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相逢》
“啪——”、“不长眼的东西,若是大姑娘脸上有个好歹,你就是死千百回也不够赎罪!”
还未走到荒园,就传来阵阵骂声,三间小屋前堆满了箱笼。一个还留头的小丫鬟,正趴在长凳上掉眼泪。
舒月端着木托盘,上面放着琳琅首饰,她站了一丈远,出声问着面前持竹板的细眼婆子:“大姑娘可在屋里?”
细眼婆子收起手,目光打在托盘上,笑得牙冒金光——
“舒月姑娘恐还要费些脚,二老爷吩咐,让大姑娘搬去隔壁墨荇院了,现下这屋里可没人住……”
说是隔壁,也有五六百步的距离。才到门口,一样纷杂,玉香正指挥着几个小厮摆放器用。
“舒月姑娘?……”玉香迎了出来,语气透着轻快,“方才忙着让人搬箱笼,没顾上往门口看,你这是?”
“我们姑娘派我来送贺礼,恭贺大姑娘乔迁之喜。”
玉香被金光闪到眼,忙赧然道:“替我们姑娘先谢过二姑娘了,这么贵重的礼怎好收……”
搁下了礼,舒月又转步悄回荒园寻小丫鬟,三间小屋前已没了人影。
栖禅院里,宋清徵正由芙云上着药,因着今日课上少了一人,郭嬷嬷便让她和宋清兰改学行跪礼,她膝盖磕的通红,手腕上那道青紫还在。
“这明日还如何下地,不若姑娘也告假吧……”
芙云给她裹好了纱布,腿间像鼓起了两座小山。
“哪能这么娇气,这样包着消的快些,大不了明日穿件宽些的衣裙。”
主仆二人在暖阁里正说着话,张嬷嬷欠身走了进来,脸上不阴不晴:“听锦穗说老夫人已下了帖子,不日姑娘与卢家的婚约就可退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她点点头,看张嬷嬷却还在旁揣着手,便出言问道:“嬷嬷可是还有事要说?”
芙云见状退了出去,屋里一声唉叹。
“什么都瞒不过姑娘。”张嬷嬷面挂苦笑,声音透着不甘,“老奴就是今日听到些腌臜传言,心里有些伤怀,当真盼着姑娘能飞上高枝,好让二房的人都低头跪着!”
这样的话她倒是头一回从张嬷嬷嘴里听到,于是脱口问道:“是有人传我母亲的谣言么?”
此话倒是让张嬷嬷吓了一跳,只见她连忙摇头否认:“不不……,他们能知晓什么!老奴是思虑到郭嬷嬷对老夫人说的那句话,眼下竟有人传姑娘命克双亲,乃是不祥之人……”
话落只余叹气声,宋清徵不明白这叹从何来,她安抚两句后,便唤芙云闭了门窗。
是夜,露水已凝成薄霜,无声无息地让绿叶枯黄。
睁眼已入孟冬,府上的下人们都领到两身簇新的冬衣。
宋清徵穿了厚夹衣,晌午却热出了汗。
老夫人特意着人将荣安堂的左跨院重新布置一番,打今儿起她们三姊妹便在此处聆训宫规。
每日课业不重,只用学两个时辰。郭嬷嬷通常会先讲半个时辰《女则》,余下的时间则教她们弈棋。
白子已捏在指尖,宋清徵却举着不定,刻漏嘀嗒嘀嗒冒出三刻,这才决出此局的赢家。
“一昧退让,只会将自身困绝。对弈讲究取舍有道,攻守齐备。今日讲毓秀堂规矩第二条——‘进退有度’。”
因着柳氏被禁足,寒衣节一应祭典宴事都是宋二老爷亲自操办。
内院账房里气氛凝滞,管事崔荣生鼻勾上坠一大滴汗,宋二老爷怒从心起,恨不得揭了眼前这人的皮!
“从去年尾月起,每月就凭空多出开支近五百两,你一口咬定支给了柳氏,那为何不见签章?!”
袖子揩过白脸,崔荣生提口气在喉间:“表叔可还记得中秋月葳香院下人房丢钱银之事?表婶连这种事都做的出,我又如何变出来签章……”
“住口!”宋二老爷眼厉如刀,“你满口胡吣!那放印子钱的账本我早就看过,可没有这五千两,每月这么大笔支出你不留凭证,是谁给你的胆子?!”
