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夫郎互换人生后》
雨水的威能不可小觑。
六月二十四出发,他们没带货物的情况下,依然到了七月才回来。
和赶考一样,差不多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他们从东城门进,进城之后,往西边走,陆杨路上停歇时,跟他们算过账目,进城就分钱。
谁要换铜板,可以去铺子里换。他的铺子做的小生意,平常都是收铜板的。
这次刨除杂项开支,陆杨分到了二十八两银子,黎峰有三十七两。王猛四人合分二十八两银子,每人有七两银子。
要一起做这个生意,每人再拿一半出来收货。拿了货,再分钱。他们以前合伙打过年糕,都能理解。
进城都是中午了,陆杨怕家里没人,也先到铺子里看看。
马车他要留下,让张铁抽空洗刷一下,给马喂些好草料。
他们从后门进,张铁喊一句“东家回来了”,把陆林吸引过来,一看,果然是陆杨回来了。他眼圈当即就红了。
“回来啦?都好着不?货卖完了?”
陆杨都说好,让他拿钱,给人换铜板。
“换成铜板,他们回家数一晚上!”
陆林还说引他们进屋坐,包括陆杨在内的人都不进去。
陆杨还让陆林离他远点,跟他解释道:“我们身上尘土多,你待会儿还要做包子,沾一点灰不得了。改天再聚。”
人不进屋,就在院子里放些板凳坐。
陆林去拿钱,叫石榴拿些瓜果来。瓜果以黄瓜和土地蛋为主,黄瓜洗洗就吃,土地蛋要把外面的灰绿色的皮削了再吃。
啃黄瓜的功夫,土地蛋就削皮切好,几个人又渴又饿,拿着瓜大口大口啃,切好一个,第二个皮还没削,他们就吃完了。
陆杨依然不爱吃太过坚硬的食物,他奔波一遭,胃里翻腾着难受。啃一根黄瓜,吃一牙土地蛋,就接了茶水喝。小包子都吃不下去,见不得荤腥油腻。
铺子里煮了杂菌汤,还热乎着,陆林看石榴忙,让张铁去盛几碗过来。前门就让银杏看店。
他拿戥子称银子,再点数铜板,让他们点点数。
黎峰也要换一些铜板,零散的收货用得着。陆杨铺子的铜板不够,陆林又去隔壁酒铺子问,换了二十两的铜板,放箩筐里,沉甸甸的。
黎峰问陆林:“野味日有货送来吗?”
陆林点头道:“有的,是大强送来的,蛇、兔子、山鸡较
多,别的猎物少一些。他说寨子里的人都忙着捡菌子,这都是顺带打的小家伙,将就着卖。
王猛说:“大强不错。
要拉大强组队,一起进深山的事,还没跟他说。
这次回来,大家有半个月时间休息,这期间要摆一桌酒,算他的入伙酒。
拿了钱,喝了汤,他们肚子饱了,腿脚有劲儿了,都不在县里多留,起身就要回家。
现在铺子里卖的菜,他们山寨都有。陆杨想送没法送。
黎峰车不走空,不管家中小铺子里缺不缺货,他回来一趟,就把货拿一些。
酒要拿,酱要买,油盐少不了。米面可以缓缓,马上要下新粮了。
他们走了,陆杨在铺子里多坐一会儿,跟陆林叙叙,也回家了。
他走路回去,这一路坐车,把他骨头都颠散架了,两脚落地都发虚,走一段路才适应。
陆林不放心,不好放着铺子不管,就让张铁去送送他。
张铁把他的包袱背着,送他到家门口,说了许多近况。
谢岩有休沐日,休沐时,他会到铺子里坐坐,还会主动去找丁老板唠嗑。丁老板说他越来越像个小老板了。
俗话书斋那边的王掌柜经常来串门,大老远的过来,主要是买菜。对野味关照颇多,野味到店,他都要留一些。说是他们金老板要的。
赵佩兰隔三差五来一趟,一般就待半天,看铺子里一切都好,只抽空教陆林几个字,检查陆林的功课,余下的事,管得比较少,依然喜欢在后厨忙碌,做馒头、包包子。
天热了,酱料出货快,但保存时间短了,他们现在根据出货量来要货,十天收一回。这很磨人,七月抢收,可能酱料会断货。
陆杨心中有数,还惊讶侧目:“哥夫,你比之前话多了。
张铁挠挠头,跟他说:“你出门这阵子,林哥儿睁眼就看账,睡前还在犯嘀咕,我听多了,就记下了。
陆杨才回来,陆林没给他说多少。
张铁走在路上,觉着什么都不说,太尴尬了,就挑着这些话说。
陆杨知道他们辛苦,“之前说好了,农忙的时候,会放你们回家。这马上就要抢收了,你们正抢收的时候回家就太累了,先在县里歇一天,然后再回去,抢收完了,回来再歇一天,我这阵子都在铺子里,没旁的事了。
张铁不敢答应,说要问问林哥儿。
陆杨听笑了。
到家门口,张铁让陆杨好好歇歇,不急着到铺子里忙活。
“最近没大事,我们还忙得过来。
这话也伶俐了。
陆杨又笑了。
他想到谢岩,这些呆呆木木的人,进步都是缓慢的。
他们慢吞吞的向外伸展,许多事情都不懂,只好放出一颗真心。用真诚弥补笨拙,听得人心里暖暖的。
陆杨敲门喊娘,张铁怕他嗓门小,帮着喊了一句。
“赵姨!东家回来了!快开门!
