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又不是人了》
江橘白气喘吁吁跑到学校的时候,开学典礼已经过半。
陈白水抱着手臂,站在他们末班的最后,微扬着下巴,一副向着光的威武模样。
“怎么办怎么办?陈白水不得活撕了我们!”李小毛抓紧了江橘白的手臂,吓得差点原地蹦起来。
江橘白看了看四周,“找个地儿躲着,等开学典礼结束了,我们翻墙进去。”
“对对对!”李小毛是捧哏,也不管可行不可行,反正江橘白说的,他都对对对。
陈港话少,跟在两人身后,照办就是了。
校门口两旁是成荫的新品种柚子树,树干粗壮低矮,便于采摘,树叶混绿硕大,已经过了开花季的,里面洒了一地发黄干枯的柚子花。
李小毛贼头贼脑地把树冠扒开,被里面的徐武星徐马克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在这儿?!”李小毛吓得魂飞魄散,抱住了陈港。
徐武星看见江橘白,扬起邪笑,“你们完了,老子等会要去告诉陈白水,说你们迟到。”
江橘白伸手就把徐武星从树干上推到地上,自己蹲了上去,“你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
徐武星被推到了地上,他不服,抬手就去拽江橘白的衣领,江橘白早就料到似的,反身一躲,可惜脚下一滑,仰面摔到了地上。
“徐武星你他妈的……”李小毛撸着袖子就冲了上去。
李观嬉最擅长作壁上观,他在旁边那棵树上,看着五人打成一团。
对面就是保安亭,保安喝着茶呢,就从窗户里看见那几棵柚子树摇晃个不停。
诶哟?
保安放下茶杯,拾起墙边的扫帚,朝柚子树走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六个人被拎到办公室外面的走廊罚站,头发上还顶着一朵朵柚子花。
六个人全是陈白水班上的,陈白水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整张脸都被他们丢光了。
“迟到!你们从围墙翻进来不就行了……”陈白水满面怒容,他压低嗓音,“躲在树上!亏你们也想得出来!”
李小毛把手举了起来。
“你干嘛?”陈白水没好气道。
李小毛举手摘掉了江橘白脑袋上的一片树叶,“有树叶。”
“……”
“每个人写一千字检讨,放学之前交给我!”陈白水的脸色黑得更加厉害,他本来是从前途无量的大城市回乡扶持教育,校长很是看好他,将不听管教成绩奇差堪称畜生窝的末班交给了他。
他们果然没有让校长失望,也没有让陈白水失望。
成绩嘛,是个位数,次次考试,次次吊车尾,哪怕是给答案,都懒得抄。
性格嘛,那是各有各的差法。
陈白水几乎每天都能接到科任老师的告状,上课睡觉都算是好的情况,起码没有打扰上课,那些个在教室后面起哄吵闹,完全不像身在课堂似的学生,才是伤脑筋,说他两句,恨不得直接跟老师动起手来,像野生动物。
“站够一个小时再回教室。”陈白水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进了办公室。
他一走,几人瞬间就软了骨头,靠墙的靠墙,蹲地上的蹲地上,有女生抱着作业路过,徐马克还吹了声哨子。
江橘白靠在墙上,垂眼看了嘚嘚瑟瑟的徐马克几秒钟。
然后,不经意地把他踹到了地上。
徐马克倒在地上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他瞪着眼睛,朝江橘白张望过去,“江橘白,你抽风啊?”
李小毛从江橘白身旁探出脑袋,“你为什么要对着女生吹哨子?你没看见人家很恶心你吗?”
“什么恶心?她脸红了,她那是喜欢我!”
“她是对小白脸红,不是对你。”陈港推了推眼镜,一语道破天机。
这也是徐武星他们始终与江橘白不对付的根本原因,其他原因也不少,比如江橘白总分倒数还拽得二五八万,比如成绩烂成那鬼样子都有女生愿意辅导。
他们罚站,女生们的目光是鄙夷的,可江橘白呢,这里是他的T台吗?
少年的校服还是好好穿了的,洗得虽然有些发白,可瞧着格外干净利落,他面骨清晰,没有多余的肉,皮骨贴合紧密,勾勒出一张桀骜不驯的脸。
他眼珠是偏深的棕色,像浸过水,透着还没回温的冷意。看人的时候不躲不闪,直勾勾的问心无愧,看得人心底发虚发寒。
徐家镇这些年虽说挣了大钱,发展不错,前途光明,可镇民审美还没能够跟上来,他们知道什么是好看的,可却不知道怎么让自己显得好看。
也不仅仅是人,物也是,尽用钱去堆砌了。
所以江橘白这种一看就很穷,但却很帅的人,特招一些家里有钱的男生的恨,徐武星算一个,徐马克也算一个。
李小毛笑嘻嘻的,兄弟抢手,他面上有光,才不管自己是什么样子呢。
陈港呢,是个闷葫芦,他的想法不容易参透,他自己也鲜少吐露心声。
“武星哥武星哥!你哥来了你哥来了!徐马克忽然和李观嬉一齐起立,试图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徐武星挡在背后。
可徐文星分明就是朝着他们来的。
太阳太盛,江橘白眯眼看过去,徐文星,1班的,他们班的人很好认,因为他们有着不穿校服的特权。
只扫了一眼,江橘白就又收回了目光,他从口袋里掏出MP3,戴上了有线耳机。
“小白,分我一只耳机戴戴。李小毛找他讨要。
徐文星笑意盈盈地拨开徐马克,他看着躲在后面的徐武星,“你早上不是跟我一起出门的?
