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早晚会知道自己生父是谁的，何况她长得和……越来越像了，我们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崔柳妍的声音越来越小，赵康城看着她头顶发旋，半晌，低头喝了口茶，苦涩在嘴里蔓延，他嗓音艰涩，“早先我便同夫人有过约定，若你决心离开，为夫不会强留。”

“赵郎今生情谊，妾身无以为报，若有来生，必当结草衔环，报答你的恩情……”

崔柳妍说着，却没有看他，在一起生活了十五年，她总归还是有几分留恋的，而且他人很好，待她也极敬重，只是感情这种事，向来由不得理智做主，她不想骗他，更没法骗过自己。

他知她心有所属，却还是愿意守她这么久，她很感动，可感动不是爱。

赵康城摇头打断了她，“我不信来世，妍娘，我只知石嘉委实不算良配，但我更不愿你为难，若你当真心意已决，你我夫妻……”

他哑了下嗓子，闭眼续道：“就此好聚好散吧。”

两日后，凤仪宫中，宋滢听着长公主分享宫外近来的热闹，惊愕异常，忍不住重复一遍：“赵侍郎和崔夫人和离了？”

她只是半天没看系统面板，事情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和离书都按过官印了，赵侍郎倒是个体面的，半点不提崔夫人过错，只说是两人有缘无分，希望一别两宽。”亓官蓉从手边盘子里捞个苹果，吃了一口继续道：“赵府这事办得还算利落，不像石府乱糟糟的，我进宫前听说他家老太太都给气中风了，现在还躺床上歪眉斜眼流着口水呢。”

石嘉本也不是个有本事的人，全靠人脉关系走到现在这个位置，自己成日里只知道风花雪月，这下府里两个原本能主事的人一个病倒了，一个回娘家了，就剩他自己，可不就忙得焦头烂额。

“锦尘，就小沁她弟弟，寿宴当天下午就直接领着家丁去了石府，把自己姑母的丫鬟和陪嫁全带回侯府了。”

亓官蓉凑近同她比划，“想当初卢夫人可是十里红妆嫁过去的，结果回来箱子就装了不足五车，这石府看着气派，其实全靠新妇嫁妆撑着，也难怪老太太要和儿子生气，能养着全府的金疙瘩没了，可不得着急上火。”

宋滢挑眉，“都闹到这地步了，卢夫人同石侍郎和离的事还没个定论？”

结亲变成了结仇，这两人接下来怕不是还要对簿公堂。

“和离肯定是要的，毕竟石嘉铁了心要娶崔氏过门，只不过他朝三暮四在前，背信弃义在后，总该给人财两失的卢夫人一些补偿，但石嘉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侯府原本漫天要价，等他回价呢，谁知对方竟一口应下了，结果临了兜里却掏不出半个子，叫人看足了笑话。”

亓官蓉嗤笑一声，“听小沁说，石嘉气急败坏之下竟还想改口，说要以无子为由休妻，惹恼了侯爷，现在已经被直接参到皇弟面前去了。”

她就是得了这消息，才紧赶慢赶着进了宫，见前头还没结束，她就先来了凤仪宫消磨时间了，顺道分享八卦。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亓官蓉将脑袋凑的更近了些，“崔夫人和离的时候，还把她那个女儿也带走了，本来还有人道赵侍郎小肚鸡肠，夫人做错事，作甚牵扯到孩子，但真见了那小姑娘，却说不出话来了。”

她压低嗓音，“都说女儿肖父，那姑娘的眉眼却与石嘉有七分的相似。”

也就是说，赵侍郎足足当了十五年的绿王八，亓官蓉咋舌道：“别的先不提，这赵侍郎的忍功确实了得，难怪他能成事。”

与石嘉这种靠着荫庇挂名混子不同，赵康城是用实绩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可惜还是在感情上犯了浑，以他的洞察力，哪里会发现不了自家夫人的小心思，可他偏偏选择了放任，以至于闹到今天这个难以收场的地步。

“可惜了，皇弟之前还挺看好他的。”

宋滢无言，这两天过得可真是比过去那两个月还要热闹，不过皇帝现在的心情恐怕比她更无语，叶侍郎的事还没完全停歇呢，这又冒出来一个石侍郎和赵侍郎。

不顾其他人死活的真爱可太创人了。

叶侍郎和石侍郎还都是礼部的人，礼部尚书同样没得跑。

明明马上就到上书乞骸骨，回老家颐养天年的时候了，偏偏这档口手底下的人接连出事，虽然源头不在他，这会儿却也不得不一起站到政议殿里听训。

亓官涯清楚老尚书的想法，大家都为各自的利益活着，想安稳卸任，他就得对下面的人情往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还在任上，真出了事，还是得尚书自己站出来顶锅。

但只要不是涉及掉脑袋的事，对老尚书来说其实都已经不算大事，甚至很多事情上，一个拖字诀就能解决大半难题。

礼部尚书乐呵呵地看了隔壁刑部尚书一眼，多少年没和老朋友一起在政议殿挨骂了，权当在卸任前追忆一下峥嵘岁月了。

却听上首传来皇帝冷酷的声音，“礼部如今人才短缺，林尚书瞧着精神矍铄，不如再多留任几年。”

礼部尚书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

政议殿里疾风骤雨，凤仪宫里的两人还在欢快聊着天。

亓官蓉扔了果核擦擦手，“我本还想喊小沁一道入宫见见你的，但卢夫人这几日郁郁寡欢，侯夫人担心她闷在府里想不开，干脆让小沁和锦尘陪着她去礼佛寺了，一来避避风头，二来也去去晦气。”

虽然对礼佛寺多有耳闻，但宋滢还未曾真正见识过这座国寺，只听说方丈慧流佛法精深，门下弟子也颇有见地，这年头还没有心理医生，卢夫人憋着气，去听听佛理也好。

宋滢想着，问起另一件事，“还有两日便是秋夕宴了，听说已经有使臣进京了，皇姐没去瞧瞧？”

皇帝这次生气，未尝没有丢脸丢到属国面前的原因。

“那些异族没什么好瞧的，同样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顶多服饰差异大些，倒是跟他们一起入京的商队倒是带来了几样有意思的东西，改天拿给你瞧瞧。”

亓官蓉兴致缺缺，想了想又道：“不过听说南越这次又带了个公主过来，韩美人可还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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