陆杨让他别喊东家,跟他说:“要是不好喊,就叫表弟就行。
张铁应下了。
赵佩兰估计是心情激动,门后一阵响动,门板都在抖,却过了好一会儿才把门打开。
一开门就泪眼婆娑的,看陆杨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忙去拉他手,把他往屋里牵。
“可回来了,吃过饭没有?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她问着话,张铁在门口拿着包袱张望,没法子,只好跟进来,把包袱放好了。
他看谢岩不在家,问陆杨:“要不我去私塾说一声?
陆杨摇头:“不用,他晚上就回来了。
没多久了,他正好要洗澡洗头发,还想再睡会儿,晚上就有精神跟他家状元郎说话了。
张铁便告辞回铺子里,帮他们把门带上。
赵佩兰一抓他的手,就知道他又瘦了。
“你要是上称,秤砣都要少两个!
陆杨听得直笑:“怎么会!我骨头硬,骨头占秤,上称可比两头牛!
赵佩兰看他这小身板,连牛犊子都比他壮实。
她还说炖汤,陆杨直摆手。
“天热,赶路的时候不是下雨就是大太阳,我都拿草皮顶头上。你别看我没晒黑多少,那热气烤得我,唾沫都没了。实在吃不下饭,也吃不下荤腥。这几天吃点素汤吧。
赵佩兰连声应好,她照着陆杨的要求,给他做了两身阔腿裤子和两件到膝盖以上的褂子。
这衣裳又薄又宽松,夏日穿着凉快。
陆杨瘦,不知他穿着合不合适。他以前在陈家的时候,看别人家的小哥儿这样穿,就感觉好凉快。
今年他也凉快凉快,好不好看的,不管了。
坐一会儿,他就烧水泡澡。
两口锅一起用,赵佩兰去给他收拾换洗衣裳。
陆杨生火后,把包袱里的脏衣服脏鞋袜都拿出来,放到脚盆里,拿皂角出来碾碎,等过会
儿也用热水泡一泡再洗。
他这次没买什么东西带回家就两块石头。都放到屋里书桌上。
掀开门帘第一眼就看见了他的画像。
家里什么都没变炕上的被褥摆放位置都跟他走的那天一样。
他那天想找地方藏信让谢岩能多忙一会儿还上炕翻动过。
这呆子那么好的脑子正事不记全是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陆杨不自觉扬起唇角他把石头放桌上再去拉开炕柜把银子放好。
家里放银子的盒子是只漂亮木匣子是家里的老物件谢岩爹在的时候就有了。
陆杨有皮包平常只往里面放钱。今天打开还在里面发现一个小布包。
他略有好奇拎起来放在眼前看了看。
是素色的布做的有道松紧结。
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陆杨稍作思考决定做个君子。
他没拆开原地放好把匣子锁上再放回炕柜出门去灶屋继续烧水。
夏季洗澡水不用太热两锅水再兑凉水足够他洗澡了。
赵佩兰还去烧两锅等会儿给他洗头发用。
天热头发干得快下午洗都来得及。
陆杨泡澡的时候就困得不行。
洗头发时他一低头就犯晕赵佩兰就让他坐椅子上身子后仰躺她腿上给他洗头发。
陆杨见过这样洗头发的。陆三凤以前给陈老大和陈老幺这样洗过。
他有些扭捏“待会儿把你衣服弄湿了。”
赵佩兰说:“你看看日头?待会儿我也要洗澡换衣裳的
陆杨坐过去身体硬板板一条躺下去都直挺挺的等赵佩兰帮他解开抹额和头绳拿手指拨拨他的头发他一激灵差点原地跳起来。
赵佩兰让他闭上眼睛别多想。
“你越绷着身子越沉我就越累。你就当睡觉好了。”
她还跟陆杨说:“阿岩小时候都这样洗头发的他就很会享受我还没浇水他就睡着了。他说他喜欢洗头发洗头发的时候睡着了他爹就不会喊他起来读书。我看他挺喜欢读书的当时眯一会儿晚上都要熬灯油。还是孩子气。”
陆杨听着听着身体逐渐放松。
他眉头都松了闭着眼睛嘀咕:“他是孩子气。”
要用读书人的说法这叫赤子
之心。
陆杨也要睡着一样身子飘飘摇摇他很累很累的时候快要沉入梦乡
只是这次他知道他不会沉入无边的黑暗里。有人会托着他。他迷迷糊糊喊娘每一声都有回应。直到他思绪沉沉过了好久头皮上没有水流经过他又冷又燥的再醒来才发现头发已经洗完了。
陆杨揉揉眼睛还是困。
他接过娘手里的棉帕自己拨弄头发可劲儿擦。
困倦带走了许多热量他身体有些发冷被厚厚头发裹着的头皮和脖颈却闷闷的发热。
浓烈的倦意让他有些急躁等头发差不多半干的时候他又好像熬过了困倦还想先把衣服洗了。赵佩兰哪要他动手?
