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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明月》

81.番外 情不知所起

在扬城举行弱冠礼后,桑瑱踏上了新一年的云游之旅。

这个夏天,他准备在容城一座深山的小木屋中独自度过。

这木屋还是桑清泉在世时,从一户猎户手中买下的。

桑瑱顺着父亲游历时留下的书信与地图,寻到了这里,发现此处不仅环境清幽,因着地质特殊,还长着一些不常见的药草。

他很喜欢这种远离尘嚣的地方,于是从十七岁开始,每年夏天都会来此小住一段时间。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一日雨后清晨,他同往常一样背着药篓上山采药,远远地瞧见前方草地上躺着一个受伤的人。

好奇的本能驱使他慢慢上前。

距离那人越来越近,桑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他隐隐瞥见,那似乎是一个没有脸的怪物——树皮一般皱巴巴的皮肤,糊成一坨的五官,以及,满身是血的身体……

桑瑱只觉心里瘆得慌,转身就想跑。

但到底学医多年,他当然知晓——这世上不可能存在无脸之人。

他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好心情后,强忍着恐惧,小心翼翼地走到那“怪物”身旁,细细观察起来。

这才发现原来是个误会。

这人不是没有五官,而是贴着人皮面具。

昨日后半夜下了场大雨,人皮面具被雨水泡发,从远处望去,自然就呈现出五官全无的诡异景象。

桑瑱长舒了一口气,他放下背篓,伸手探了探对方鼻息。

气息微弱,但还有气。

既是活人,那自然是要救的。

正准备将人背起,忽然瞥见那人雪白光滑的脖颈、以及裸露在外细腻的肌肤。

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再次端详了一番地上之人。

这人身形修长,腰肢纤细,身着一件已被鲜血浸染、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裙衫……

显然是个女子。

桑瑱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道:“无意冒犯,我且先将你带回我的住处医治。”

女子很轻,他轻易就将人扶了起来。

方才远远望见那张被雨水泡发的人皮面具,他已然头皮发麻。如今面对面盯着它,桑瑱只觉自己要原地升天。

犹豫半晌,他终于忍无可忍地伸出了手。

“抱歉,我总要知道自己所救之人是何模样吧?失礼了。”

人皮面具被轻轻撕下,露出了一张极为漂亮的脸来。

竟是个十分年轻的女子。

桑瑱将这人背回了家。

在医师眼中,病人是没有性别的,因此,他毫无负担地帮她解开了血衣。

然而,看到这陌生女子裸露在外的肌肤时,他亦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玉一般的肌肤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好肉。

还在渗血的伤口、刚刚结痂的伤口,以及那些密密麻麻的疤痕,无一不在诉说着同一个事实——此人身份不简单。

桑瑱又仔细检查了对方的虎口、指尖、右手小拇指、手掌下方各处,发现这些地方都布满了厚厚的老茧。

显然是个长年习武之人。

他有些茫然,这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又生得这样一副好相貌,哪怕是江湖中人,身上也不应该有这么多伤口与疤痕。

他想不通,也没时间去细想。

女子身上多处伤口仍在流血,肩头与腰侧两处尤为严重,特别是腰间,嵌入了一枚很深的飞镖。

若不及时处理,可能会落下病根。

桑瑱果断地取出了飞镖。

伴随着他的动作,女子身躯猛地一颤。

桑瑱有些抱歉:“我知道你很疼,忍一下,上完药就好了。”

他小心地将伤口清理干净,打开了药瓶。

止血药一点点抹在伤口上,榻上之人眉头渐渐拧成一团,额间与身上也渗出了大片汗水。

三瓶药膏用尽,伤口终是没再渗血。

桑瑱松了口气,放下空药瓶,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香袅袅,茶叶在白瓷杯中舒展沉浮,他紧绷的身子微微放松了些。

目光落在榻上女子的面容上,心中疑虑不由更多了几分。

方才清理伤口、上药过程中,这人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按理说,人在昏迷之际,尤其是剧痛之下,往往会有不自觉的呻吟或挣扎,但她却没有。

莫非是个哑巴?

他起身上前,撬开了对方的嘴,仔细看去,舌头咽喉一切正常。

不是哑巴。

那此人耐力真是了得,他不由得有些佩服。

收回思绪,他转身去药柜取了一些纱布,包扎好伤口后,开始为她诊脉。

“奇怪,除了迷药,似乎还中了别的毒,这脉象怎么那么像……”

他脑中浮现出桑清泉留下的一本古斯国的药草手记,其中一页详述了一种名为“九鸢天继花”的特殊药草。

将此花与一些珍稀药物炼制,便可制成能令习武之人武功尽失的错花愁。

这女子脉象奇异古怪,竟与手记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只是这种炼制方法早已失传,且该花生长在古斯国荒漠深处,她如何能接触到这些东西?