这崔荣生二十七八,是宋老夫人娘家的远房侄孙,自十五岁起就来到宋家,在府里也算半个主子。
“那凭证侄儿要过多回,可表婶不肯给,若表叔还不肯信我,不如将秀圆找来,每回支银都是她来办的。”
秀圆被传到账房,忐忑地摩挲手心,崔荣生只递个眼神,她便稳着声回禀道:“不敢欺瞒老爷,每月支出来的五百两纹银二夫人让玲珑另记了账册,至于是做何用处奴婢也不清楚,因怕被拿了把柄,夫人嘱咐奴婢万不可给崔管事签章。”
宋二老爷仍是不敢置信,倒不是他偏僻柳氏,而是觉得这般缜密的心思不似柳氏能有。思及此处,他心头蓦地涌起一阵不详地预感……
晨雾未散时,宋清徵便觉右眼突突直跳。芙云捧来新制的兔绒斗篷,檐下冰棱折射的光斑正巧落在她腕间玉镯上,惊得她险些摔了茶盏。
荣安堂东厢房内,宋清兰正把玩着鎏金手炉,见宋清徵裹着厚斗篷进来,嗤笑道:"二姐姐愈发金贵了,不知道的还当你要进宫当娘娘呢。"
"三姑娘慎言。"郭嬷嬷撩开珠帘,手中黄杨木戒尺在案上敲出脆响,"今日要学的是《女诫》曲从篇,诸位姑娘须得明白,女子以柔顺为美......"
话音未落,外头忽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宋清徵透过茜纱窗望去,正见崔荣生被两个粗使婆子扭着胳膊拖过月洞门,缎面鞋头在青砖上划出两道蜿蜒水痕。
"姑娘仔细看棋盘。"郭嬷嬷不动声色地挡住众人视线,却在转身时与宋清徵四目相对。老嬷嬷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戒尺重重落在宋清徵案头:"二姑娘可曾听见老身方才所言?"
"嬷嬷教导女子当如蒲苇,纵使千钧压顶亦要柔韧不折。"宋清徵垂首作答,耳畔金丝缠珍珠坠子微微晃动,掩住唇角冷笑。
戌时三刻,栖禅院西角门吱呀轻响。舒月踩着枯叶闪身而入,袖中藏着的账册还带着地窖潮气:"姑娘料得不错,崔管事私宅里果真藏着两本账。"
烛火摇曳间,宋清徵指尖抚过泛黄纸页。柳氏娟秀小楷旁赫然列着老夫人的私印,而最后一页墨迹簇新,竟记着上月从江南采买的二十匹云锦——那批本该送入宫中的贡品,如今正锁在葳香院库房。
"好一招移花接木。"宋清徵将账册投入炭盆,火舌瞬间吞噬了罪证,"明日你且去墨荇院走一遭,就说我新得了方绣帕,请大姐姐品鉴花样。"
更深露重时,宋二老爷独坐书房。案上摆着秀圆悬梁用的白绫,那抹刺目的白让他想起十七年前,也是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长房嫡子溺毙莲塘时翻起的衣角。
窗外忽有夜枭悲啼,惊得他打翻烛台。火苗窜上帘帐的刹那,隐约见个纤细身影闪过廊柱——那对金丝缠珍珠耳坠,分明是今晨他亲赐给长女的及笄礼。
宋二老爷望着那迅速蔓延的火势,心中的惊惶与疑惑交织。他顾不上许多,匆忙冲出门,想要抓住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可廊下除了被火光映得摇曳的树影,空无一人。
“来人!灭火!”宋二老爷扯着嗓子大喊,家仆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提着水桶赶来扑救。一番手忙脚乱后,火势终于得到控制,可书房已被烧得一片狼藉。
宋二老爷喘着粗气,满心都是那个神秘身影和次女的耳坠。他直觉这其中藏着巨大的秘密,而这秘密或许与家中近来诸多怪事息息相关。
第二日清晨,宋清徵早早起身,精心梳妆打扮一番。舒月依照吩咐,前往墨荇院邀请大姑娘宋清芜。不多时,宋清芜在丫鬟的簇拥下,来到了栖禅院。
“二妹妹,听闻你新得了方绣帕,特意叫我来品鉴,可是有什么新奇花样?”宋清芜覆着面巾,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宋清徵微笑着迎上前,拉着她的手,说道:“大姐姐快请坐,这绣帕的花样我琢磨许久,自己也拿不定主意,还得靠大姐姐的好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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