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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孤城万仞山,春风再度玉门关》

258. 第54章

常芜转头看了看萧承言一时并未说话。“无事......还是要多谢五哥。”常芜说完皱眉蹙脸,却终究未敢说出口来。

萧承泽再次挑眉,也未说何,转身朝房内去,背在后的手手摆了摆扇子。“那你们回吧。”

两人一路无话,待归到瑞王府上也如是。打发走一应问候众人,萧承言甚至不顾常芜在场,连翻夸赞高月盈此番识大体有谋断之类的话。常芜却也点头道谢。其后两人极其压抑的困于前院书房。萧承言此番面上瞧着很是冷静,并未质问一眼。只坐站于桌后草拟请罪折子。

常芜却也一直隐忍,直待外头声落,再无声息后才到桌前一把按下萧承言的笔。

“承言。要小心五哥。他可能和你一般心思,且与暗影暗中勾连。而且......他应该还有封禅之曲。他当年并未毁了。”

“啊?什么封禅之曲?”萧承言缓缓放下手中毛笔。

“天授之。封禅之曲呀。他有人有天命所归,那远比你两手空空更有把握......”常芜悄声道。

萧承言一直并未说话。

“我当年可能犯错了,我用呈阳墨想引出刘娘子幕后之人。但我当时不知刘娘子是赤等。只以为是与呈阳墨之主有关。只是监视我之辈。我当时没想搅到储位之争中来,我只想......引出幕后之人罢了。我将那纸鸢赠与郕王让其高飞引人。他未放逐高飞。可能就是因为赤等暗中找上门去了。天下之辈,皆影相随。赤等若就是暗影,那可能是任何不起眼之人,我的人并未发现不妥,所以以为此局败了。那......极可能,郕王便是那时和赤等接上线的。”常芜说完后又摇了摇头。“不对呀。不对不对,被框住了。萧承泽本就知道,他拜访二爷在前。”

萧承言蹙眉瞧着常芜,并未随之思量这些,只道:“你知那些密信吗?”

常芜一怔,看向萧承言,瞧他那副表情分明是对自己生疑。并未立即答话,转过桌来到萧承言眼前跪下,却是抬头令眼眸与之对视还道:“不知,这也并非我本局。抱歉承言。我......我确是告诉了月盈府中有旨。但我可没说让她假冒旁的。只是有旨傍身,不止于受制于人罢了。那些密信或许有真,但绝不都是真的。时间上对不上。”

“芜儿。”萧承言轻唤。“以后能正大光明的唤你,芜儿了。”萧承言笑着扶起常芜抱在怀中。“好想你。”

常芜也靠在萧承言怀中,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安稳。虽是自己想了退路,但当时萧承言的表态也是感动得。

第二日,常苒拜宫慈安宫。仿若平常。而萧承言也在其后进宫,却去的紫璇宫。

常苒并未待多久,早膳过后便告退。却拉住了孙倩苇在殿外,行了个礼。

“呦,瑞王妃这是作何?老奴可是担待不起。”孙倩苇急忙扶起。

“姑姑多年侍奉母后自是受得起,且芜儿有事求告,想问一问母后与姑母这半生来争的到底是何缘故?不好惹得母后心伤,还望姑姑告知。”常芜再扶膝而言。

......

紫璇宫内已动了起来。常芜瞧着不管整理的如何,反摆了态度。随着一声通报,常芜迈进寝殿,南阳大长公主正在镜前篦发。“怎的,我家芜儿这般早就来了?还有几日呢都待不及了。这般着急在我落井时下石吗?”

“只这几日光景,往后不定何时相见。芜儿恨不得天天来此陪着姑母呢。”走到妆台前瞧着南阳大长公主眼下自行拿着玉篦,忽而生出些许悲凉。自己带走了跟她所随的近半数人不假,但大可再拨人来。眼下并未再拨只怕也是其内再混有赤等。但原不用自己篦发。

南阳大长公主似瞧见常芜的神情,抬手继续篦发。“你说的,我们都还盖不到板呢。你怎知我输了呢?就算我此番走,终会回来的。到时,你还需来我这请安,如何我都是在你之上。”

“那自是呢。正如您一直都是朝廷的公主。一直尊贵无比。”常芜说着瞧着又从正殿挪回这寝殿妆台上摆的“金枝玉叶”盆栽,忽而生笑。抬手摸在叶子之上。“姑母,你还在意这?说明你早输的彻彻底底的。”

“你也是来诛心的?”南阳大长公主道。

“只是想来问问,您争了这么多年,值得吗?”常芜道。

“那你呢?值得吗?”南阳大长公主转过头瞧着常芜。

常芜接过其手中玉篦,站在南阳大长公主身后,替她篦发。“难断。若我哥哥能回来,自是值得。但......谁知不这般走一遭,是个什么结果呢。若我们一直守在南境,就一定能活吗?但是芜儿是感恩的,走到如今,不,我能进宫教养,无论苦还是何,到底得到许多。至少当时所有人都知我常苒此名。在南境时,就算夺了击云城,你知我为何人?后嫁于承言,再是举国皆知。无论如何,总好过从前。”常芜一下下给南阳大长公主梳着发。“说到底,姑母自来便拥有芜儿现下所争的一切。您这些年,可有新的作为?”

