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游旧梦[娱乐圈]》
谢千琅没有说话,摸了摸傅闻礼的眼睛。
冬日下午五点的阳光透进窗,斜斜切过他的脊背,将黑色羊绒衫下的肩胛骨轮廓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却照不亮他深邃眼窝下的阴影。
傅闻礼的眼神并不像他说的话那样笃定,睫毛在谢千琅的手心里轻轻地颤动时,总让她想起类似蜗牛触角一样的东西——袒露一部分自我、向前触碰一点儿她的边界,然后又缩进自己的壳里。
果然,傅闻礼把她的手拉下来,问:“生气了吗?”
“没有,”谢千琅借力坐起身摇摇头,凌乱的长发随着动作垂落在肩头,“只要这是真实的你,我都不会生气。”
“哪怕这个真实的我自私、偏执、恶劣、不可理喻,”傅闻礼的声音低沉,带了几分压抑:“也不会生我的气吗?”
谢千琅正在弯腰穿鞋,细瘦苍白的脚腕在傅闻礼眼前一晃,被垂下来的裙摆挡住了,她问:“那这样的你会伤害我吗?”
“……不会。”
“那不就得了,”谢千琅站到他面前,“走吧,带我参观一下你的家。”
-
“我也不常住在这里,”电梯门打开,傅闻礼引着谢千琅出来,“以前我母亲偶尔来这里住,所以我小时候的东西会多一点。”
“后来他们离婚,我和母亲移居海外,是……”傅闻礼喉结滚动,像是很抗拒说出某个字眼:“是我们分手后,我才回这里。”
复健室在三楼西侧,窗外是庭院里被北风吹得左摇右晃的树影。
西沉的日光透过双层玻璃时被过滤掉了温度,脚步声被吸进厚重的地毯里。
目之所及是整面墙的展柜,玻璃在灯光照射下泛着冷色调的青,玻璃后的丝绒展示台上摆放着各种奖杯和相框。
像被人精心设计过后适合呈现在橱窗里的一段人生。
看起来年纪最小的一张,幼崽版的傅闻礼穿着小小的击剑服,面罩扯掉一半,汗湿的黑发黏在带有婴儿肥的泛红脸颊上,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
照片右下角写着:傅闻礼首次逃训纪念。
谢千琅的指尖隔着冷凝的玻璃,摸了摸他的脸,随口问:“这是你父亲拍的吗?”
“家政主管,”傅闻礼轻笑了一声:“他只会给财务报表配相框。”
往后的童年中,肉肉脸的小朋友忙碌地穿梭在各类贵族运动中:或是一脸惊恐的坐在马背上抓着缰绳、或是严肃地抓着网球拍做挥拍训练……
有的在哭,有的在笑,难得鲜活。
但总是一个人。
再长大一点的照片,大概都是拍摄者认为的傅闻礼人生的重要时刻,大多是在领奖台上的特写,最开始还能看到小小少年脸上藏不住的骄傲和激动,后来随着年岁见长,他的表情也越来越淡然,直到淡漠。
可能是清楚了不会有人专程来到台下为他鼓掌。
“好厉害。”谢千琅指尖拂过他的成长掠影,指着一张网球场上的抓拍,网球服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扬起,露出少年劲瘦的一段腰,转头笑盈盈地向傅闻礼赞叹道:“你怎么会有精力来干这么多事情。”
看着过去的自己,傅闻礼的眼神里没有感怀,只有很淡的审视,像在看不相干人的过往,“小时候以为做得足够好,他们就会开心。”
“那你开心吗?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参加比赛的时候?”
