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京旧梦》
武延秀没有说话,太平似乎算准了他会答应这件事,知道他不愿意李裹儿嫁给其他人,但若是嫁给了自己,两人只怕是又要重复夫妻离心的命运了。
他不知道怎么选,因为他根本没得选。
太平没理会他的失神:“圣上那边你不用担心,我负责就好。等事成之后,你就能见到你的妹妹了,届时至于你们是继续留在京城也好,或者是想回常州也行,我都不会阻拦你们。”
武延秀知道她说的事成是什么意思,是要等到李裹儿和韦清蓉失势,怕只怕到时候自己也是穷途末路了。
太平看他许久不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四年前从政坊那夜,你送消息给我,对于那夜想要来救张岩的人,最好一个都不要留。”武延秀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对面,“公主当时就已经知道了李裹儿会来是吗,但她那时只不过是一个郡主,整日都待在梁王府上鲜少出门,并不会阻碍公主实现自己的野心。”
“你这是问罪来了?”
“我只是想知道公主为什么从那么早就要对她出手。”
太平勾了勾唇:“可你当时也没杀她不是吗?”
武延秀默然,当时若是没有定鼎门的守卫和负责夜巡的金吾卫,他想他还是不会对李裹儿下手。他固然想救萧媛的女儿,但这并不意味着想牺牲其他人的生命。
“我当时只是想测试一下你的忠诚度,毕竟你去了突厥六年,那种黄沙漫天的地方能让人改了性子也不是不可能,我只是想知道你可以为了素未谋面的妹妹做到何种程度。”太平对他的反应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旋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不过我当时确实也有想试探她的心思,至于原因为何,想必你在那夜已经看到了。”
当时想去从政坊劫走张岩的李裹儿并不只是带了几个侍卫,而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死士,所以那夜才能在两方守卫的围追堵截之下逃脱。
李裹儿能在武三思的眼皮子底下豢养一批死士,对方的目的早在那时就已经显露出来,她不仅仅是为了给自己的兄姊报仇。
雨虽然已经停了,不过空气中还是有一股潮湿感,水洼里倒映着灰蒙蒙的天,层层浓云堆叠在一起,并没有任何放晴的征兆。
延兴大街上檐角的铃铛同车前的马蹄声一起向前,路过的行人也步履缓慢,偶尔低头绕过脚下的水洼,并未注意到马车帘子被风吹起时,车人妇人的惊鸿一面。路过的风裹挟着甜腻的桂花香卷进车内,太平就在这样让人昏沉的香味中闭上眼睛,靠在身后的软垫上。
她并没有做梦,只是在这迷蒙的花香中想起了武延秀方才的某一句话。
身上的毯子缓缓下滑,跪坐在一旁的高潋伸手,听到身前的人极轻的语气:“阿潋,冬天要来了。”
高潋手上动作一顿,却还是将毯子轻轻盖在太平膝头,问道:“慧觉大师在京城,到时候——”
太平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开口时声音有些暗哑:“他恨我,我不愿意再打搅他,不过少来梦里也好,这些年梦中的故人也愈发多了,偶尔醒来还会有些头痛,视线朦胧,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武延秀说得没错,他们都有同一个噩梦,只是在她的梦中,那个人怎么也不肯回头来看自己一眼。薛绍恨她,恨天授帝,恨李家,也恨武家,即便是在狱中奄奄一息的时候,口中念着的还是自己的兄长,所以她救下萧媛的女儿,那是薛绍兄长唯一的血脉。救人之初并未想着要拿对方挟制武延秀,只是这世上的事哪能件件都如自己所料,等到回过神时,是人是棋子都已经分不清了。
梦里垂拱四年的那场大雪似乎怎么也下不完,然而现实中她早已过了不惑之年,眼下已有细纹渐渐爬上,梦中的那个人也等不到下一个金秋时节为自己折一支桂花了。
***
李裹儿从定昆池回来的时候,恰好在曲清楼下看到抱臂站在一旁观望行人的武延秀,对方目光盯着青石上的一处水洼正在发呆,直到马蹄踩进那处水洼,将水中的景象全都踩碎,对方才抬起头来。
武延秀视线顺在站在身前的马前胸上移,看向马背上的人,今日的李裹儿着一身缠枝葡萄纹的黄河琉璃圆领袍,外面罩着一件狐领披风,乌发用一顶团云镶珠金冠束起,此时街上行人并不多,没有人知道这是名动天下的安乐公主,只会以为是谁家才刚及冠的世家公子。
他拱手俯身向对方行礼:“殿下。”
李裹儿抬头看了看天,并没有一丝雨滴落下来,她又低下头看着面前的人,眼中疑惑不减,到底和太平公主谈了什么才会这般神情。
她在居高临下打量着对方的一瞬间里,想起四年前从政坊内对方横在自己脖颈间的刀锋,彼时的她内心的愤怒早已超过了恐惧,那是她第一次被人用刀指着,即便最终对方也没能下手,但心里那一丝不甚明显的耻辱感依然存在。
李裹儿并未注意到自己眼神中逐渐覆上的寒意:“我突然有个问题,如果日后再遇到像当初一样的境地,郡王是否还是会向我拔刀相向?”
武延秀有一片刻的愣怔,他知道李裹儿是在说四年前的事情,但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有些不安。他转头朝巷子尽头瞧了一眼,太平的马车早已没了踪影,但他总觉得李裹儿这句话意有所指,像是已经知道了他和太平今日的对话一般。
“当然不会。”他如实说道。
武延秀不确定李裹儿知不知道太平的想法,若是知道,那他此刻的回答必然不会让对方深信,只会以为是为了掩盖自己与太平的合作。但遗憾的是,此刻他的心里还真没有其他的回答。
李裹儿点了点头,她知道武延秀是因为薛氏遗孤受制于太平,这世上鲜少有人能事事遂心,大多数时候的举动都是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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