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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塞冬’只来得及瞥上一眼，就见几乎能刺瞎他双眼的圣光如同一轮曜日坠落，直逼面门。

他目眦欲裂，嘶声怒吼：“乌列尔！！”

只见骨架天使于碧波荡漾的海水之上撑开六翼，数不尽的光羽将翅膀蔓延至上百丈宽，宛若曜日般降临的圣洁骨架如裂天剑芒般劈斩而下，海水在那一刹被劈出数十米宽幅的真空——

‘波塞冬’冠发分离，张扬的发丝于空中披散开，面中一道光芒劈斩过的光痕深可见骨，狼狈至极。

他怒发冲冠，一双湛蓝色深瞳怒意盎然，冷意运转，水色神辉如有实质地逸散而出，凝结成一柄完全由海水制作而成的三叉戟。

“乌列尔，我本敬你三分，但今日你执意跟我作对扰我阻我，我便如你所愿——送你彻底羽化！！”

‘波塞冬’高举三叉戟，海水霎时沸腾般涌动，波涛澎湃，乌列尔面不改色，剑尖直指，空洞虚无的眼神坚定冷冽，明确表示今日他们之间只有不死不休。

‘波塞冬’气笑了，咬牙连声说好，他身形一动，乌列尔目光一凛，抬剑格挡——

锵锵锵锵锵——

不过瞬息间两人便交手了近百下，骨剑与水戟交错发出金铁之声，海水数次被劈开，露出底部躺满白骨的湿泥。

他们两个打得不可开交，不相上下，林赝这边也不遑多让。

三百年前的波塞冬神力正处巅峰，要不是林赝这具身体实在bug，早就被波塞冬打得灰飞烟灭。

波塞冬也是惊了奇了，从来没见过哪具神体能像林赝身上这种一样百死不亡，更荒谬的是，这具神体会随着他的攻击速度飞快成长。

他杀他杀的越快，他恢复习惯的就越快。

他仿佛成了这具神体的磨刀石。

渐渐地，这具身体似乎还习惯了他的伤害力度，逐渐变得坚不可摧。

怎么可能！！

波塞冬大惊，惊怒地再度杀向林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赝只抬起那双漆黑的深瞳，瞳内深处滴溜溜转动着一个奇异字符，字符具体什么模样看不清彻，只知道当波塞冬凝视着它的时候，神魂深处炸响了什么声音。

那是无数海族的祈祷与祝喃。

小鱼小虾在祈祷别那么快被吃掉；

大鱼大虾在祈祷今天能满载而归；

有意识的海族在祈祷海水能够得到净化；

高位海族在祈祷他们还能有充足的容身之地。

他们和声祝福着他们的海神万古长夜，春秋不灭，他们祝福着他们的海神神辉遍布所有海域，所有海族都能沐浴神的恩泽。

他们是那么欢欣喜悦地迎接神明，放眼望去一片欣欣向荣之光景。

可当波塞冬回过神睁开眼环顾现实的四周，他看到的是什么？

死水一滩。

枯骨一座。

昔日备受瞩目虔诚期许的神明被唾弃被憎恨被厌恶，他的模样都有了变化。

他何时变得如此苍老丑陋？

波塞冬怔住了。

他看着自己枯如干柴的双手，满眼难以置信。

他摸着自己干枯无肉的身体，一脸骇然。

他颤动着双瞳看向林赝，不知何时林赝竟那般高大威武，神性凛然，他在他面前渺小如尘，双腿止不住发颤，竟有向他下跪认罪的冲动。

可笑。

他波塞冬不可一世，何时会卑微到向人下跪的地步。

可他现在好渺小，好脆弱，好惶恐，好害怕，他的胆气完全无法支撑他的骨气，

“自行了断吧，波塞冬，若你还有半分昔日的神性。”

波塞冬再度抬头看向林赝。

他仰望着林赝，试图穿透重重迷雾看清那张脸那双眼。

神性？

那是什么。

他不过是区区一介蝼蚁，岂敢比肩于神。

是要他自裁吗？

蝼蚁真的不配活下去吗？

他那么努力，费尽心血，杀尽海族，不就是为了活下去吗？

他怎么能死。

神又怎能让他死！！

“冥顽不灵。”

眼看波塞冬要恢复神智，林赝惋惜一叹，苍白的手掌轻轻往前一送，七彩琉璃似的百丈高法相自他身后拔地而起，比之放大数百倍的手掌遮盖上意图反抗的波塞冬，完完全全将其抓在了掌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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