他又说去做饭。天色晚了等会儿谢岩就回家了。
做饭也不用他赵佩兰让他回屋坐会儿。
“你回屋试试衣裳我还给你做了两身衣裳。”
陆杨回屋看见炕又困了。
他晃晃头闹不明白。
怎么跟瞌睡虫上身了一样?
衣服不试了他趴炕上随便扯过薄毯搭着后背浅浅眯一会儿。
赵佩兰听屋里没动静猜着他是睡了。没到屋里喊他。
谢岩放学回家推门进院子就感觉家里有了变化。
这种变化从环境上来说很明显。院子里有一滩滩的水还泡着一盆衣裳和几双鞋。
灶屋里有炒菜的声音是锅铲与铁锅接触的声音。
人心情不同干活时呈现的状态也不一样。
抡锅铲也是会有木木的铲两下和激情的挥舞之别。
谢岩当即喊人:“娘!我回来了!”
赵佩兰应声人还在灶屋就让他小点声:“杨哥儿累着了你别咋呼!”
谢岩眉开眼笑走两步左右脚打架一边想着先到灶屋看看一边想着先回屋里看看差点把他绊倒了。
赵佩兰从灶屋出来两手捏着围裙擦擦让他去屋里看看。
“杨哥儿该是睡着了你先别吵他我待会儿留些饭菜等他睡醒了热热。”
谢岩“嗯嗯”应声。
陆杨回家了人没在院子里参与这次短暂的聊天就给家里带来了无限活力。母子俩说话嗓音压低却比平常说话都更有力脸上笑着眼睛亮亮的走路都带风。
谢岩进了堂屋推门之前还跟做贼似的
在门口探头探脑,试图从门缝里窥见些什么。
陆杨都没点油灯,外头天色晚了,屋里已有暗色。他什么都没看见。
他轻手轻脚推开房门。
小房间就这点好,推门进来就是炕,炕上趴着的人被谢岩看到眼里。
他心都踏实了,进屋的步子更加轻,摘书包都不敢碰到衣物,怕摩擦出声响,惊扰到陆杨。
他注意到了桌上的两块石头,稍看一眼,就先关了窗。
陆杨怕他学习的时候有虫咬,会分神,特地去买了纱绢,叫人修过窗格,做了夹层,透光不透虫。
家里熏艾草频繁,房门常关着,里头只有一两只蚊子在飞舞。
陆杨不傻,睡觉放了蚊帐,这一觉睡得可香。
谢岩蹲炕边看他,两手落炕沿上,只敢一点点的朝蚊帐里行进,也只敢碰碰陆杨的头发。
他夫郎回家了。
他的心完整了。
家中环境让陆杨极尽放松,轻手轻脚吵不醒他,谢岩不小心磕碰到桌椅,也没吵醒他。
晚饭过后,谢岩匆匆洗漱回房,点上油灯,陆杨还在睡着。
谢岩把椅子搬到炕边坐着,两手捧本书看,看个几页,就要侧目看看睡着的陆杨。
过会儿,他要写功课了,才走到书桌前研墨。
谢岩常说文章无定式,于科举文章来说也一样,同样的格式里,同一道题,可千变万化。可在他的脑子里,这些文章可以批量书写。
这都有固定的套路,他太熟悉,太了解,落笔就是一篇好作文。
好作文,是满足了格式要求、紧扣题目又十分点睛的文章。
让他心动的文章,则是行文之中,能感到文字活力的文章。这些文字如潺潺溪流,也如奔涌的河水,它们汇聚在一起,有着蓬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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