉挤成一团。

看不清，还是看不清...于是两张脸靠近了，他们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交换着鼻息。对方的长发垂到了卡利斯塔的鼻尖，她的手指缓缓从耳垂擦过锁骨，终于抵达胸膛处那块日思夜想的画作。

卡利斯塔眯起眼端详终于从中察觉了什么，她的手指颤抖着。

“你是那个，那个那个美人鱼！”

“你的尾巴哪儿去了？老天，你的鱼尾巴就像一条麻绳可把我腿绞疼了，所以你到底有多长？5英尺？6英尺？”她不挺用手臂比划着，好像是在还原那个场景。

西里斯看见低腰短裤在她的大腿处勒出浅色的凹痕，觉得碍眼，便将视线转到她脸上，“...你在这里干什么？”

“米里森...”迈尔斯捉住了卡利斯塔的手臂，将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抱歉先生，希望我的朋友没有给您带来麻烦。”

可是他的礼貌并没有带来任何的好脸色，迈尔斯挂上了疑惑的表情——因为西里斯面色铁青。

“没事，迈尔斯我没事，不用扶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养的鱼。”卡利斯塔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转了四五个圈，眼前直冒星星。

“她没成年你就让她喝酒？”西里斯冷冷质问。

“她没成年？！”迈尔斯觉得脑中的一根弦被崩掉了。

阿门，请上帝原谅自己...

和一个麻瓜解释再多没有任何意义，无疑对牛弹琴。西里斯一把捉过卡利斯塔的另一只胳膊，可另一边还被迈尔斯攥着呢。

西里斯压低了眉毛。

卡利斯塔的手脚如同布娃娃一般同时被两个善妒的人拉扯，好像下一刻就会爆棉花芯出来。

她忍不住叫唤道：“痛痛痛，放开啊！”

迈尔斯率先松开手认输，而西里斯非要耀武扬威似得加一句：“谢谢。”

可卡利斯塔不安分，她猛得甩开西里斯，走到半路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得折回去狠狠踹了他一脚，“你把我的手搞痛了，你应得的！”

随后像个不倒翁一样洗手间走去——因为呕吐物堵在了嗓子眼，她想吐。

...

于是路过的人都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守在女厕所门口的二人。

一身黑的男人裤腿上赫然出现一道灰色的鞋印，就像是诡异的标点符号。谁要是多看了一眼，就会被更加凌厉的目光杀回去。

清理完胃里的东西，卡利斯塔跟没看到靠在墙边的两人朝拐角走，西里斯跑上前忙不迭地拦住她。

“卡利斯塔，看着我，我是西里斯。”他的手指比了个二，“这是几？”

“西里斯是哪个？我不认识。你手上怎么有个兔子！”尽管脑子糊成了一坨，但卡利斯塔依旧口齿清晰地讲些胡话：“不过，我家倒是有一个很大的鱼缸，比黑湖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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