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旧吧。

那位邻居显然不是很想说宋凤兰的事情，她听其他人说起过宋凤兰。宋凤兰特别厉害，随军的时候就敢跟许参谋的妻子杠上，还敢让政委夫人去处理问题，宋凤兰还参加高考，考上南城大学……

家属院里关于宋凤兰的传说，多着呢，那些人都是说宋凤兰太厉害了，说宋家人也很厉害。

那位邻居又没有跟宋凤兰接触过，宋凤兰没有得罪她，她哪里愿意多说宋凤兰的事情。

“家里的桃酥没有了，我得去买一些。邻居道。

邻居没有问高秀秀要不要一起去，她可以跟高秀秀说一些话，甚至可以说胖嫂的不是，但有的人不能得罪的。

“我跟你一起去。高秀秀道，“我也得给大妞买点吃的，她太瘦了。

大妞在上初中，高秀秀平时特别疼大妞，她买的吃的基本都是给大妞吃，没有多给二妞吃。有时候，二妞站在旁边，高秀秀都不给，还是大妞自己给二妞吃的，高秀秀还会让大妞不要给，说二妞的嘴巴太馋了。

医院的医生无法治好秦母的腿，有专家过来看过，都说秦母的腿很难好。秦母十分伤心难过，却又没有办法。

在秦母出院的时候，秦一舟没有过去，是秦大哥夫妻去给秦母办的出院手续。秦母坐在轮椅上，还得要上车，尤芸一个人不好弄，秦大哥就得跟着一起。要是尤芸一个人能弄得好的话，秦大哥就不过去了。

回到家里之后，秦母坐在轮椅上，秦大哥都没有把秦母抱到沙发上。秦大哥认为秦母坐在轮椅上最为合适，省得还要有人帮着秦母移动座位。

以前，秦母能自己走，那感觉好很多。现在，她自己不能走，都是得靠着别人，上厕所都麻烦了。

尤芸自然是不愿意那么伺候秦母的，秦父的年纪大了，又不好伺候秦母，抱不动。尤芸想着他们直接给秦母套用卫生巾，卫生巾是女人来月经时候用的，秦母要想小便，也能用，用了就换掉，总好过大家要想办法帮着秦母去上厕所。

而秦母不愿意这样，她觉得这样太丢脸了，她又不是尿失禁，不是不能控制自己，干嘛非得要用卫生巾。

“我去看看，应该还有孩子用的尿不湿。尤芸道，“外面现在有很多新产品，就是东西比较贵。

“不用，不用。秦母拒绝，“用那些东西做什么？不用！

“不用的话，您直接拉裤子里面吗？尤芸道，“我们又没法子时时刻刻照顾您。

“找一个人来做事情。秦父开口。

秦父知道尤芸一个人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秦母，太难了。

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

一个儿媳妇。

秦父总不能非得要尤芸去照顾秦母，要是秦母没有那么折腾，事情会好很多。偏偏秦母把自己折腾现在这个样子，尤芸又不是秦母的亲生女儿，人家哪里想着天天照顾秦母。别人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的，当然就想着不照顾秦母，想着推脱。

“找人得要工钱。”尤芸道，“这工钱还不低。”

“我跟老大，一人出一部分。”秦父道。

“……”尤芸看向秦父。

“当时分家产多分给你们，立了字据的，一舟不可能出钱。”秦父认真地道。

秦父不好意思去秦一舟要钱，秦一舟住的是宋凤兰的房子，秦一舟本身工资不多。倒是秦大哥去了私企之后，工资还行。秦父不禁想好在大儿子现在手里头有点钱，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秦父不想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不想以后得找儿子要零花钱。

“我没有说要找他拿钱。”尤芸道，“东西，确实是大房占的多。”

尤芸清楚，她知道秦家人给宋凤兰夫妻买的房子在哪里。那个地方没有多好，还有些脏乱，用的还是公用厕所，很麻烦的。尤芸看过后，她就觉得自家的房子很

不错，有一套房子出租出去，他们还住在这一套大房子里面。

“这就行。”秦父叹了一声气，“也别怪你妈，你妈都这样了。”

“要找一个力气大一点的。”秦母提要求，“还有，一舟怎么就不能出钱了？你去跟他说，说我现在坐轮椅，得要人照顾，得请人。”

“做人不能太过分了。”秦父道。

“过分？我哪里过分？”秦母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她现在看谁都不顺眼，她想要是她的腿能好，那她就不用这么伤心难过，偏偏医生说没有更好的法子。秦母宁愿拄着一根拐杖，都不愿意这样坐在轮椅上。

“当初都已经说好了。”秦父道。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不一样的情况。”秦母道，“我现在是坐在轮椅上，又不是能走能动。”

“你就知道找他们要钱，有好东西的时候不分给他们，他们能愿意？”秦父道，“不要说这话了。”

秦父实在是听不下去，自己的妻子一点事情都不懂得，就只知道要让秦一舟出钱。秦一舟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他不可能给的。秦父想着他要是过去找秦一舟，只会让自己难堪。

