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又是一阵消不散的闷滞，季杭觉得他四肢百骸哪里都疼。

他没再说话，蹲在地上看了司云起很久，连蔓延到腿上的麻木都没有感觉到。

之后司云起睡熟了，他给司云起擦了两次汗，又去厨房熬了一锅粥，等司云起醒了喝。

正在厨房忙碌，门就被大力敲响了。

季杭迅速走到门口，打开后看到曹书望。

他下意识看了眼卧室的方向，然后堵住门口，不让曹书望进门。

曹书望往家里迈的步子被堵回去，不理解道：“季杭你干嘛，你在家里藏人了？”

季杭朝他点头。

“？”曹书望这回非得进去看看了，他不顾季杭的阻拦，闷头就往里面冲。

季杭又给他推了回去，无奈道：“司云起发烧了，在睡觉。”

“谁？你说谁？”曹书望瞪大眼睛，“司云起？睡在你家？”

季杭又朝他点了点头。

曹书望有一阵恍惚，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盯着季杭上下看了一圈，感叹：“今夕何夕…”

他俩不是都决裂十年了吗？怎么司云起又睡到他家来了？不对吧？穿越回去了？十年前这样的场景倒是挺常见的……

季杭担心他把司云起吵醒，况且要是让他进家门，他肯定会问东问西不给片刻安宁，便说：“你先回去，改天我一定好好给你解释。”

曹书望虽是好奇，但他很清楚季杭对司云起的感情，这样的独处时光大抵上是十年里连梦都不敢的奢望，他知趣道：“行吧，那我先走了。”

他走后，季杭去厨房，把粥定时，又回到卧室。

司云起没有醒的迹象，季杭坐在床边，安静地注视着他。

片刻，季杭伸手，指尖轻轻抚在他的眉宇。

“很难过么，睡着了都要皱着眉头。”

睡着的司云起并不会回应他，但皱紧的眉心却因为他的轻触舒展开了。

季杭笑了笑，目光始终未曾从他脸上错开分毫。即便酸涩也不肯多眨几次眼。

因为好像真的，最后一次能这样看着司云起了。

门突然又被敲响，还是很连贯的声音，一下不停。

季杭跑去开门，还不忘把卧室的门轻声关上。

“季杭，你不在家吗，快来给我开门呀。”

这是成芜的声音。

她不是在外地吗，怎么过来了。

打开门口成芜丢给季杭一大包，自己拎着另一大包往家里走，边走边说：“真的累死我了，我蹭别人的电梯卡上来的。好香啊，你在熬粥吗？”

季杭拿过她手里的另一包东西，说：“小点声音，有人在房间里睡觉。”

成芜立刻八卦起来：“谁？能在你房间睡觉，嫂子吗！哦对，我好像不可能有嫂子……”

季杭点了下她的额头，“脑子里都是什么。”

都是你和司云起超话里的内容，成芜心道。

“你怎么来了，”季杭拉着她坐在沙发上，问，“前几天不是还和我吐槽说论文很难吗。”

成芜在读研，和他们的妈妈在一个城市。虽说和季杭关系很好，但平日里很少见面。

“想你了就来看看你嘛，”成芜瘫在沙发上，声音悦耳又俏皮，“季杭我和你说，下次我再来找你，绝对不对告诉我爸妈的。”

说完她猛地意识到不对，飞快地改口：“我绝对不会告诉咱妈的。”

季杭没有任何异常，还很配合地问：“怎么了？”

“你看这两大包，都是他们让我带给你的东西！我前天就说了我要来，他们非得拖着我，买这个做那个的，把这两个包都撑满了才让我来，不然我早就来了。”

季杭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下次到车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那不行，”成芜瞄了卧室一眼，“我要是提前和你说，哪里还能见到你藏人呢。”

季杭摸头的动作变成了敲打，力道很轻，说：“我这里就一张床，给你定个酒店，你先去休息，明天我请假带你出去玩。”

成芜很不情愿：“那好吧，但是我有点饿了，哥，你那粥能给我盛一碗不？”

