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宿敌成婚后》
寒风凛冽,时而吹落两片三片的红梅,又时而吹拂大袍大袍的梅瓣儿飘入支摘窗中。
梅香浮动,铺了满地。
祁钰病卧榻上,冷汗频频从额间沁出,面色惨白犹如枯槁的将死之人,皮肤之下浮现出异于常人的绀青色血管。
姜时愿曾记得白无常曾与她说过,中蛊之人病发之时,其中最为一个显著的特征便是血脉呈青紫浮动,她倏然眯起眼睛,又闻到八旗香的清冽之气,灵光一闪,霎时明白了许多,以迅雷之势撕开祁钰的寝衣。
姜时愿的动作太快,就连上官筱都尚来不及反应,连忙去按她的手,可以已经太迟了。
掩藏的秘密,无处遁形,呈现在姜时愿的眼皮子底下。
祁钰的周身宛若无数蚁兽啃食撕咬而过,千疮百孔,密密麻麻,溃烂满腹,膻腥之味扑面而来险些让姜时愿作呕,瞧着这副腐烂不已的躯体,很难想象是个活人身体。
亲眼所见,姜时愿仍是不可思议,怒斥着上官筱:“八旗香稀释于水,能用于疮、痈、疖等创面,能疗愈溃烂,使皮肤恢复如初,这也是太子殿下为何要向圣人求三成八旗香的原因,殿下是想以此香遮掩身上的创痕。
“这也是为什么,方我一入殿内,博山炉中分明正焚的是帐中香,而我却闻到了八旗香的味道,此香味道浓郁全部源于太子殿下的身上。姜时愿指着虚弱不已的祁钰的身子说道,又看着上官筱说道:“你分明知晓实情,非但不劝殿下救医,反而帮之隐瞒,你的忠心究竟是真是假
上官筱只顾哭泣,百口莫辩,榻上祁钰闻言喧闹,睁开了眼睛:“何必难为她,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殿下!看见祁钰醒了,上官筱喜出望外。
祁钰嗓音温润:“你先下去,让本宫同姜司使说几句话。
“殿下.....
“去吧,不会有事,无论是姜司使和姜学士都是本宫信任之人。
待上官筱含着眼泪退去,祁钰在姜时愿的搀扶之下,虚弱坐起,披绒袍、近火盆,他却仍觉得冷,吩咐姜时愿从几上拿来一盒香膏,祁钰挖出一块厚腻白润的膏脂涂在自己手上,不出片刻,此膏犹如灵药般,药到病除,使他溃烂的肌肤恢复如初。
姜时愿喃喃到:“这就是八旗香...
祁钰点头,又问:“姜司使为何找本宫,难不成怀疑本宫和上官乃是策划圣人及百官**的罪魁祸首?
“臣不敢。
“你说着不敢,却是面诚而心不成。祁钰笑道,目光温润。
“八旗香乃是制成万寿宴上烟毒的最要一料,且上官女官经常擅出东宫,前往药铺和鬼市收敛草药和毒
方,所以,臣来问个究竟,殿下和上官女官需要这么多的草药和毒方,用处在哪?”
今日姜时愿此次赴东宫原只想略微试探,遂单刀赴会,但没想歪打正着撞见这一幕,想明白之后,心里疑问瞬消,“想来殿下委托上官女官大量购置草药和**,也是用于和八旗香一样的目的吧,都是为了压制.....体内的...”
“殿下,你的体内有蛊,是不是?”姜时愿一字一句斟酌出来。
祁钰看着姜时愿表情微妙,笑了笑:“没想到姜司使如此冰雪聪明。”
“殿下,此事不是开玩笑,臣认识一位略通蛊毒之人,臣立马传他来为殿下诊治。”
“不必了,本宫也有一位朋友,精通蛊毒,他告诉本宫,此蛊不可解。”祁钰说着话,皆是落寞。
*
祁钰深深叹息,娓娓道来。
圣德三十年间,亦就是三年前。
天降大难,水灾不断,马天坝水势大涨,淹没黎、溙两洲,民不聊生,死伤无数。祁钰闻言前往灾区,指挥百官,赈灾两洲并同时兴修水利,请工部汇图修堰。
一切的突变,就是从赈灾开始。那时,祁钰隐姓埋名,伪装富甲,赈灾百姓,却不曾身子每况愈下,寻问名医,却不得合理的解释。
直至,他写信知会谢循,谢循闻讯赶来,紧接着不惜手段连来讯问无数被祁钰救济过的灾民。得知此事,祁钰甚至和谢循大吵一架。
谁料谢循一意孤行,翌日,祁钰等来了答案,也得来了恶果。
那些跪在他眼前,数十名的灾民们似变了副嘴脸,不再视他为活佛感谢着他的大恩大德,而是满口咒他快死。
“你身上已经中了暗河独创的天忧蛊,无药可解,你会死无全尸。”
“大庆的储君,你必下地狱,这国土终究是我暗河的!”
“对!祁钰小儿,你活不了几年了,包括其他皇室亲眷,都会一个接一个惨死在我们暗河的手上。”
他们言辞激昂,满口恶毒之言诅咒着大周皇室。
他们也满口效忠暗河,甚至不惜以死明志。
祁钰怔怔看着犹如恶鬼的面容,后脊发凉,跌坐在地上,心里仍回不过神来,挂起一个勉强的笑容。
这是祁钰第一次知道暗河,也是第一次了解暗河,却已遍体鳞伤,命不久矣。
祁钰垂眸看着那些惨死的尸体,痴痴地笑了。
那些感谢、拥戴他的灾民,竟然背地都是想要他的命。他们早就看穿了祁钰伪装成富甲的身份,他们是为他而来,混入灾民之中,每一次领粥、谢恩、拥戴,都是一次次满腹算计的夺命计划。
祁钰看着谢循轻声问,笑着指着满堂铺陈的
尸体,“阿循,你这么聪明,能不能推断出本宫是死在了谁的手上,他又是以哪种方式给本宫下得蛊?
谢循跪在他的阴翳中,垂默不语。纵使是他,也再推断不出。
所有人都想要祁钰的命,祁钰遇见的每个人,食过的事物,摸过的物件,扶起过的灾民,都可能藏着致命的杀机。
祁钰为国为民的善心,要了他的命。
祁钰坐在玉阶上沉默了多久,谢循就陪他跪了多久。
天光敛尽,陷入黑寂,谁人也没吩咐点灯。
倏然,微凉的指尖拂过谢循青鬼獠牙的面具,谢循一怔,抬眸看向眼前的黑寂。
谢循的眼底就如燃烧殆尽的灰尘,而祁钰的眼神明亮如星。
“我们相知多年,亲如至交,本宫现在唯有一事,只能交付给你。
“阿循,大庆皇室死本宫一人足矣,不能再**了....
“暗河一日不除,危险尚在。我要你除掉他们,还庆国安泰。
谢循双手交叠,叩恩在祁钰的眼前,沉声道:“万死不负殿下之命。
“等等,本宫还有一桩心事,放心不下,也需阿循帮我完成。祁钰深藏痛意,又如往常与他说说笑笑,“你啊,生性孤僻,身边总是缺少个知冷知热的在旁服侍。本宫派人送去几个贵族小姐的画卷,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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