“哈哈哈哈。”南阳大长公主瞧着铜镜中似有似无模糊难清的常芜容颜。“你还说你不是来诛心的。那时你总给本宫篦发。这般朦胧间感觉站在我身侧的是你母亲。那般好的岁月呀。都溜走了。本宫也是从你这镜中瞧出你眼中那份凌厉。可旁人瞧不出呀。甚至本宫平日,都难瞧出。那时本宫就在想,你必定所图什么。当你梦中喊出那几句话,本宫就知,你竟是同我一般。你图的不是爱,是权!只是芜儿,今日,无改吗?”

“姑母无改,芜儿亦不敢改。我若是贪图情爱,早都输的彻彻底底了。有则最好,无则......无矣。”常芜俯在南阳大长公主耳畔说道。

此番殿内奇静,两人皆能自铜镜中瞧见两人容颜。常芜先是瞧着自己,后转眸去看铜镜中另一荣华容貌。“姑母容颜多年依旧,只这眼角稍有细纹,若芜儿到您这般年岁还能如此,真是不枉然一场生的这般美貌。可都说美貌易损,花期更短。芜儿自想在还在花期时,多搏出些什么,才好。”常芜站直了身子,抬手再次自上而下顺着南阳大长公主的发。“芜儿自打走后,您难道不觉得头痛之症越发严重了吗?”

“你给我下药?来人!”南阳大长公主朝外喊了一声。

人来未等进门,常芜便侧头略瞥一眼。瞧见眼色的小北立站门口。

常芜笑道:“姑母误会了。我哪敢给您下毒,只是我每每给您篦发时,都在这水中掺些舒缓清心的药粉。您的头疾难除,但篦发间疏通血脉,血液上流顺畅,只会身子显热,而我加这点点之药,您会舒缓顽疾。”说着收回被南阳大长公主拉着的手,朝着妆台边走了两步,用玉篦去沾盆中飘着花瓣的水。稍一搅动,水中那香味便飘散而出。常芜左手一扯右手袖口,瞧着似怕袖子沾水,其实是将藏在袖中的药粉混入。眼下就算南阳大长公主不存眼珠的瞧着,都似才发现有极少粉末撒在水中。“我还是喜欢姑母妆台上那蝴蝶梳篦。还有那琵琶那款。不光造型好看,还都是两侧齿梳。就算多沾了几分水渍,可转过手来,便不会让您觉得不适。”

南阳大长公主微微笑而摇首。

常芜似演示般的回身再次抬手给南阳大长公主篦发。“我明明有机会下点点毒物,您知为何不向您下手吗?”

“你想踩着我往上爬,以我为踏。”

“不,因为刚进宫那两日,您真的待我极好。我自母亲死后,真的愿意接受您为养母,哪怕您没有这般尊贵的身份。”

“那彼此彼此。本宫也因你母亲当年真心替本宫筹谋过,甚至在我那般孤立无援时。她挺着肚子出现在我眼前。我后来极怕你的体弱娇弱是因从前我的缘故。所以对你有疑时也是一再心软。否则按我从前之性,你早被我弃了。你以为你还能在我这宫里耀武扬威吗?”南阳大长公主半拧过身来面朝着常芜。

“姑母息怒。这般大吼可不是做公主的气派。”常芜却是十分平静。

南阳大长公主缓了缓重转回正位。瞧着铜镜之中自己的容颜。瞧着常芜动作未停,重拾起两分信心强撑道:“你扶起的人就凭着在我的院子中,就说是我的人?我那傻侄也信?不定多有忌讳呢。新鲜几日未必成事。”

“信。皇上为何不信?信说明有信之地,毕竟多年前就见我们一处,而只是芜儿离开了那院子。她一直没走罢了。而且无论于美人本身,还是身世上,本就多有忌讳。就算是您明着举荐,即为美人,为何不收?