季杭去厨房给她盛粥，端着碗回来时，看到这家伙正猫仔卧室门口，顺着泄开的缝往里面看。

“咳，”季杭轻咳一声，看到成芜震惊而大张的眼睛的嘴巴，招手让她过来。

成芜蹑手蹑脚走过去，话都说不利索了：“季杭，睡在你床上的是司云起啊！”

季杭放下碗，无声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他他他他……他为什么会睡在你床上！”

季杭声音很平静：“他发烧了，你声音轻些，别吵醒他。”

成芜一脸担忧：“发烧？”

反正已经被成芜看到了，季杭索性不再瞒。刚刚司云起又出了一身汗，季杭转身去洗手间，说：“你先喝粥，等我一下，我去给他擦一下身体。”

成芜呆呆地坐着：“……好的。”

季杭出来后，瞥见司云起带过来的签名照还没拆开。他把盒子递给成芜，又倏地收回手。

成芜看着他的动作：“？”

还是由自己来拆吧，成芜和司云起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里面的照片还是先让自己来看一遍比较好。

季杭拆开纸盒拿出照片，果不其然，压在最上面的是两个影子对视的照片。司云起还在他的影子上用金色笔签了名。

季杭把第一张抽出去，剩下的翻了一遍，确定全都是单人照，才递给成芜：“给，他的签名照。”

成芜拿过后很不情愿道：“这不是我寄给你的呀。”

“你寄的那些双人照，不能签，”季杭说，“如果流传出去会对他有不好的影响。”

“好吧，”成芜盯着他的手，问：“你刚刚抽走了一张。”

季杭护好照片内容，语气平淡：“我也想自留一张。”

“你还用自留？”成芜很是不理解，“你还需要留他的签名照？”

你俩都睡一起了还用得着这张签名照啊，你真那么想要他的签名，他在哪给你签不行，签你身上都行。

……？等会儿……

成芜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司云起发烧了，还睡在季杭的床上。

…………

超话里创作的同人文争先恐后地进入脑子里。

发烧……因为事.后没清理？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而且季杭还去帮司云起擦身体，擦、擦哪啊……

乖乖，超话里都磕反了啊！

苍天，自己还真能有嫂子啊！

不是，有人懂磕反cp的感受吗，司云起！司云起他怎么能是！怎么能是下面那个呢！

磕反cp的讶异远远大过季杭和司云起真的睡了这个认知。也许是因为在超话里他俩早就睡过一万字并且解锁了七天七夜、深埋睡觉、各种场景各种姿势……

成芜只觉得磕反了就像天塌了一样。

看过的那些同人文，里面的场景人物，竟然都需要对调一下……

大概因为成芜的脸色实在不大好看，季杭探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只是拿了一张，你不至于这么难过吧。”

成芜扭开脸，轻叹息：“你不懂。”

说话间卧室的门动了动，季杭和成芜的目光同时移了过去。

司云起倚着门框，嘴唇有几分发白，头发看上去也有些湿，别的倒是没什么异样，就是开口时声音有些哑。

“成芜，”司云起朝她笑了笑，说：“好久不见。”

“云起哥，”成芜嘴角一撇就要哭，还有要哭着上前的趋势，季杭及时拎住她，听见她委屈的声音。

“云起哥你真的成了大明星，但是这些年里我没对任何人显摆过，从来没说过我认识你。能又看到你和我哥在一起真的好开心啊，我的眼泪真的要出来了……”

司云起走近，揉了揉她的头，嗓音温和：“出了一身汗，就不抱你了。”

成芜连忙扶着他坐下，嘱咐道：“云起哥你还自己下床来走动，粥让我哥喂到床边就好了啊，你快坐着。”

强硬地扶着司云起坐下后，她很贴心地问：“腰后面是不是太空了，季杭，你把那个抱枕递给我，让云起哥靠着。”

季杭匪夷所思地拿抱枕给她，又见她跑去厨房舀了碗粥来，说：“这是我哥精心熬制的，云起哥你快趁热喝。”

不知道为什么，季杭想起了洗澡间塌后的第二天早上，艾宣端给自己一碗红枣豆浆的情景。

……

成芜甚至都要喂司云起了，得亏司云起接过碗说他自己喝。

成芜闪开，转着眼珠环视客厅，最后目光落在签名照上，大大感谢了司云起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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