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堂师姐摆地摊飞升》
微风呜咽穿行,转瞬已作裂帛声。
界门上悬挂的寒生一点点蜷缩起来,界门似在召回余下残存的上界之人,也包括她,少量身上裹挟血线的上界修士还未进入界门,就在原地炸成了血雾。
界门在拉扯寒生返回上界,一道道比寒生腰还宽的因果血线却又在反向扯动,让她卡在中间,两处不得。
不祥的血气让寒生眉头皱得快能夹死苍蝇,她抬手看了看被血线缓慢缠绕的金丝,金光隐没在空中,另一头连接着生死不知的李长悠。
即使周围嘈杂,寒生还是能敏锐捕捉到金丝发出了极轻的哀嚎。
“乐安,告诉我,寒生到底该去往何处?”华明娍缓慢擦拭着血迹斑斑的长剑,自言自语。
整座洞天福地所有拘灵瓮的因果都推在了一人身上,寒生显然已被当作了弃子,元婴突破失败的两界修士,又养着上界界文,若无同族功法相助,强行留在长生界也是苟延残喘不了几日的命。
远处,几乎被裹成血影的寒生狠狠扯下手上金丝,金丝与血肉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仿佛亲手撕开的不是什么游丝命线,而是她自己周身的血脉经络。
那金丝确实也如经络一般深陷血肉,强行抽出无异于抽筋剥皮,剧烈的疼痛直炸得她眼前发黑。然而血线爆开的下场寒生亲眼所见,若不主动取下金丝,她不认为一个筑基期的李长悠能承得住。
自她摔碎拘灵瓮便想到了这一天,终归是自己突破元婴失败,无力硬扛因果,不过这是她自己的事,愿赌服输,她也不愿连累旁人。
金线在她手上缓缓扯落下去,勒得人骨头都快碎了。
疼痛也持续在李长悠手腕来回碾压,她视野并不稳定,是眼皮在不安晃动。
从容轻缓的步子没有预兆地在李长悠正前方戛然而止。
华明娍眼神略过李长悠,意味深长看了巴蜡一眼,“费力拨动的命途,人家不领情,倒是便宜你了。”
闻言,身体早已呈僵直之态的李长悠眼睫微颤,想要伸手摸索自己缠绕在手腕那缕游丝命线而不得。
巴蜡困倦的眼眸也瞬间清醒,它目光闪动。
抬头只见华明娍衣袖微摆,略一顿住的脚步回旋继续向前,信步闲庭间带起一阵风,将李长悠手腕那缕金丝绕了个圈,在它身上也打出个结。
一缕游丝命线的中段凭空多出只大蜥蜴绑在了上面,周遭吹拂的狂风也跟着拍打在巴蜡脸上,它粗糙的脸颊此时火辣辣地疼,气色却较之前莫名好上许多。
像是得益于此,让巴蜡回光返照的时间变得更长了些,它先是一愣,随后狂喜。
“喂?你死了没?”
似远似近的声音在李长悠耳畔飘忽着盘旋。
“再不醒来,我看你那些宗门师长就要过来接手天命珠了。”巴蜡的声音断断续续,它不死心地推了推脸色已经白里透青,挺尸一样的李长悠。
谁知李长悠顺着它的力道,如一团烂猪肉一样毫无声息地松垮摊开。
“她别是诓我的吧?”巴蜡犹豫着朝华明娍背影看了一眼,实在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好被骗的。
李长悠想要努力睁开眼皮,苦苦挣扎半天,只觉得自己的灵力运行状况比之前还糟糕,此时虽意识清醒,身体却像全然不受控制般不断下坠。
巴蜡一时迟疑,一片寂静中,远处的界门发出干涩声响。
“还来得及,来得及。”界门发出的噪声下,李长悠手腕上纤细的金丝绷直,好似下一刻就要崩裂,看得巴蜡焦虑地搓着前爪。
“先别死,你能不能试试拨动我的命途,把我送回绝灵岛就好……”巴蜡说着低头看了看半死不活的李长悠,咬了咬牙,“若是不成,便让我先活着,我自个去找,放心,我不会白拿你好处。”
它说完又塞着给李长悠一枚硕大珍珠,“虽然按照洞天福地的规矩,我没有玉符做见证,但可以赠你少许武炼值,你拿了东西就是同意了。”
巴蜡扳开李长悠手心,将珍珠团在她手上,珍珠入手瞬间,李长悠黯淡的瞳孔几不可察地震了震。
只是巴蜡没等到她的回应,一道道风旋先从李长悠身上升腾、远去,掠过界门上挂着的血影,与天际上七彩霞光般耀眼的气运汇合,却又在转眼间如同被无形深渊吞没、瓦解,自九霄之上剥落。
气数耗尽产生的灰烟淌下,淹没同样躺倒在一片狼藉中的庄晋身上,灰烟里尚有人影挣扎着想要出来。
从尸头蛮那处跟来的的生气此刻晃动得厉害,似有冲向庄晋的冲动,李长悠似有感应,半垂下的眼眸也终于可以一点点挪移。
灰雾最中心,已是形容枯槁的庄晋气息乱成一团,有形的气运向外散开,寄生在她躯壳上满满当当的游丝命线随风舞动,尤为瘆人,她指尖摸索着,一次次强行将断裂开的游丝命线捻合。
即使大部分金丝仍在断裂,庄晋依然乐此不疲。
不知徒劳修补了多久,等到疾风将她彻底吹翻,庄晋才终于抬抬眼皮子,“既来了,大家不如打开天窗说脏话,杵在这里装什么鬼?”
“连好不容易偷来抢来的道统玉碑都碎了,庄师姐何必再白费力气。”华明娍居高临下站在庄晋面前,沙哑的声音幽幽传到李长悠耳边,她用力偏过头,涣散眼瞳里清晰倒映出尸王那张血淋淋的脸。
即使在洞天福地各位长老眼皮子底下,华明娍也毫不在意自己以这副模样出现,又或许只是单纯想要用化尸诀再最后一次气一气庄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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