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年如梦》
天色微亮,外头已是一片喧嚣,空气中仍弥漫着泥土与血腥交杂的气息,提醒着众人这一战的代价。
叶斯年睁开眼,感到伤口隐隐作痛,带着些许灼烧感,但已不复昨夜撕裂般的剧痛。青枝进来,轻手轻脚地扶她坐起,替她将衣襟系好。
刚梳理好衣襟,便听见院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郡主醒了?倒是赶上了。”
叶斯年抬眸望去,竟是花梧。
许久未见,如今的花梧已是一身戎装,身披轻甲,腰间佩刀,英姿飒爽,眉眼间尽是凌厉果决。她快步进屋,上下打量着叶斯年,见她气色尚可,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叶太尉送来密信,让我暂领前锋,点兵赶赴润州。”花梧沉声道:“昨夜行至青阳县江段,发现沿途有不少私兵活动,便派了哨兵进城探查。果然,城中一片混乱。”
叶斯年眉心微蹙:“你发现了什么?”
花梧神色凝重,目光深沉:“拦下不少逃兵,其中有玄月司的余孽趁乱逃亡,也有权贵携金银细软,试图乘船潜逃。”
她顿了顿,眉头微蹙:“但江面上的势力,比预想的更复杂。我原以为是玄月司残党,可其中一些人行事诡秘,手段干脆利落,兵器制式也极为统一,绝非寻常私兵。”
她微微侧头,看向叶斯年,语气低沉:“我抓了几个审问,但他们宁死不招,甚至有人直接咬舌自尽。”
赵玥昨夜雷霆手段,必然已逼得不少人铤而走险。而韩婉提及的“青冥堂”,至今仍未露面……
正思索间,苏廷章与赵煜到门口了。
两人神色皆显疲惫,显然一夜未眠。
“郡主醒了?”苏廷章拱手,语气温和,“昨夜听闻军医已到,便未曾打扰,伤势如何?”
“安置得如何?”
赵煜揉了揉眉心:“被救出的五百余人,暂时安置在青阳县城内。”
苏廷章接着道:“但昨夜已有不少人寻了短见,有的自行投江,有的被同伴拖着一同坠水。”
叶斯年眉头微拧,沉思片刻后侧过身,朝赵煜道:“殿下,这边请。”
两人走至偏廊,夜色未褪,天际泛起一抹浅白,四周残留的血腥味让叶斯年一阵反胃。
她微微侧身:“这些人,不能带走,也不能留在青阳县,原地散了。”
赵煜皱眉,眼神微沉:“嗯,我也是这个想法。”
叶斯年点头,语气冷静:“昨夜江面已经乱作一团,就算长公主不动手,那些人也活不到瑶京。长生楼里救出来的人也是,聚在一起就是个活靶子。”
赵煜低头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腰间的佩玉,半晌才道:“可这群人里,还有许多年幼的孩子,若就这样散去,他们根本无处可去。”
他顿了顿,神色认真:“我会设法将他们安置到附近的育婴堂。”
叶斯年望着他,沉吟片刻,忽然缓缓开口:“昨夜,司命身边有五个伶人模样的小孩。”
赵煜微微一怔,尚未察觉异样:“什么意思?”
“玄月司的司命是穿越者,我怀疑他在这些孩子中推行某种选拔机制。”叶斯年语气沉静,眸色微沉,“如果真是这样,这群孩子的认知早已被重塑。”
“也就是说,他们当中有些人,未必会将玄月司视作罪恶,反而极可能已经对玄月司存有某种忠诚。”赵煜也反应过来了。
“他们的成长环境决定了他们的思维方式。我们以为救了他们,但他们可能会认为是我们杀了他们的少司命。”
她顿了顿:“若玄月司对他们长期灌输教义,洗脑训练,那这些孩子,便会是最狂热的信徒。”
赵煜呼吸一滞,半晌后才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
“留个后手吧。”叶斯年的目光越发幽深,“那几个孩子让我有种不安的感觉。”
赵煜沉默许久,揉了揉眉心:“毕竟年纪还小,我会安排育婴堂的人仔细看管。这些女子就更难安置了。”
叶斯年微微颔首:“她们大多没有生存手段,可以的话,给她们一些银两,赌坊应该搜出来很多金银,让段风也帮着寻条生路。”
她垂下眼眸,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至于散出去之后会不会反噬我们……听天由命吧。”
青枝与卫珩随赵渊前往长安府,这边众人乘船回瑶京。
江上晨雾未散,船行得极稳,甲板上偶有士兵走动的脚步声,除此之外,四周一片沉静。
叶斯年倚靠在船舱内的软榻上,身上覆着薄薄的锦被,闭目养神。她的伤势恢复得还算不错,至少比预想中的要好些,但大夫叮嘱她不可大幅动作,以免扯裂伤口。一路上,她都在休息,其他人也未曾打扰。
韩婉偶尔会来探望,也不多话,仅仅站在一旁看上一会儿。她这些日子一直忙碌于甲板上的军务,显然已经是赵玥的幕僚。叶斯年对此并不意外。
这天下午,韩婉终于不再沉默,推门而入,径直坐到叶斯年床边。
“郡主恢复得怎么样?”她语气淡淡。
叶斯年静静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韩婉垂眸:“郡主怪我吗?”
叶斯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撑着坐起身,望向窗外的江面,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韩婉,你不该从头到尾都瞒着我。”
“这些人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但他们应该接受公正的审判,而不是被私刑处决。法律的存在,不是因为恶人值得宽恕,而是为了限制权力的恣意妄为。”
她转头看向韩婉,语气沉冷:“长公主殿下的做法,是绕开律法,以私刑代替司法,这是在破坏秩序。而法律的存在,是为了维护秩序,约束权力,尤其是皇家的权力!”
“若今天你们能用‘罪有应得’的理由私下处置这些人,明天,便可以用相同的借口除掉任何挡路之人。你们以为是在清除隐患,但最大的隐患是当权者不受约束,随意践踏法律。”
韩婉闻言,忽然笑了:“我劝过殿下,她说当年也有人拦过她。”
叶斯年心头微震,隐约猜到了答案。
“当年你母亲拦住长公主,”韩婉语气平静得可怕,“说,律法不可逾越。”
“可结果呢?长公主没有动手,但差点把太子折进去,谢家,照样满门被屠。”
屋内一片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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