“开心?”傅闻礼皱着眉,凝神思索:“太久之前的事情了,谈不上开不开心,只是擅长,都是社交资本而已。”
在某个人生节点傅闻礼突然安静下来,变成一株挺拔而沉默的植物,他出现的背景不再是商学院,而是画廊和博物馆,仰头看着百年前大家的画作时,脸上会有难得的静谧。
“这个时候好像是开心的,”傅闻礼指了一下某张照片:“但是我清楚自己不可能被允许成为一名画家,所以开心也被压缩在很小的限度内。”
不是没有爆发过争吵、叛逆,他从家里出来,什么都不带,卡也全被停掉,想着靠自己生存下去——无论活成什么样。
然后遇见谢千琅。
“但这个时候是开心的。”他的手在展柜接缝处挥了一下。
感应灯暖黄光晕亮起的瞬间,谢千琅看见最后几张照片里的自己。
第一张是稍显模糊的便利店监控截图,傅闻礼穿着黑色的T恤,正把一个纸杯递给她。
是关东煮吗?谢千琅有些不记得了。
在拉面店拍的那张宝丽来原片也在这里,大概相纸一开始的保存条件不好受了潮,人脸处已经有些发绿,看上去像两个快乐的奇行种。
合租室友拍的几张集体照也在,但是其他人都被裁掉了,只剩下2018年夏天他们两个人青涩的笑脸。
隔着玻璃和渺远的时间,看向2025年的自己。
“我们的合照真的很少。”傅闻礼的声音有些遗憾。
他关掉感应灯,阴影重新爬上玻璃,那些鲜活的笑被锁回标本墙里。
他笑了笑,说:“走吧,康复医生到了。”
-
复健器械泛着冰冷的金属色光泽,横亘在房间中央,像一具沉默的刑具。
傅闻礼坐在器械前,脱掉半边衣袖,赤裸的上半身贴满电极片,右臂被医生托住手肘做外旋训练。
医用橡胶手套和皮肤摩擦发出粘滞的声响,显示器上的数值随着运动轨迹而起伏。
谢千琅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他。
“要坐在这里看全程吗?”傅闻礼歪了歪头,脸色有些苍白:“很枯燥的。”
“痛吗?”谢千琅走到器械旁,朝他伸出一只手,傅闻礼立刻伸出左手握住了。
“不……”
“还是会疼的,”医生是个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打断傅闻礼的话,指着他的肩膀对谢千琅毫不留情地揭穿:“傅先生的肩关节和肘关节都有不同程度的运动受限,像这样——”
他牵引着傅闻礼的右臂向后伸展,在超过某个角度时,谢千琅注意到傅闻礼的眉头轻皱了一下。
“陈医生。”傅闻礼开口打断,声音像浸过冰。
陈医生没理他,停了动作在平板电脑上划了几下,将屏幕转向谢千琅:“谢小姐,傅先生的康复进度比照预期进度慢了17%。”
“辛苦了,您倒是会挑人告状,”谢千琅朝医生笑了笑,转过头问傅闻礼:“是因为进组耽误了进度吗?”
“不全是,”傅闻礼唇边有了轻微的笑意,声音低了几分:“最近公司事情多,有点累。”
谢千琅没说话,只是走到傅闻礼身后,双手轻轻搭在他赤裸的肩膀上。
傅闻礼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任由谢千琅的指尖在他肩颈处轻轻揉捏。
“累了就休息,别硬撑。”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又不会跑。”
傅闻礼的右手还在医生的牵引下做着训练,左手却悄悄覆上了她的手背。他的掌心有些凉,指尖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温热:“好。”
复健室里安静下来,只有器械运转时发出的轻微嗡鸣声。太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落地的纱帘上,像是交织在一起的藤蔓。
傅闻礼的右手终于完成了最后一组训练,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微微颤抖,额角出了许多汗。
医生收拾完东西,跟他约定好下次复健的时间,离开了。
“今天表现不错。”谢千琅帮傅闻礼把线衫拉好,捏了捏他的肌肉:“你偶像包袱好重,都这样了还把肌肉练这么漂亮。”
傅闻礼抬头看她,眼里带着几分笑意:“有奖励吗?”
谢千琅挑眉:“你想要什么奖励?”
傅闻礼没说话,只是伸出左手,轻轻勾了勾她的手指。
他急匆匆洗过澡出来,在展示墙那里找到谢千琅,长出了一口气。
谢千琅又在看他小时候的照片,唇边还带着一点儿笑,抬头看到傅闻礼神色匆匆,问:“怎么了?”
“我担心你已经走了,”他牵着谢千琅的手,在手心里握紧,带她去餐厅。
佣人已经布好饭菜,是照谢千琅的口味做的,多是些清淡的粤菜。
傅闻礼吃饭速度很慢,而且吃饭时不怎么讲话,严格的家教在他身下留下刻板到近乎规训的痕迹。
谢千琅没什么胃口,动过几筷就放下,托着腮看着傅闻礼,等他吃完。
“在想什么?”
“我在想,”谢千琅说:“我们本来就应该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傅闻礼身形微僵。
“你在上马术课的时候,我正在家属院的托儿所跟小男生打架。你在学网球的时候,我大概还因为舞蹈班的学费太贵抱着我妈妈的腿假哭。你站在领奖台上的时候,我可能想着怎么从辅导班里逃课……”她摊了摊手:“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应该就是这样,如果不是你心血来潮下凡,我们本来就不会有交集。”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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