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镜芙蓉(重生)》
冬夜,春程县东南角一间僻静的木屋内,幽幽一盏烛火照着屋内惟一的一个人。
他身形高大,通身的黑,侧过脸时,线条深邃得过分。
身后传来木门开关的声音,那人徐徐向后看——走进来的人身量瘦高,摘下遮面兜帽,露出细长的眼、厚重嘴唇。
正是胜州长史,曲廷。
曲廷向那人拱手一礼:“宿先生。”
被称为“宿先生”的那人转过身,脸庞彻底暴露在微光之下,他眼窝深深凹进去,鹰钩鼻,鼻翼套了细细的银环,嘴唇很薄,唇下有一颗黑痣,鬓发微微卷曲。
宿先生一笑:“曲大人,探到林栖池去向了?”
“不错。”曲廷引着宿先生坐下来,给他杯盏里添了热茶,又道,“宿先生知道,林栖池从前那个发妻王氏女眼下正在春程。一听说他离开神苍军营,我当即折返去了一趟王氏女落脚之处,果然,看见王氏女书案上有一枚鸾鸟形状的玉,从前不曾见过。”
宿先生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这两人余情未了,林栖池在这等危急时分离开神苍军,只为了见见他那个发妻?”
“他二人情之切,我那旧友孔缓之与我提过。”曲廷沉下眉目道,“是以,若说这夫妻二人几年前撕破脸,只是给中原皇帝演的一出戏,倒也不是不可能。”
宿先生低头细思,高挺的眉骨将眉眼遮出一片阴影。
“有软肋……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曲廷脸色一凛,“宿先生的意思是……?”
宿先生薄薄的唇角勾起一笑,“这几年王氏女很信任你吧?”
曲廷颔首,眼睛略眯起来,过分细长的瞳孔如毒蛇眼,道:“孔缓之信我,因而,王氏女也从未怀疑过我。”
“那就好。”宿先生从袖中取出一方纸包,递给他,“这不过是一包迷药。东胡不如中原,没有‘牵机’那般一击致命的毒。所以,还得劳曲大人动动手。”
宿先生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见状,曲廷却略有犹豫,他缓缓道:“王氏女死讯传来,林栖池若能道心破碎,自然于东胡有利,可若他愈发凶戾,那……实在是柄双刃剑啊……”
“但凡他有一刻心志不坚,东胡都有突破良机。”宿先生沉了语声,“至少不能让神苍军继续下去了。”
否则东胡将毫无反抗之力。
冬月十一延恩关下了大雪,厚厚地覆盖在青葱草原之上,河水结冰,晶莹剔透,风光旖旎。
监军胡缇搓了搓手,走进元帅帐中,林世镜正与庄童商榷春程布防,见他进来,小林大人朝他微一颔首。
胡缇站那儿旁听了一会儿,林世镜也不避着他,待到正事说完,方问胡缇:“胡监军何事?”
“是地官齐尚书拟好了这一季神苍军的资费,八百里加急送到延恩关,请元帅先看看。”胡缇取出一张奏疏,递给林世镜。
林世镜翻开奏疏,齐策一一都列得很清楚。
这些年来,谁是站在公主那边儿的,圣上心里都清楚。虽撂了一个王若芙,但萧颂没再动齐再思。
毕竟天地二官掌吏治与财务,倘若同时卸任,一时之间也未必有人能补上。
何况齐再思的确做得很好。
军资军费是大事,林世镜点了灯仔细看着,对胡缇道:“监军不如先走吧,待我明日看完,若有疏漏再写奏疏。”
胡缇摆摆手,一点儿没有离开的意思,只道:“无碍,这几日元帅本就辛苦,我也该帮您分担些的。”
林世镜指尖顿了一下,瞧见帐外天色快要黑了,他抿唇颔首:“如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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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姑娘,又来叨扰您了,真是不好意思。”曲廷穿着标志性的墨绿长袍,手里揣了个细长匣子,笑呵呵道,“听缓之说过,今日是您生辰,就带了件小礼物来,望您不要嫌弃。”
王若芙提灯给他开门,接过那匣子道了声谢,又淡笑道:“曲长史最近似乎经常来春程?”
曲廷熟门熟路进屋,在炭盆边上烤火取暖,“嗨”了声道:“年下了,州府要收各郡府的综述奏疏,郡府呢,又催着各县交上综述,我这几个月辗转各地,真是忙得一个脑袋四个大。这不,今天到春程来三催四请啊,催得县令直接把我赶了出来,大冷天儿的没地方去,也就只能来姑娘这里躲躲懒。”
见王若芙要给他倒茶,曲廷忙抢了过来,“今日是姑娘生辰,我怎么好意思劳动您?”
他广袖垂下来,往王若芙杯盏里斟满了热茶。
“历来年节综述都要各衙门看过、审过,细细修补完才能交上,慢一些也是正常的。”
素手执起茶盏,白烟模糊了她的神色。
王若芙语声淡淡,又道:“尤其春程数月前才沦陷过一次,所以更怕出疏漏。”
曲廷有些尴尬地笑笑,“姑娘从前做天官,想来经手的事务比我一个小小长史复杂多了。”
“地方官难做。”王若芙从灶上盛了一碗小青菜圆子汤,递给曲廷,“长史忙了一天,我这儿也没什么好招待您的,就先凑合垫垫吧。”
“哎您客气!”曲廷忙双手接过。
“上回寄去的信,孔大人与夫人可有回信?”王若芙问道。
曲廷摇摇头:“年节了,缓之许是忙吧。”
“也是。”王若芙又喝了一口茶,垂眸道,“孔大人与曲长史相识有二十年了吧?”
曲廷闻言微怔,遥看向西方,感慨道:“二十三年了。鸿嘉十二年,我二人同时中进士,他列二甲十七,我列末尾。这么多年来,缓之稳扎稳打,如今是燕然不可或缺的父母官。我天资差他一点儿,也不够勤谨,想来此生就在胜州打转儿了。”
“曲长史自谦了。”
王若芙搁下茶盏,曲廷定定看着她。
她神色波澜不惊,温声道:“孔大人既引您为知己,定然也是因您有过人之处。”
曲廷快速眨了眨眼,笑呵呵道:“哎,不提了。姑娘不如先瞧瞧匣子里的礼物?”
王若芙背过身去,后心口几乎就在曲廷咫尺之内。
曲廷死死盯着她,从广袖中取出一柄短匕,锋刃出鞘,寒光凛冽。
却见打开匣子的一瞬间,屋内异香一阵。王若芙单薄的身影顷刻间软倒下去。
曲廷果断出手,刀尖直直刺向王若芙后心——
电光火石之间,他却没能如愿一击击杀。
只见原本已经瘫软伏案的王若芙迅速起身,左手屈指,腕间用力,死死握住了曲廷持刀的手腕,用力向下一拧!
骨头仿佛被她生生折断,剧烈的刺痛从手臂蔓延全身,曲廷右手弯曲成一个畸形的角度,他咬牙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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