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大殿中有留影珠，杨善失踪后，孟姬等人为了找他查看过留影珠，这才知道消失前的杨善精神状态就已经不对劲了。

那情状，与发疯前的老魔尊何其相似。

前任魔尊，说来也就六百岁，但他疯了近两百年，坐上魔尊之位便是修炼了《阴神诀》这部神功，他能在半疯之下安然稳坐魔尊之位，靠的是胥鹤料理魔界。

胥鹤不反，是因亲弟弟的性命尚捏在他手中。

外界传闻是新魔尊杀了老魔尊，这才坐上了魔尊之位。

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老魔尊不惜下毒亲子，靠着养魔蛊续命，可最终还是难逃功法反噬，疯癫之下经脉逆行，生机断绝，衰竭而亡。

可以说，他是自己杀了自己。

当年，杨善修炼了阴神诀，意外救下了胥鹤的弟弟，他本身又是魔，就这样潦草地被推上了魔界之主的位置。

胥鹤说，是杨善发善心打下的基业，倒也没说错。不过事实却差的远，杨善救了人不假，但外界传闻，他是因为胥鹤的弟弟和老魔尊对上，这却是假的。

胥鹤帮老魔尊干了五百年，早就想撂挑子，而修行了阴神诀又修为深厚的杨善，坐上魔尊之位便顺理成章起来。

《阴神诀》说为神功，实为邪功，修炼者通过加速消耗寿元、压榨体内生机才能短时间变强。

百余年前，杨善打听到楚云陵在太清宗后，便多番下战书，这也是他担心再拖下去，恐怕没等自己为师父报仇，就已经步了老魔尊的后尘。

是以，孟姬看过留影珠，才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是我辜负了尊主的信任，福善堂，我一定会再重建，为贺尊主归来。”孟姬低头承诺道。

杨善突然想起一事，问：“你既有了心上人，怎么从未听你说起？”

“不瞒尊主，我并不知他是何身份，只是曾被他相救，相处过一段时日，而且……”

孟姬犹豫了一瞬，还是说来：“而且他和尊主长得有八分相似，不过性情孤僻不喜说话，比之白天在九音楼中您见到的那个人，还要像得多，那人只是精通一些易容之术，且法力低微，能模仿的程度有限。”

“哦？”杨善起了好奇，什么样的易容之术，他竟都未曾看穿，还以为那人生来如此。

他虽修为跌落，但也在合体中期，寻常易容的法子多多少少有些端倪，断然无法瞒过他的眼睛。

“我正是好奇他这门易容术，这才经常与其厮混，就是尊主白天见到的……久而久之，旁人误以为我有很多男宠……”孟姬瞟了杨善一眼，有些不好意思提起。

年少之时，她当然也对杨善动过心，只是杨善从不近女色，何况她对做生意更感兴趣。久而久之，便也一心搞灵石去了。

直到某次受伤，她才又动了谈情说爱的心思，只是那人偏偏和杨善那么像，实在很尴尬。

杨善道：“你的事我不过问，既是套话，可问出了些什么？”

孟姬道：“我和他认识几年，他已经写下一大半送给我。不过他这一门功法，是多年前从一个死人身上翻出来的，具体来处已经不清楚了，只知道叫《神幻法》。据说越是修为深厚的人，运用起来越是臻于化境，足可以假乱真，除非仙人在世，否则当面都难以看穿。此功法需要时时刻刻用法力维持面貌，一般人最多坚持一两天，除非像尊主这等修为高深的……”

孟姬说着，瞧出杨善神色意动，立即起身奉上已有的功法手札，道：“尊主可先行一观，完整的功法相信不出一月必然可得，到时再献给您。”

杨善收下后，道：“九霄坊内可有其他灵药储存？带我去看看。”

这九霄坊，起初便是杨善私产，他为给丹药兜售找一个方便的明路，便办了拍卖会，表面以合作的方式和九霄坊往来。后来事情繁杂，他又一心寻找楚云陵的下落，便交给了孟姬打理。

杨善来到九霄坊库房中，搜找了几味灵药，看到不少库存积压，便问道：“坊中还设有炼丹的地方吗？”

“自然保留着，不过许久无人炼丹，不知丹炉丹火可否还能使用，尊主若想开炉，我即刻去准备。

“拍卖会现在是多久办一次？”

“通常一年，有时得到些宝物，也会专门办一场。”

杨善想了想，道：“……这样，你对外宣称，紫阳真人将重新与九霄坊合作，到时我炼制一批丹药，你将所得灵石尽数拿去重建医馆。”

孟姬又惊又喜，道：“尊主，医馆的开销并不大，如今九霄坊不比当初，盈利充裕。”

杨善道：“虽然九霄坊是我办的，可将它办得有声有色的人却是你，想必盈余之处你早有安排，我就不插手了。但我也希望，你没有忘记自己曾经也是一个凡人，生老病死之痛，你应该很清楚。医馆建好以后，若有余力，不妨大开救济之门。”

孟姬没想到杨善还愿意如此信任她，内心感动之余，接连点头道：“尊主放心，我会记着您今日说的这番话，我这就派人去重新布置炼丹房。”

“不急，你这里还缺了点灵药，我今天倒是逛了几家灵药铺，正好有新货，我先去看看。”杨善又交代道：“要是灵光阁少阁主找回来，你便留他坐会儿，我很快回来。”

说罢，他出了九霄坊，直奔今日下午去过的一家灵药铺。

玉莲城是修士聚集的地方，自然不存在宵禁一说，夜间热闹虽比不上白日，但做生意的通常会持续到凌晨之后。

杨善遁光一去，很快便到了那家灵药铺。可惜他来晚了，这批灵药前脚刚刚卖出去。

那药铺管事道：“客人若是急需，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就是得出城了，那是一个怪老头，平时喜欢自己去山上采药，他那里肯定有存货。而且他只在晚间活动，您现在去，倒是正好。”

杨善问了位置，隔不远。出城后来回大约一炷香时间，他便径直过去。

他刚走，管事观察他离开方向，立刻拿出一张传音符，道：“前辈，那人方才回来买灵药，现在出城去了。”

“好，答应你的不会少。”

杨善按照管事所说，果然找到了那个怪老头，不过这人老归老，怪却没什么地方奇怪的。

听说杨善买灵药，老者二话不说提了一箩筐出来，让他自己选，选完给灵石，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

杨善收好灵药，正准备遁光飞回城内。

然而转身的一瞬间，几道诡谲的攻击从身后袭来，杨善有多年被暗杀的经验，一感知到灵力波动，身形下意识一闪。

然而他落地之处，土块却轰然炸开，一张森然巨口朝他吞来。

同一时间，上方落下一张金色法网，于黑幕中闪着锐利光芒，漫天铺开。

杨善瞳孔一缩，脑中还没反应过来，袖中已飞出一道玉色长尺，柔韧锋利，瞬息间放大数倍，直直卡在下方深渊巨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