多年习武、伤口无数、身中奇毒……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个常年浴血厮杀,又能接触到各种特殊人物之人。

桑瑱隐隐猜到了几种可能。

他突然有些犹豫。

江湖上穷凶极恶者甚多,与之为伍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

这女子满身伤痕,想必手中沾染的鲜血也不少,他虽怀有救人之心,却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要不,将人送回去?

可万一,她醒来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回来算账怎么办?

又或许,直接了结了她?

桑瑱立马打消了这种想法。

他的双手,从来都是用来救人,而非杀人的。

且这女子也不见得是坏人,一切只是他的猜想,若不经考证,一锤定音,岂非滥杀无辜?

左思右想,桑瑱无法定夺,于是关上木门,准备出去透透气。

昨日后半夜大雨滂沱,整个山林被雨水冲刷,更显苍翠。

门前的樟树叶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日光照耀下,闪着莹莹光泽,连空气都带了几分泥土与花草混合的香气。

换做从前,他定会因眼前的美景心生愉悦,但今日,因着那陌生女子,他只觉心中堵得慌。

这些年,他化名为连清,游历路上遇到弱小之人,是能救则救,能帮则帮。

也不是没有因此遇到过危险,但他反应机敏且通晓毒术,回回都能化险为夷。

这次,他有些拿不准了。

他与这江湖女子并无交情,无法从短暂的交流中洞悉她的秉性。

若救错了人,又该如何?

思及此,心中越发烦闷。

也不知走了多久,少年无意间抬头,发现山中薄雾已经散去,翠绿的山丘与青黛色的远峰显现在眼前。

前方,一朵不起眼的白色雏菊正迎风绽放。

桑瑱停下脚步,弯下腰,怜爱地在花瓣上抚了抚。

因为后半夜那场大雨,这朵小花的花瓣早已残缺不全,可它依然顽强挺拔地盛放着。

那一刹那,他脑中灵光一闪,冥冥之中,好像找到了某个答案。

相逢即是缘,那便救吧。

青衣少年疾步朝木屋走去。

才一靠近木门,便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那姑娘醒了?

不可能。

迷魂香厉害得很,自己尚未帮她解毒,按理说还要昏迷个两日。

正准备推门,手碰到门把手的瞬间,桑瑱顿住了。

他不放心地摸了摸袖中用来保命的明瞳散和自制的迷药,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门被打开,女子依旧躺在床上,双眸紧闭。

“阿爹阿娘……”

她声音嘶哑,哽咽着求救:“求求你们不要丢下我……”

桑瑱缓步上前,好奇地站在床边。

原来并未苏醒,只是魇着了。

似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女子苍白的脸庞泪痕斑驳,长长的睫毛还坠着晶莹的泪珠。

饶是他不近女色,也不得不承认,这人流泪的模样委实令人心疼。

“阿爹,他是坏人!阿爹你离他远一些!”

“阿爹,你们怎么还不来接我回家?”

“阿娘,她们又捉弄我了,我好想回家……”

“阿娘,我好饿,好想吃东西,好想回家……”

“他们又打我了,阿娘,好痛,我要回家……”

“我会为你们报仇的,报仇回家……”

“我进步了,我又进步了!”

“爹娘,他死了,他终于死了……”

……

屋外,蝉鸣声微燥,暖风吹得门口樟叶沙沙作响。

屋内,熏香袅袅,满室的血腥味也被香气冲淡了些。

榻上女子仍在梦呓,说到激动处,还会发出尖锐凄厉的哭喊。

桑瑱听了小半个时辰,从那些断断续续、绝望而破碎的呓语中,渐渐拼凑出了一段悲惨的过去。

一个在睡梦中都不忘让爹娘带自己回家的人,心肠想必不会太坏吧?

这样想着,他取出银针,开始帮忙解迷魂香的毒。

女子本就受了重伤,这迷药药性甚烈,桑瑱一直从中午忙到下午,直至头晕眼花、饥肠辘辘,才想起一天未曾进食。

他随便煮了些白粥,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又继续返回床边施针。

这一忙便忙到了酉时,眼见着太阳即将下山,估摸着这人该醒了,他手上动作也慢了几分。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沿,洒在病榻上,女子眼睫微颤,浓密纤长的睫毛似翩翩欲飞的蝶。

她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美丽清亮,醒来的一刹那,眸中是化不开的哀愁与迷茫,像一只初生小鹿般彷徨无助。

但很快,当她注意到他手中银针,眉头倏地一紧,眼神瞬间冰冷似寒霜。

她警觉地瞪着自己。

桑瑱一愣。

艳若桃李,凛如寒月,他惊叹于对方出众的容貌,也诧异于她可以将情绪如此快速地掩藏好。

“姑娘莫怕,在下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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