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爱卿天黑请闭眼》
说来也好笑。
在墨赫南侵之前,众官是不可能接受女帝陛下的皇夫手握实权的。
当初女帝登基之前,早就下聘的未婚夫不过是伏虎军的副指挥使,老臣们的唾沫就把几个托孤大臣淹没了。历代皇朝外戚专权的故事被他们翻来覆去在折子里演义来演义去,似乎女帝一登基,林睿便要谋朝纂位一般。
逼得那托孤老臣连夜拜访林睿老爹,一番劝说之下,林家决定退婚保命。
否则,林睿就只能辞去所有军职,顶多在金吾卫领个副职,但一辈子也别想出禁宫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女帝失踪之后,顾维朗的强势让他们既敬且畏,还让人不大看得懂。
顾维朗手握控鹤、江南两军兵权,潭东军虽不是他名义上指挥,但从都虞侯到指挥使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伏虎军反叛重整以后,也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选的人。
可以说,他的实权、人脉、威信,早已势倾朝野。
更何况,他与先太子、先皇后一脉的渊源深厚,弘王一直都在他羽翼庇护之下,他扶立弘王,在弘王十六岁之前,作为摄政王独揽大权是顺理成章的。
甚至,都不需要他暗示,女帝失踪第七日,便已有众多请立弘王的折子雪片一般往上递了。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一直压着不理。
一开始,众官以为他是搞三推三让那一套,锲而不舍地提议。
直到两个用词露骨的文官被以忤逆犯上之罪而被贬蛮荒之地,众官方才惊疑不定地收了声。
这么多议论,他只说了一句:“陛下会回来的。”
但明明那么多双眼睛,看见陛下与墨赫王厮斗落海,如今迟迟找不到,定是凶多吉少。
不立弘王,又把持朝政,莫非他想直接夺权?如此心急,吃相未免过于难看吧。
可是他又并不恋权,甚至着手开始施行各厢军调防制度,为此将控鹤军、江南军的兵权都让了出来,为的便是杜绝“一军只听令一人”的隐患,将兵权真正归集到朝廷。
自削羽翼之后,他又着手抽丝剥茧,将南萦国暗中支持伏虎军谋反的罪证一一落实,借机实行削藩、革除分封制度,得罪了了一大批宗室。
每日里除了处理军务,便是不知疲倦地处理公文,还插手工部水利、农学院育种等琐碎之事,累得几次晕倒了。
如此自削羽翼、树立政敌,也不知为了什么。
总不能,真如传闻所说,是爱慕女帝陛下,伤心欲绝,不能接受陛下已薨这个事实吧?
众官看不懂,也不敢言语,只得闭紧嘴巴,也每日只埋头做自己职内之事。
如此下来近三个月,竟也没出一点乱子,甚至战后民生有了恢复迹象。
忽一日,女帝竟然回来了。
整个京师都沸腾了。真真是天佑大历,女帝陛下是真龙,果然有神灵庇佑。
原本女帝遇险,众官心中也是十分悲痛惋惜的。原先各种荒唐昏庸的皇帝,经过叛军一事后,竟然懂事起来,勤政爱民,御驾亲征连连大捷,为了跟墨赫拼命,把自己都搭上了。
当时众人都准备好一肚子的悲悼之词了,慑于顾维朗的淫威,不敢说不吉利的话。
如今,这满肚子的话,终于可以写在称颂之词中发泄出来了,于是各种花式深度彩虹屁折子堆满了龙案,有劝陛下四处封禅告慰先祖的,有请陛下给自己加尊号以昭显功绩的。
还有深谋远虑之人,劝陛下早日充盈后宫、开枝散叶的——这么好的皇帝血脉,还不得赶快流传下来,日后生个同样懂事的小皇子、小皇孙,大历皇朝千秋万代,都有圣明之帝,才是百官万民之福呢!
如此,皇夫人选,似乎只有那么一个了。
皇夫不能有实权,这事也没人敢提了。
毕竟,谁敢当着这权倾朝野的将军面,提议让几个身家清白、未入官场的世家子弟伺候女帝陛下?