“不管她是谁,她用了我的院,便该念我好,就算,是你扶起于她。你能保她日后不归顺于本宫?那美人想必也知本宫吧?选本宫总比选你强。只需本宫日后一令,那日后还算是本宫的时代。”

常芜微微摇头,发现在后侧方,可能南阳长公主并不能见,便道:“她当然知您,可您的时代早都过去了。您其实早知,只是不愿信罢了。心中还攀着那一点点可笑又可怜的念头。”常芜挪动着身子,让南阳大长公主通过铜镜正能见自己的身影,而后才用手比划着。比之那玉篦两齿之间,似为尺。“而且,她该是不会听您摆布的。不恨您便不错了。因为您害了她的姑母。”

“我害了她,姑母?”南阳大长公主笑着重复一遍,话语中明显不信。

“自是呢。且不止她恨着,我想她姑母的丈夫,也是恨您的。所以那段时间紫璇宫是那般的杯弓蛇影。他们还在行宫。把守森严,目前您渗不进去,难见殊人。只这两日罢了。日后总有相见日。到时只会分明,正好也不必想着我常芜何德何能,为何能收复这般多人来。给您提个醒,您忘了,我是赤等呀。”常芜手下并未耽误。

“你......你不是。按着你的性子,你若真是,早些年,你定会扯出这份干系,你若是为权,跟着承继最为稳妥,你不会跟着承言。投靠新帝,在还未赐婚之时,你大可自揭身份投靠之。承继会很器重你的。”南阳大长公主瞧着常芜身侧道。

“与权而言,自是。可若我只为替身,那当旧人回来时,我该如何自处?那我岂不是,落了下乘?同崔蘋一般了?我们都知崔蘋效仿的何人,芜儿在那院子与谁学的舞。承言不同,与承言而言,我,便是那旧人。我便也不需什么手段去效仿。”常芜说着重转回面朝着南阳大长公主。

“你这话倒是与方才承言说的一般呀。”南阳大长公主嗤笑一声却去看着镜中。

常芜眼神一瞟,原来方才他萧承言来过。

“旧人。你献上的是承继旧人?他萧承继哪里还有旧人?程媜也没死?”南阳大长公主面上显出惊讶之色。双手指尖按在妆台沿上。

“是,就是云散娘子。”常芜认得干脆。“虽是毁容了。可这般才证明她的心性,一直未曾改。当年不过诸人皆被局势所困。如今陛下入主天下,难道还不愿保她程媜吗?那我,不过借了那趟风罢了。对了姑母,此次你猜我瞧见何人了。前紫璇宫侍奉宫女夏至。可见,赤等要是真想保下。自会替先帝做的天衣无缝。若不是您让张姑姑先去知会了先乐贵妃娘娘,只怕先乐贵妃娘娘也不会以为先帝薄情无信而自戕了。自此,她程媜自是无用了。便被丢在一旁罢了。”

“哈哈哈。所以,你用了程媜的身份,当了赤等?”南阳大长公主收下手来。

小北微微转头瞧向寝殿内。

“不。哪里那么简单。我一要让我们如今的皇上相信她程媜一直在您那。二,要瞒住程媜原有的痕迹。三,才是您说的。但我自也不能全托付她程媜呀。万一她不愿进宫,或是不愿帮我呢?所以,芜儿自来,便是赤等。只是归路不同,才不识罢了。我同她说,进宫呈宠与否,全凭自愿。总之,日后能争到什么份上,还难定。但是,以她还我本名,已是我所求。日后,她若能在后宫争一争自是好,可实与我已无关。”

“假话。我瞧你说这话的神情,就是假。眼神中那般淡然。不是你。你巴不得程媜搅弄后宫,最好做出些什么,无论是为祸还是为胜。”

“借刀而为,何乐不为。”常芜被点破反也淡然。

“暗信?是你造的?”南阳大长公主忽而发问。

“可能是当今陛下为着程媜罢了。先做试探天下。再让程媜复生。昨日呀,慎妃与宸贵妃娘娘皆在。芜儿有所隐瞒,芜儿没有那般大的本事,能收复您身侧那么多人。但芜儿命好,得您教养,是以让先帝选中,命暗卫相护。芜儿碰巧挖出几名,按其诸人汇总过往。将他们说出的信息合在一处。发现如您之辈原也不知安堂在何处。那这盘棋还有必要下下去吗?岂不是棋局之上,任我摆弄?更何况,我常芜,最不信天!我只信我自己。所以难将性命交托,是以,一早盘算了出路命握在自己手中。既然赤等那般多,我常芜凭何不能是赤等。且谁人证明我常芜不是赤等呢。毕竟,您查了多年都无法断定谁是。是以,芜儿有个大胆到不能再大胆的想法。”

常芜说着蹲下身子,双手拿着玉篦略略搭在南阳大长公主腿上。

两人这般对视着,好一阵常芜才道,“芜儿寻到一处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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