“……迷路了。
徐文星点了点头,他眼底的厌恶很淡,很难让人察觉,“你这个星期的零花钱,没有了。
说完,他转身便走。
留下的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出。
李小毛幸灾乐祸,“哈!徐武星你零花钱没有了!
“闭嘴!
众人皆知徐文星和徐武星的关系,双胞胎,明明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却拥有着完全不同的脑子和气质,哪怕站在一起,都不会认为他们是双胞胎。
徐文星斯文含蓄,徐武星却混账粗犷,徐文星常年位居成绩榜年级第二,徐武星在倒数和江橘白打得有来有回,难舍难分。
江橘白后脑勺靠在墙上,快要睡着了。
李小毛也靠在墙上,快睡着了。
后者摇摇晃晃,脚下一晃,朝江橘白撞过去,江橘白本来就因为瞌睡站立不稳,李小毛这么一撞,他直接朝旁边办公室的门倒过去。
眼见着要摔倒,办公室里正往外走的一个男生望见了,加快步伐,眼疾手快接住了江橘白。
“没事吧?
江橘白本来还在庆幸有人接自己一把,结果一听声音,是个男的,还是个长得很不错的男的。
他瞌睡跑光了,瞬间清醒,凉凉地看了眼对方,“谢了。
“顺手而已,不用谢。徐栾走到外面,看着他们这一排,“你们这是……
“罚站!李小毛中气十足地回答。
江橘白已经斜倚着墙站好,他垂下了脑袋,一点一点的。
他不喜欢闲聊,对陌生人没有好奇心,更加没有耐心。
徐栾哑然失笑,“那辛苦了。
他与末班的学生是一身截然不同的气质,温良谦和,清隽出尘,浑身透露着对这个世界的全部都手拿把掐的从容不迫。
令周遭的一切都开始黯然失色,哪怕是灼人的日光都得望而却步。
他走了之后,江橘白才抬起眼,眼中没有睡衣,“他谁?
“徐栾啊!1班的满分魔鬼!饶是李小毛成绩烂到家,也知道理科满分是个什么概念,在他看来,只要考试内容还有作文和阅读理解这个东西,那就不可能得满分,不可能!
陈港发言道:“看起来就是成绩很好,老师很喜欢的那种人。
“感觉人也挺好的。李小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刚刚还救了小白一命呢。
李观嬉眼神在他们的议论下慢慢变得复杂,“徐栾的父亲是徐美书,徐先生为徐家镇做的贡献可不止一件两件,他的儿子当然也不可能差到哪儿去,你们别想巴结上,人家跟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江姓百分之九十九集中在江家村,江家村近些年发展远远落后于徐家镇,本来镇政府还在江家村,后来搬去了徐家镇,小学初中也都发生了变动,加上加工厂和各大企业的挪窝,江家村早已经凋零得不如以往,现如今基本都是在徐家镇务工。就因为这,徐家镇好些人不是很瞧得上江家村。
“谁想巴结了?
陈港:“你以为都是你。
吵架这种事情都是李小毛和陈港上阵,江橘白蹲下来,双手盖在头上,避免口水喷在自己头发上。
而已经离开许久,本应回了教室的徐栾,却刚从洗手间里出来。
助人为乐是应该做的事,是正确的事。可徐栾并不喜欢,他洗了把手,挽起了衣袖,从小手臂到手腕到指尖,仔仔细细地搓洗了一遍。
那些人太
脏了。-
江橘白再碰见徐栾,是在徐美书老娘徐老太的八十大寿上。
他本来不想去,但是吴青青和李小毛都游说他去,说席面上有脸盆那么大的龙虾和螃蟹,说桌子上的酒都是茅台酒,又说徐美书家里风水好,去蹭一蹭,说不定能蹭上个一本大学呢。
“把皮蹭掉也不可能。江橘白对自己的斤两再清楚不过,那不是蹭上人家风水就能改变的。
徐美书是徐家镇的富户,他老娘的八十大寿,任谁都得给个面子。
流水席从早上到深夜,就没停下来过。
江橘白到他家院子的时候,正正好是六点,算晚饭的饭点。
吴青青塞给江橘白两百块钱,让他去写个账。
李小毛被那水缸里的龙虾迷了眼,扒着水缸,眼巴巴地问旁边的人,“这个龙虾大概有多重?五斤有吗?
“……江橘白只能独自去找记账先生。
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反而被几个婶子拉住帮忙抬了几张桌子,问过她们后,才知道记账先生在堂屋旁边的房间里。
房间点着灯,却还点了红色的蜡烛,墙上贴了红色的“寿字,迎面扑来的喜庆。
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坐在两支红蜡烛之间,他手臂之下的长桌也釉了一层红漆,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望见江橘白,他愣了半秒钟,随即弯起嘴角,"好巧啊同学。"
“请坐。
江橘白凳子上坐下,把手里的两百块钱递出去。
徐栾接过后,用毛笔蘸了蘸墨水,“姓名是……
“江橘白。
毛笔还顿在半空中,徐栾有些无奈,“你家长的姓名。
“吴青青。
徐栾在账本上写下吴青青的名字,他的字漂亮飘逸,却不失遒劲的力道,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能写出来的。
“你自己一个人来的,还是跟家长一起来的?徐栾写完后,将毛笔轻轻搁下,好奇道。
他看少年不像是擅长长袖善舞的性格,眼神总是挺凶的,但脸长得不算凶,脸颊还隐隐可见婴儿肥,只是其他处无一不锋利,充满棱角感,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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