“你不过去，那就让人推着我过去。”秦母道。

“你嫌弃丢脸还丢得不够吗？”秦父道，“立安出事情的时候，你非得要一舟帮忙。一舟帮不了，你就说不见他，让他不要到家里来。现在，你出事了，又要去找他们夫妻拿钱，你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秦父能拿出自己的退休金去雇人，那就已经很不错了，秦母还要求这么多。

“我都这样，还要什么脸面？秦母道，“我是他亲妈，他就该出钱。

“别去了。秦父道，“这个家变成这样，你有很大的责任。早跟你说过不要那么宠着立安，不要宠着，你非得这样。

“我……那还不是因为你们都不管立安，只有我想着他。他出狱那一天，你们都没有去，就我自己过去。秦母道，“要是你们过去了，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楼上，秦立安听到了秦父秦母之间的吵架，他知道秦母不大可能跟过去那样偏宠他了。如果秦母的双腿没有问题，一切都还说，偏偏自己的亲妈推了秦母一把，事情就变得很严重。

秦立安靠在墙壁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或许，最开始，自己的亲妈和奶奶真的是太宠着他了，这才让他无法无天。他当时就只是一个孩子，他哪里懂得那么多，只知道大人们都宠着他，大人跟他说家里的东西都是他的，他天真地以为家里的东西都是他。

其实，不是，他的奶奶不是他一个人的奶奶，就是他的妈妈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妈妈。

秦立安红着眼睛，等他知道错了，已经来不及了。秦立安想要是他在监狱里没有受罪，他不一定就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意识到错误了，现在却回不去了，这些人不可能对他好。

田可淑跟翁国强离婚了，翁国强就分给田可淑几百块，让田可淑有多远滚多远。田可淑只能回去娘家，她没有地方去。

田可淑倒是想直接去秦家，可人家不可能让她过去的。要是田可淑没有再嫁过人，她现在要过去，也就过去了，可她已经再嫁过人。

“你就过去。田母道。

田可淑到了娘家，田母不愿意让田可淑一直待在家里。

“他们家有空房间，你就过去。你不是推了立安奶奶吗？你就过去照顾立安奶奶，也能照顾好你的两个孩子。田母道。

“我……田可淑没有想到她妈竟

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也看到了，家里没有空房间。田母道，“实在是住不开。赔偿款，你也没有完全给清，你去他们家做事情，还能包吃包住，你能看看孩子，多好啊。

然后，田可淑被推出了田家，娘家人压根就不愿意留她，哪怕是多留她一个晚上都不愿意。

田家人觉得田可淑的命太不好了，还有就是田母担心田可淑一不小心把她这个亲妈也推成残疾了。田母跟田家其他人都希望田可淑快点走，田可淑没有地方去，她还真去了秦家。

尤芸不可能同意让田可淑

留下来的，秦母也不同意，田可淑想找秦立安，要跟儿子说说话。秦立安不愿意见田可淑，现在的田可淑没有一丁点可利用的价值。

当宋凤兰从单位下班回到家门口，她看到秦父站在那边。宋凤兰疑惑，秦一舟没有回来吗？

宋凤兰不是很想开口叫人，但还是勉勉强强叫了一句，“爸。”

“诶。”秦父应声。

“我去看看一舟回来了没有。”宋凤兰没有说让秦父进家里，她自己带着人先进去了。

秦父没有跟着进去，他懂得的，宋凤兰没有开口，他不好进去。

等宋凤兰到了客厅，这才发现秦一舟在家。

“你在家？”宋凤兰疑惑。

“在家啊。”秦一舟道。

“你爸站在门口呢。”宋凤兰道，“你不出去见见？”

“他没有摁门铃。”秦一舟道，“我出去看看，你待在家里。”

“嗯，好。”宋凤兰点头。

秦一舟没有说让秦父到家里来，他心里在猜测秦父为什么过来，怕是为了秦母的事情。秦母现在坐在轮椅上，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得有人照顾秦母，秦父的年岁又了，秦父无法照顾秦母。

当秦一舟到了门口，他带他爸去附近的餐厅，没有带他爸去家里。秦父没有想着要进去宋凤兰的家，他跟着秦一舟去餐厅，去了包厢，两个人在里面说话。

秦父拿出了一个存折，这个存折是秦父自己办的，他没有告诉秦母他存了这么一笔钱。

在秦父病退之后，他没有把退休金都花完，有时候也会做一些事情，攒点钱。没有病退之前，秦父也是把钱分开存的，就是担心家里哪个时候要用钱了，又没有钱。秦一舟还没有结婚之前，他也有寄钱回去家里。

只不过秦一舟寄的钱到了秦母的手里，秦母自然把那些钱花在秦立安等人的身上，不可能留到现在。

“两万？”秦一舟没有想到秦父这一张存折上竟然有这些钱。

“对。”秦父道，“这不是给你的，你妈说要找你要钱雇人照顾他。你就拿这里头的钱给她，一个月给个五十一百的。”

秦父担心秦母真的来找秦一舟要求，他怕秦母难为秦一舟，他不想失去秦一舟这么优秀的儿子。还是得提前把事情办妥，一个月一百块的话，一年下来要一千二，八年的话，也得要九千六。现在有的地方工资还上涨，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怎么样。

