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停尸房里流动着冰冷的灯光，照在同样冰冷的金属柜子上，空气中化学药剂的味道让刚走进房间的姬灵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走在前面推门带路的老警察国字脸上眉毛粗黑，笑容倒是颇为和善，看着挺好说话：“我一看这次案子尸体的样子，就知道该联系所里。”

他的笑容里带着长辈特有的和蔼，转身看着所里派来出外勤的两个年轻后生：“我沈勋，叫我老沈就好。”

刷拉一声，沈勋打开停尸柜的门，拉出了一具变形得看不出原样的尸体。

看到尸体，他和善的神情也带上了几分严肃，摇头叹了口气：“发现尸体的是酒店的保洁人员，早上例行进房间换床单清洁的时候发现了房主徐晓博的尸体。”

虽然这具尸体已经完全辨认不出人样。

沈勋掀起盖在尸体上的一角白布，让姬灵和沈鉴看清他的头部。

在现实中看来，视觉震撼感比资料册里的照片更强。

深褐色的表皮取代了原本面部的皮肤，上面遍布沟壑凹痕，完全是粗糙的树皮质地。虽然是人的头部，但脸上五官的分布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来，只留下依稀的痕迹，奇异的组合看得人心里发毛。

姬灵却没有被这样的场景吓到。

但她飞速仔细思考片刻，决定贯彻她的新人人设，仿佛被吓到般后退两步，迟疑几秒后才皱着眉缓缓凑上前，目光顺着一路往下，从尸体的头部一路看到脚底。

沈勋和蔼的目光中愈发透露出对年轻人的欣赏和些许扼腕叹息。

完全掀开白布之后姬灵才发现，不止是头部，徐晓博全身的皮肤都已经树化，看不出任何人类皮肤的质地。保持着人体大致形状但是皮肤如同古树，这让姬灵不由得想到了无意中刷到的《银河〇卫队》电影。

这时想起来好像有点地狱笑话，姬灵收回注意力，努力地一寸一寸扫视过尸体的皮肤，试图找出和姚总身上那样类似的划痕。

但是什么端倪都看不出来。

她不死心地又扫了一圈，不得不无奈承认，皮肤完全树化之后，所有可能存在过的证据都已经丢失。

徐晓博尸体上是否曾经有过划痕已经不得而知。

沈勋颇为棘手地从一旁桌上拿来尸检报告：“这尸体送来的时候，让经验最丰富的法医都为难。”

“不管是皮肤， ”他指了指尸体胸部艰难缝上的缝合线，“解剖结果显示，部分脏器也已经出现了类似的树化迹象，用法医的话来说，‘比起人，我更像是解剖了一棵树。’”

沈鉴翻阅着尸检报告，视线从每一张脏器的照片上滑过：“这种异化似乎是从外而内的。”

“他的内脏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变化，”他抽出一张脏器的照片递给姬灵，“只是出现了初步的树化症状。”

照片上猩红的脏器上突兀地突出一截深褐色的肉粒，一眼看去如同新生的树枝。

由外而内……

这确实和姚总的症状非常相似。

但所有更详细的证据，都如同这具风化成树的尸体一样沉默无言。

沈鉴阖上尸检报告，似乎也意识到了验尸能获得的情报到此为止，转而去找其他方向：“可以看看他的随身物品吗？”

沈勋准备得相当齐全，从物证袋里掏出一个手机：“他的手机在警方那里作为物证存着，但你们可以看看备份机。”

沈鉴点头：“家属呢？”

“他独自一人来到新安市，在这个城市没什么认识的人，女朋友最近刚刚生病去世，”警方查过徐晓博的关系网，沈勋这时说起来头头是道，还叹了口气，“挺可怜一小伙子。”

昨天晚上刚从敲错门的厉鬼嘴里听到过另一版本故事的姬灵沈鉴对视一眼，没有接这个话茬。

“巧的是，刚好他前女友也在这个城市，”沈勋咋舌，似乎对此颇为感慨，“他的父母在老家赶不过来，徐晓博的随身物品和手机还是她来认的，这小伙子，最近联系人里，就属和前女友聊天最频繁。”

这放在“女友刚刚去世”之后，就显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啧啧，”沈勋说不出什么评价，只是又感慨地叹了口气，“他的关系网倒是看不出什么，但确实有个值得在意的点。”

他点开备份机递给沈鉴：“你们年轻人也许能看出点什么，说起来也有意思，他生前似乎还是个小网红。”

姬灵：“？”

徐晓博手机里APP很多，还用了小组件精心做了布局规划，看着眼花缭乱，沈鉴翻了翻，点开放在首页的短视频软件，激昂的女声立刻传了出来：

“家人们今天想看我们PK点啥，输的人刷个大火箭，弹幕走起！”

姬灵：“……”

她实在理解不了现代人的娱乐活动。

也许是发现了她不自觉的皱眉，沈鉴调小一点音量，点击到徐晓博个人主页，弹出来的视频却是——

“位于新安市十大诡异未解之谜榜首的荒废大楼，想必大家都很好奇，今天就跟着小博探险一探究竟吧！”

“传说曾经有一对情侣在这个路口殉情身亡，从此经过的人一直能听到哭声，今天就跟着小博探险一探究竟吧！”

“大雾中河边突然出现神秘花纹的树，仿佛一个巨大的鬼脸，今天就跟着小博探险一探究竟吧！”

“……跟着小博探险一探究竟吧！”

姬灵的表情从疑惑突然跳到了恍然大悟。

这不是那天刷到的满是车轱辘话的灵异主播吗？

沈鉴翻了翻他的个人主页，沈勋说的没错，徐晓博生前确实算得上是个小有名气的灵异主播，最爱往各种都市传说废弃遗迹里钻。

他主页的视频配乐剪辑虽然粗糙，但神秘惊悚的氛围渲染得倒是相当到位，因此粉丝数量不少，后台还有源源不断的粉丝私信，几天没有点开就已经塞满了的私信框。

“他属于九零四所所说的那种高危人群，”沈勋也相当头痛，“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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