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久？”

“前面就快到了，大人。”

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南柯得知，这个少女名叫小春。

她是第一批出生在黑石街的原住民，父母早亡，还有个妹妹和她相依为命。

尽管已经十四岁了，可由于极度的营养不良，外加黑石街的纯净氧气含量非常稀薄，导致她的体型看起来不过只有八九岁的样子。

而在蹲点那些污染研究院的研究员时，南柯有意无意地观察过那些生活在至福乐土的孩子们。

大部分学龄儿童甚至比南柯的个子都还要高挑不少。

每每走在街上，南柯都仿佛置身巨人国。

这里的人体型如此高挑也许是得益于食物营养充沛，又或者是因为至福乐土的整体含氧量比保护罩外还要高。

总之和南柯眼前这个干瘦的小春看起来，简直是有着巨大的体型差。

不过小春虽然长得瘦小，脚下的步伐倒是十分稳健。

她仿佛一只在田埂上自由穿梭的小田鼠，领着南柯一路穿过各种由废弃铁板搭建而成的狭窄通道，在黑石街里行走自如。

只有真正走过一遍，才能知道黑石街的通道有多么的四通八达，稍不留神就会走错方向。

无数蜿蜒曲折的铁皮通道组成了黑石街的血管与脉络，将这片土地上挣扎求生的人们送往他们想去的地方。

南柯不由得暗自庆幸起来，还好找了小春带路。

要不是有这样一个对黑石街极为熟悉的人作为向导，饶是一向方向感不错的南柯，怕是也得迷失在这座钢铁迷宫里。

一路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平日里无法被轻易窥见的种种破败景象，与仅仅一墙之隔的至福乐土仿佛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在穿过最后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后，南柯终于在小春的带领下踏足黑石街的另一片区域。

据小春描述，这个地方完全被笼罩在至福乐土一层区域的阴影之下，由于一点人造阳光也照射不到，这里被黑石街的人们称为“无光区”。

但与名称完全相反的是，所谓的无光区却又是整个黑石街最为明亮的地方。

相比起黑石街外围只能依靠顶部光源看天吃饭，无光区绵延的霓虹灯则是不分白天昼夜的亮着，没有停歇。

炫目的各色光线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座建在贫民窟里的不夜城。

走到无光区的外围，小春似乎不愿意再往前走了，她停下脚步，语气显得有些犹豫。

“大人，那个......你沿着这条路直走就能看到金币酒馆了。”

对小春的态度感到有些奇怪，南柯出声询问道。

“怎么了？”

“大人，无光区的店家不欢迎我们进来，要是我被看见肯定要挨揍的。”

以为南柯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小春的脸微微有些泛红，就连说话的语速也比之前快了不少。

“大人，我真的不是不愿意带你过去，金币酒馆就在大概直走半分钟的地方，要是你信不过我的话可以先把定金拿回去，等你看到那家闪着金光的最亮的店就是金币酒馆，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回来再给报酬的！”

边说着，小春从衣服里又摸出那袋捂得严严实实的饼干想要递还给南柯。

眼尖的南柯注意到，小春的额上甚至渗出了一层薄汗。

垂至耳际的黑发左右轻晃了两下，南柯摇了摇头，随即从背包里拿出之前和小春说好的剩余报酬。

一整箱未拆封的芝士味面包。

其实南柯的任务地图上一直能看见金币酒馆的大致所在范围，所以她早就确定了小春并没有撒谎。

“这一箱有五十个，应该足够你和你妹妹吃一阵子了，拿去吧。”

还是这箱面包南柯之前逛街时偶然从一家大型面包店试吃到的最新口味，虽然价格相对昂贵但味道还不错。

正好任务奖励的至福点数还有剩余，她索性买了整整一箱打算当零食吃。

或许这箱面包对于南柯来说只能算是零食，可对于黑石街的孩子来说算得上是非常珍贵的口粮了。

“大人……这，这么多……”

面对如此多的报酬，小春看起来显然有些手足无措。

之前她也给上面来的人带过路，得到的报酬只有一个啃了好几口的甜甜圈。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那么多吃的。

“赶紧带回去吧，小心别被人发现。”

从刚刚小春藏东西的举动南柯就猜测，黑石街肯定存在不少抢劫的行为。

现在正是夜晚，趁着夜色带食物回去相对能安全些。

“谢谢......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小春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瘦小的身子不住地朝着南柯弯腰鞠躬。

“你替我带路，我给你报酬，所以这是你应得的。”

“对了。”

“怎么了大人？”

南柯想了想，继续问道。

“你和你妹妹的家在哪儿？”

“家？”

小春挠了挠头，似乎对这个名词颇为陌生。

“或者说，你们住的地方。”

南柯试着换了一种说法，小春立马明白了南柯的意思。

“我们就住在大人您进来的入口处往西边走几十米的管道那里。”

两个半大的孩子，竟然从小在废弃管道里长大，无法想象整个黑石街究竟有多少人正在这样活着。

就算是距离曙光城有些距离的那些生化处理厂的人们，都好歹有个可以居住的固定住所。

南柯闭了闭眼，将复杂的情绪尽数消化。

“那说好了，那下次我再来的话，就找你带路。”

“真的吗！谢谢你大人！你是个好人！”

对于根本无法进入至福乐土的小春来说，南柯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些。

尽管长远来看，这些物资对她的帮助有些微不足道，但起码能让这小姑娘少挨一段时间的饿。

目送着小春从半截铁栅栏下面挤回去，南柯转身往无光区的方向走去。

似乎是因为长时间身处黑石街让双眼习惯了黑暗，当绚烂的霓虹光再次投入南柯的眼底，她一时间竟有些畏光。

“南柯，没事吧？”

见南柯一直搓揉着眼睛，法法关切的飞到一边询问着情况。

“没事，就是光线一时间有些刺眼，习惯一下就好，”

待到眼眶里由于短暂的酸痛而泛起的生理性泪水褪去，南柯这才得以重新审视这座不夜城。

一切违反至福乐土法规的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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