但，秦父想着秦母的双腿都瘫痪了，秦母能不能活到十年都不一定，就更不要说更长的时间。就算到时候通货膨胀，这些钱应该也能顶个十年。

“行。”秦一舟点头，他没有意见，只要不要让他出钱，这比什么都重要。

“你也不要怪你妈。秦父道，“你妈她以前很苦的，她跟我一样，都是农村出来的，没有多少文化，她生了你大哥，她特别高兴，有了儿子，就有了继承人。我上战场，她也不用担心我后继无人。

“一个月一百块是吧。秦一舟道，“五十块的话，有点少了。

秦一舟不想秦母到时候折腾他们，反正不是他的钱，多给一点也无妨。

“现在不用给，等她让人推她过来的时候，你再给。秦父道，“得让她有一个仪式感，让她觉得她能让你们出钱。

“……秦一舟无语，“爸，您就不怕我的名声被毁了？

“你妈现在这样，不让她闹一次，她后面还会来闹你的。秦父太了解秦母了，与其等着秦母后面一直闹腾，倒不如让秦母觉得这钱是她自己要来的，“再说了，你妈还有什么名声？别人会觉得你妈做的是对的吗？他们只会觉得你妈闹腾，你媳妇可怜。

秦父都已经想过了，宋凤兰现在的名声那么好，很多人都知道秦母和田可淑曾经对宋凤兰所做的事情，宋凤兰现在不愿意多照顾秦母，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秦父跟秦母老夫老妻的，他到底不希望妻子太过难堪。哪怕秦父在家里跟秦母说了那些话，他还是先做准备。秦父知道自己阻止不了秦母，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在家里盯着，倒不如先把钱给秦一舟。

如此一来，只要秦一舟配合一下。

“你跟你媳妇说一声。秦父道，“是我们对不住她，但是你妈都这样了，让她闹这么一回，她后面也就不闹了。

秦父说这话的时候带有一丝恳求，他担心宋凤兰不愿意。虽然说很多人都知道秦母是怎么样的人，但是这一件事情也有可能让人误会宋凤兰。

“是要说的。秦一舟不可能不说，总不能等他妈闹过之后，他才跟他的妻子说，“您跟大哥说了吗？

“没跟你大哥说，他靠不住。秦父叹了一声气，秦大哥的前妻跟大儿子都靠不住，现在的妻子看上去还可怕。但是秦父怕知道的人多了，到时候要是被秦母知道，那就不好办了，“你们夫妻知道就行，不要跟梓航说，梓航还小。

“梓航还没有回来。秦一舟道，“我们没有让他立马回来。

“不用立马回来。秦父道，“他去做他的事情。兴许过几天，你妈就会来找你了。

“嗯，好。秦一舟道，“我知道了。

秦父终究没有在外面吃饭，他让人把吃的打包，他带回去给秦母尝一尝。秦一舟看着秦父佝偻的背影，他把存折放了起来。

秦一舟没有想过要自己出钱，他就是没有想到他爸还

存了这么多钱，这应该只是其中一部分钱。

当秦母看到秦父带着吃食回来，皱起眉头，“你去哪里了？”

“出去走走。”秦父道。

“你是不是找一舟了？”秦母道，“他不愿意出钱吗？”

“当初都已经立了字据的，我说他愿意出钱，你会相信吗？”秦父道。

“你别想着替他出钱。”秦母道。

“我哪里来的那么多钱。”秦父道，“你最好还是不要找一舟。一舟现在都是住在他媳妇的房子脸面，他的孩子是姓秦，他没有当上门女婿，但这感觉还是不大一样的。”

“我们又不是没有给他买房子，他自己不愿意住过去，要把房子出租出去，这能怪谁？”秦母道，“我还是得要找找他的。”

“别找一舟媳妇。”秦父道。

“为什么？”秦母皱眉。

“你忘了，她在保密单位工作，身边还有保护她。你过去了，让那些人听到了，一舟的脸面往哪里搁？不说一舟，就说我们老两口，说老大。”秦父道，“老大现在都没有在体制内工作了，他也是待不下去，这才出来的。外面私人公司，看着工资是高一些，高收入高风险，别人不可能白白给他那么多钱的。”

“不去找她，就不去找她，我找一舟。”秦母道，她还是有点怂的，要是碰到那些硬茬子，她怕出问题。

宋凤兰不是秦母的亲生女儿，她之前就没有给秦母面子，现在更不可能给秦母面子。在秦母住院的时候，秦二姐有过去照看一下秦母，亲生女儿到底是亲生女儿，纵然母女曾经不和，秦二姐还是会关心一下亲妈。

“听说汤家的人找过宋凤兰，被有关部门的人警告过。”秦父道，“是谁让人警告他们的，可想而知。”

“……”秦母只觉得宋凤兰就是一个大刺头，她奈何不了宋凤兰，“梓航呢？”

“他还没有回来。”秦父道，“他是去游学，多转转，等他回来之后，再来看你也一样。”

“什么年代了，还游学。”秦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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