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难老》
德妃溺亡于避暑山庄莲花池。
当江景就近找了处客栈、换下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后在大厅闲坐时,毫不费力地便从来往低语的人群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那时在屋内,已说不出话语的母亲掌心轻轻抚过江景脸庞,带着些若有似无的叹息,恋恋不舍地摩挲片刻,随后牵起她的手来,慢慢描画着写出许多迟来的话。
江景静静感受着,不受控制的泪珠悄悄落了满脸,直到母亲在她额间极轻地印下一吻,将一块东西塞入她怀中,江景才仿佛从这万千愁绪中抽回身来。
快走罢。母亲写道,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里的事我自会解决。
听说德妃想趁着雨景赏莲,没想到竟失足跌入池中,雨猛池深啊,等捞起来时已没了气息。有位客人胆大得很,不知从何打听来的消息,竟就在这小小客栈里大肆宣说起来,江景听了满耳,换得彻身难捱,静默片刻后转身回屋。
整个人似乎都没什么情绪,江景如同一具死尸般直挺挺躺在床榻上,闭着眼胡思乱想,脑中一会想象着母亲是如何用那仅存的稀渺神志撑起一身骨血,在侍卫宫女们众目睽睽之下义无反顾落入莲花池,一会又浮现起楼照雨中凄惨眉目,以及响彻心底的碎玉之声。
眼睑皮肉下震颤剧烈,江景越躺越觉得浑身血冷,尤其是平常总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男人在一个时辰前被她赶走,此刻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偷偷掉眼泪……江景心里愈发不对味起来,索性翻身下床呆立在窗边看雨。
李荷灯不知去了哪,但刚才楼照身份被道破时见她面色不虞,估计也嫌弃她识人不准,竟招惹了个造大杀孽的骗子妖怪在身边……江景一口困在胸膛的气叹了又叹,惆怅地想自己下山这一趟着实命运多舛。
其实她生气的倒不是楼照的妖身,而是他亲口承认自己曾有过蒙骗她一辈子的想法,倒显得之前两人真情交显像个笑话。
倒真是苦了楼照在她面前装出一副潇洒清朗的样子,江景心想。这么长时间手不沾血,可给他憋坏了吧,抓住个她不在的时机就乱杀人。怪不得楼照当时肩上那伤好得如此快,她还以为是自己照料有方,原是妖怪本身恢复力就比人强。
江景取出母亲塞入她怀中的那物件无意识地把玩起来,这是块剔透泛光的玉,应该就是被魂妖窃走的春难老,但她也不知道这东西要怎么使用,只觉这玉触手生温……有些熟悉。
手上动作倏地一顿,江景面生疑色,细细打量着手上看不出形状的玉坨子,回忆着古籍中对春难老的记载。
千年古玉天然雕刻而成,状如……灵芝伴树。眼前这块东西,看得久了好像确实像根树桩子,江景走至桌边将树桩子放于其上,摸出那块吞溪山上的大鲶鱼叼给她的玉,微微睁圆了眼比较起来。
一样的色泽,相同的温度,江景将它们放在一块,震惊地发现另外一块玉在接触到树桩子的刹那表面竟裂出了一道缝隙。
什么玩意?就这样轻轻碰一下不会给它弄坏了吧?江景吓得连忙上手去拿残破的那块玉,但指尖甚至还没触及到它,这玉就没由来地凭空碎成了好几块。
……江景捂住眼睛心生绝望,这一天发生的事未免也太过玄幻,让她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她受到刺激后产生的幻觉。
她小心翼翼地从手指缝去看,却从满桌碎玉之中看出些端倪。
其中有一块形状奇异的玉,像是……灵芝。
江景迟疑地拿起这树桩子和灵芝到眼前,不成想这两物间似有强大吸力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紧紧合为一体,更是趁着江景来不及反应便化为一抹分明的光没入她体内。
一切发生得太快,怔愣间手上已空无一物,似乎有些地方发生了变化。江景试着运转内力,只觉周身大气回转激荡更甚从前,连带着鲜血似乎都更滚烫起来。
春难老,芳瞳发秀,千岁寿宁康……得此物者得长生。
“咚咚咚。”有敲门声响起,把江景从惊诧中拽回神。这时谁来找她?总不能是楼照,刚刚她说的话还不够清楚吗?
虽是这么想,但江景还是走向房门。门开,后头是李荷灯。
李荷灯抬脚欲进,却在门开一瞬间察觉江景变化,她疑惑张口,伸手比划了一下江景周身,问道:“你这是……?”
“我好像……不小心得了个了不起的宝物。”江景说道。
待江景把这前因后果一一说完,李荷灯带来的花酒已被喝了大半壶。李荷灯对长生这事似是没什么执念和憧憬,听完后只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便切入此趟正题。
“德妃的事我听说了,是你母亲自己的主意吗?”李荷灯问,得到肯定回答。
李荷灯沉默片刻,想从脑中搜刮些字句来但未果。“节哀。”她最后只说了这句,暗嘲自己好像天生就没有什么安慰人的能力。
江景盯着李荷灯,直觉这并不是她前来会面的重点,果然听见李荷灯唇间开合,问出她此刻最不愿面对的难题来。
“那个楼照去哪了?被你赶走了还是杀了?”李荷灯瞥一眼颓然趴倒在桌上的江景,只觉这句问得多余,鬼都能看得出这人狠不下心来杀他。
“心体光明,暗室中有青天;念头暗昧,白日下有厉鬼。”李荷灯说:“我之前在樊阳城说这种尝过夺人修为滋味的妖大多不肯再修正道,我猜的如何?”
江景闷闷回答:“你猜的没错。我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
“不清楚,不知道,一想到那个骗子就头疼。”
李荷灯歪头看江景不甚正常的脸色,心道不会是喝醉了吧?不应该啊,这花酒也没多烈,她之前和江景喝过一场,这人不至于被这么点酒醉倒。
她伸手探了探江景额间,无奈道:“你有些发热了,是刚才被雨淋太久了吗?”
江景仍趴在桌上将自己脑袋低低埋入臂膀间,嘴里嘟嘟囔囔骂着街,李荷灯听了片刻只觉得甚是不堪入耳,岔开话题不禁好奇问道:“你今年几岁了?怎么生病时跟个孩子一样闹别扭?”
“今年十八。”江景微微抬起头,眯着眼睛盘算着:“到十二月就十九岁了。”
还真是个孩子。比江景大了十岁的李荷灯顿时感受到两人年龄间的差距,这人平时一副成熟的靠谱样子,此时病间耍赖才让李荷灯对她这小小年纪有了实感,她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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