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株红珊瑚分明是个烫手山芋，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举牌竞价。场内寂静寂静后，终于有一道声音响起。

对面雅间里，一名中年男子不慌不忙地举起号牌：“白银五万五千两。”

人群顿时又沸腾起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那不是万镇当的石东家吗？”

“咱们大沅的东西，怎能流向天戎国？”

“你倒是叫价，五万五千两啊！”

“这下得看五娘子了……”

“小点声，她可就在楼上！”

咔嚓一声，宋五正捏着的核桃裂开两半，随手递给思醴：“这些臭鱼烂虾，平日里瞧不起咱女子经商，出事了就张口闭口家国大义，把姥子架上。”

思醴慢悠悠地拈起核桃仁：“那你说，接还是不接？”

宋五看着那枚高高举起的号牌，轻哼了一声：“这价钱也不算高，倒是不亏……”

叶斯年懒懒地靠在软榻上，看了石东家一眼：“那人是谁？”

“金坊街万镇当的东家，石怀仁，天戎国的商贾，本名术虎·赫勒苏。”

“……术虎？”叶斯年的目光落在那名锦袍加身的中年男子身上。此人眉目深刻，骨架高大，确与大沅人略有不同。此人正是青冥堂那份名单上的“赫勒苏”。

“术虎”二字，在她记忆中并不陌生——那是她所知世界里，曾经横行中原的金国女真人的姓氏。

可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最终的归途定是融合与统一。金、辽、天戎……这些名字，或许不过是更迭中的一个注脚。

她心中生出几分荒诞的念头。那几个试图改变历史的穿越者——周苓、赵诘、李清荣，他们会不会流淌着天戎人的血脉？

思绪翻涌间，思醴扭头问她：“郡主，接吗？要不，思醴买下来，当作你的新婚贺礼？”

“可使不得。”叶斯年笑了笑，“宫里‘走失’的东西出现在宁安王府，你让我再带到宫里？”

思醴无趣地叹了口气：“行吧，那就看看谁来接这个烫手山芋了。”

堂中锣声一响，掌柜高声问道：“五万五千两，可有人再加？”

隔壁雅间传来清亮的声音：“五万八千两！”

楼下人群一片骚动。

“这回是谁？”叶斯年侧头问道。

思醴啐了一口：“还能有谁？李家的那个小兔崽子，说起来还算是你表哥呢。”

叶斯年愣了一下：“李家都垮了，分支还能有人这钱？”

宋五嗤笑一声：“政治版图垮了，商业版图还在。他们早年便在外头铺了路子，如今留在瑶京的，也就剩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他这一叫价，可是把咱们架在火上烤了。”

“怎么说？”叶斯年微微皱眉，尚不解其中关窍。

“六万两！”话音未落，石东家已不疾不徐地再度举牌。

“六万一千！”

两边对峙愈演愈烈，楼下喧哗声此起彼伏。

“看来还得是李公子仗义！”

“五娘平日里何等嚣张，怎的这时候便缩了？”

瑾年附耳解释：“石东家、李公子，还有咱宋五，如今是瑶京明面上最富有的商贾。这等时候，天戎的石东家率先开了价，李公子跟上，若宋五不接，最后这珊瑚真落到天戎人手里，外头那些人口舌一翻，便要编排出一套话术——‘宋五不过一介女流，哪懂家国大义？让大沅的珍宝流入天戎国，果然不过是个唯利是图、逐铜臭的女商客！’”

宋五闻言，又捏碎一颗核桃：“好一个算计，平日里怎么贬低女人都行，真到了事上，倒要让姥子来替他们扛家国大义了？”

叶斯年慢悠悠地转着手中的茶盏：“宫里流出来的珊瑚，倒是先不问如何流出的，反倒先把这笔账算到你头上了？还真是惯会编排。”

思醴侧目问她：“依你之见，该如何？”

叶斯年的目光穿过雕花窗格，对上了对面雅间石东家的视线。那石东家含笑颔首，遥遥朝她拱手施礼。

“接吧。往高了叫。”

宋五当即一拍桌子：“八万两！”

会子铺掌柜的手刚刚抬起，楼下已是一片哗然。

“宋东家果然出手了！”

“哎哟，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隔壁李公子显然坐不住了，房内传来窸窣的低语声，似是在商议。但不过须臾，那边却没了动静。

掌柜举起槌子，高声问道：“八万两，可还有人再加？”

思醴和宋五也有些坐不住了，纷纷回头看向叶斯年。

叶斯年却不急不缓，仍是望着对面雅间。对峙片刻，她颔首点头。

对面雅间内，石东家再次拱手一礼，旋即举牌——

“十万两！”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十万两？！”

“若用来造海船，足以建造十余艘顶级海船了！”

“去年拍出的一整盒稀世南珠，也不过六万两罢了！”

“这般珍宝，看来天戎人是志在必得了……”

“可惜了，可惜了……”

“这一掷十万两，万镇当的流银只怕要周转不灵了！”

“宋五这是要把这位石东家死死摁住啊！”

掌柜环顾四周，见再无人举牌，手中槌子重重落下——

“十万两！既无人再加，成交！此宝归石东家所有，恭贺——！”

全场哗然，议论之声此起彼伏。宋五冷哼一声，拂袖倚回椅中：“好得很！好得很！”

瑾年终于松了口气，压低声音：“看来今天不用见那么多人，单见这个石东家就够了。”

宋五放下茶盏，目光在叶斯年和瑾年之间来回打量：“郡主卖的什么关子？”

“术虎·赫勒苏就是名单上的人。”

宋五闻言，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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