再者,冲着女帝失踪后,他不恋栈权位,反而一力稳固了朝局这事,众官似乎也不大好说出口让他辞去官职,每日只困于禁宫。
就在众官徘徊不定的时候,穆晴大笔一挥,下旨纳皇夫了。
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完成了纳彩、问名、纳吉、纳征等程序,请期也把婚礼订在了一月之后。
礼部的官员一开始是劝陛下纳皇夫最急的,如今听到这婚期竟如此近,个个都神情恍惚、脚步虚浮地走出了金銮殿。
解决了人生大事,穆晴感觉“成家立业”四字,自己已完成泰半,终于可以稍微躺平一下子了吧。
西山温泉、东郊狩猎,安排起来!
等她兴致勃勃计划行程时,发现顾维朗竟忙得没时间陪她去泡温泉。
刚回来那几日,他恨不得时时守在穆晴身旁。出入金銮殿,步步紧趋着护送。上朝时一双眼睛黏在陛下身上不下来。早中午饭皆陪膳,至晚方恋恋不舍离开。
如今却一头扎进公文堆里去了。
穆晴这日换了一身银红束袖猎装,蹬一双鹿皮雪靴,戴着雪貂护耳小帽,特地去他案前转了一圈:“今日晴,宜冬狩。”
顾维朗从公文堆里抬起头来,笑道:“陛下这样十分好看。”
穆晴:“你也换一身雪青的,跟我的银红相趁,然后我们便出发吧?”
顾维朗却面露难色。
穆晴奇道:“边患已除,还有什么值得这么忙的?”
她拿过公文来,看了几眼便明白了。顾维朗竟在整理军务、还列了一长串各级将领交接名单,这架势,仿佛是要把手头的事务全都分出去。
穆晴吃惊地看着他。
顾维朗道:“北原四镇已收回,臣想在大婚之前便把事情处理好,日后便可专心伺候陛下了。”
穆晴道:“上次那是玩笑之语,你在沙场长大,如今正值盛年,怎么可以……”
顾维朗道:“大历人才济济,倒也不缺我一个。再说,如开了此例,不仅陛下为难,日后也恐为社稷埋下祸患。臣不愿做此罪人。”
穆晴笑道:“原是为了这个,我已有了解决办法,早请太叔先生斟酌方案了。不过这几日看你忙得很,想让你多休息,便想着等有了草案再与你同看。”
说罢,穆晴便拉着顾维朗起身,一边走,一边将她想要将御史台改革的想法细细说与他听。
“众官担心外戚专权,不过是怕皇帝偏私罢了,其实国有国法,如能人人守法,何来偏私之说。这其中关键,便是需有一个公正独立的衙门,来监督皇帝和百官。”
顾维朗迟疑道:“监督皇帝?”
穆晴点点头,她把后世三权分立的想法,揉进了御史台制度中。
“御史台虽然有监督百官之责,但也是由皇帝任免,不过是代天巡狩罢了。如今我想搞一个御史大夫终身制,人选由百官推举,皇帝任免不过是走个过场,当选后即终身任职,不受皇权掣肘,按律行监察之职。如有重大失职,也需百官集议,方可免职。”
如此,相当于将高度集中的皇权,分了一块出来给百官,在宗法之下,制衡皇权。
“如此,便是多了一个巨笼,将那无所束缚的巨大权力,约束起来,如同将猛兽关在笼中,方是长久之策。”
在这御史台制度下,穆晴还想了挺多,比如新设一个民情司,在各地搜集民间歌谣的同时,也独立考察民情上报。又可将各地的学宫也分一个监察之职,有密函上折御史台之权。
“这便多了两个耳朵,可以及时听见民意,得知民情。”
顾维朗听到一半,便知此举定可造福社稷,对后世也有非凡影响,本应严肃以待。
只是他看穆晴在艳阳下说得神采飞扬,不知为何,竟不合时宜地觉得心头荡漾起来,便偷偷靠近,将女帝的手握在掌中轻轻摩挲。
……
宣兴五年春,女帝大婚,举国欢庆。
邻国来祝、百官相贺,自不必言。穆晴最高兴的,是收到了几分特殊的贺礼。
方玉壶送来一幅西南的新耕图,因着西南各封国归入州郡管理,水利工程得以跨地方进行,如今新修的水路网,将原本贫瘠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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