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竹心想起裴寄舟今世的身份，转头看去，便见他满目忧愁。

她转头又看向顾询墨，道：“既如此，是否要去信与献王？”

“此时情况不明，若洛阳在顾卓诚掌控之中，这信送去也只会被他截留，我们能得到的只有假消息。”

“若此刻献王已掌控了洛阳，仲行也在此处，若真成功了，也会派人送信来的，暂且先在此处等等吧。”

只是不知……若献王能胜，这帝位是否能轮到她来坐了……

毕竟……能在她们毫无势力时提供私兵，可不像是闲散王爷的手笔。

但顾询墨也不敢保证。

毕竟这些年来献王与康元帝的兄弟情谁人看不出来？若真有意皇位，献王当年也不会选择那个毫无势力的康元帝辅佐……

思绪如一团乱麻，顾询墨越想越不明白，索性放弃了思考。

现在这不是她现在该考虑的事，此刻她的任务是定临川，平匪患，至于这帝位……若真命不由她。

她便也只能……先据临川，再伺机而动以谋帝位了。

顾询墨想罢，转头又看向裴寄舟，劝道：“若你父亲成功，必会有消息传来，你且在此等等吧。”

“我知道，这些年来，父亲在洛阳也积累了不少产业和势力，若不幸遇到麻烦，必会传信出来，我的确不必太过担忧。”裴寄舟这么说着，可神色间却丝毫没有轻松些的意味，反倒更显沉重。

“既如此。”顾询墨叹了口气，“咱们便先解决眼前白头寨和谈一事吧。”

洛阳的话题略显沉重，顾询墨说完，众人便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季竹心此刻也没了叙旧的心思，安抚完方潼后，她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宋柏元眼见着季竹心沉默地进来，沉默地关了门，又沉默地坐在桌边发呆，他心中诧异，开口问道：“怎么了？出去一趟怎么回来时如此沮丧？”

“哎……”未语气先叹，季竹心叹了好大一口气，才无奈道，“洛阳……局势不明，总觉得前路渺茫……”

宋柏元却走到她身边，坐在桌旁，道：“有何渺茫呢？若殿下不离开洛阳，或许现在也被困洛阳，那岂不是更危险？”

“如今在临川，反倒是件好事……”宋柏元抬眼看了一眼季竹心，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山高皇帝远，临川虽距洛阳远了些，但也更自由些。”

“是啊。”季竹心深吸了一口气，“可到底离洛阳远了，不知形势，若最后真让顾卓诚称了帝，那我们这些年的努力，也便都白费了。”

宋柏元坐的更近了些，拉起她的手，劝道：“也不算白费，从前冯翊郡一行后，河东百姓便对殿下十分信服，明日若和谈顺利，临川匪患也将平息，到时也不愁……”

季竹心闻言却噗嗤笑出了声，宋柏元将称帝一事说的如此简单，听得她愈发好笑。

但知道他是在安慰，季竹心也被他逗的开心了许多，便顺着他的话道，“你说的对，实在不行我们就从河东、临川发兵，双管齐下攻下洛阳。”

宋柏元虽说自始至终都只是个小侍卫，也不懂什么行军打仗之事，但也是曾经过了武举的，哪里不知道这话说出来有多好笑。

但为了让季竹心不再忧愁，他也乐得对方拿他的话当笑话听。

听到季竹心笑了，他也扬起一抹笑道：“您能想通就好，好好休息吧，明日还要去白头寨呢。”

“好。”

第二日

蜂聚寨一事迫在眉睫，天还未亮，季竹心顾询墨二人便驾着马向着白头寨而去。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飘散在空气中的晨雾随着太阳的升起渐渐消散，而两人也终于抵达了白头山脚下。

与前日来时一般，季竹心仍旧将马拴在了原来的位置，而后带着顾询墨踩着山间的小路向着白头寨走去。

“姑娘，殿下。”刚到寨门，便见前日那小伙子自来熟地对着他们打起了招呼，“您们可来了，当家的已在正堂候着了。”

“抱歉，早起雾重，来的晚了些。”顾询墨不清楚这寨中人的性格，便礼貌性地道了歉。

那壮汉见此，不好意思地拍了下自己的嘴，道：“瞧我这嘴，我是说，当家的刚起，正在用餐呢，您来的正巧！”

“原来如此。”顾询墨笑了笑，没戳破他的‘善意的谎言’，而是拱手抱拳，“既如此，劳烦这位兄弟带我们去见当家的，可好？”

“自然自然！”那壮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您可是金贵之身，对我们这大老粗行什么礼啊，实在是……”

“什么金贵之身，不过是投了个好胎而已，大家都是人，又何来高低贵贱？”

顾询墨承认，自己这番话确实有讨好之嫌，毕竟来了别人的地盘，总归得留个好印象。

可这些话倒也不是违心之言。

这些年来，她也确实深刻理解了水能载舟”之理，明白了民生对皇朝的重要性，自然也能脱口而出众生平等这话。

可壮汉从未听过这话，更未曾想过这话会从一个皇子口中说出，哪能不惊异。

于是，顾询墨顺理成章得到了壮汉的提点，白头寨之行也是十分顺利。

与南菱确定了行动计划后，顾询墨便顺着她的意思，留下吃了顿午膳。

可没想，刚落座，守门的壮汉便闯了进来，“报！盔邻寨来人，报蜂聚山来袭，速归。”

顾询墨二人腾得起身，也顾不得与南菱道别，连忙向着山下跑去。

“驾！”

“驾！”

嗒嗒嗒的马蹄声宛如一声声惊雷般在脑中炸响，心脏仿佛快要跳出身体，二人此刻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千万不要出事！

盔邻寨中，有叶蓁蓁，有宋柏元，有裴寄舟，有方潼和她的女儿，还有……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字却又陪着她们去了河东，又陪着她们到了临川的——下属们。

季竹心心中闪过最坏的打算，手中的缰绳也甩的更用力了。

快点……快点……再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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