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蒂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果然我之前说的没错，有些东西在你得到之后，反而会更加空虚落寞。”

她的脸上依旧带着浅笑，目光柔和得让我想起儿时母亲的慈爱与叔祖母的超然。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唱的这段里，歌词里有弦外之音。”

我企图借着黑夜隐去有些感伤的神情，还有即将流溢而出的对她的歉疚与一言难尽的情感，只用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做着没有什么力度的掩饰。

她偷偷看了我一眼：“是么？那可能是你的过度解读吧，我只是选了我最喜欢的一段歌词。其实《伦敦德里小调》有很多个版本，只可惜此刻没有爱尔兰风笛的伴奏，少了几分韵味。”

我默不作声，只是安静地望着她，幻想着泪水从她的眼角悄然滑落，而我也能伸出手为她轻轻拭去，但我最终还是不敢看她的眼睛，因为她的眼神里饱含着一种能让我无比愧疚的真实，让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圣女贞德在查理七世的加冕典礼上》那幅画中，贞德那诚挚而坚定的目光。但她毕竟不是圣女贞德，尽管她们的确有些相似，比如说为了某种高尚或卑微的事情，甘愿让自己投身于烈火当中。

我的视线又开始在夏洛蒂的颈部以下与腰部以上漫无目的地游离，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够从她的身体上找到些什么。而在察觉到我许久的沉默之后，她颇有些力度地抓住我的手臂，把我的意识拉回到我与她之间那点到为止的距离。

“我们回去吧，林先生，羽音小姐一定还在等着我。”

“嗯，确实该回去了。”

知晓了谕佳得知那封信之后，对于我们行动的态度，我们也是时候整理手头的情报，开始着手制定下一步的计划了。

神谷果然还待在我的房间里，她坐在书桌前，拿着kindle安静地看书，桌上还多了一杯断断续续冒着热气的咖啡——这位女士倒是没有任何拘束，直接把我的房间当成了属于她的单人间。我有些无可奈何，但也没有任何要抱怨的意思，反倒是夏洛蒂反常地忍俊不禁。

“羽音小姐，我把斯宾赛小姐也叫上来了，你找她有什么事情么？”

她把视线从书中文字转移到我的身上，微微点头，把手头的事情放在一边，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

“说实话，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可能就已经在书桌前睡着了。借你房间里的杯子和咖啡一用。”

然后不等我回话，她便离开书桌，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继续自顾自地絮叨：

“谕佳刚刚来了一趟，倒也没说与圣多默或者真木智雪有关的事情，看她的神态，貌似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安排没有多少异议。不过她来这要找的是你，秋洋，而且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我有些难以置信：

“有什么事情还能非找我不可？”

“她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事情，只是来你的房间敲了敲门，发现你不在，就进来跟我稍微说了几句与圣座有关的事情。末了对我说，她有件想要交给你去办的事情忘了跟你说，于是就来房间找你——不过你不一定要马上应承下来，那件事情连谕佳她自己都举棋不定，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不用急着去找她，估计等她考虑好了之后，还会再来找你。”

好在神谷办事虽然有雷厉风行的气势，但但现在也没有让人觉得步步紧逼，我们稍微继续研究了些许行动计划，使之有些眉目之后，她便推说今天时间已晚，然后让我们各自安心休息。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好奇心驱使着我去找谕佳问个究竟，但我站在她房间跟前，敲门许久也不见回应。心想着她大概还在休息，于是我转身先去了旅馆楼下的食堂，决定先吃个早饭。

然而等走进食堂才发现，谕佳早已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对面还坐着一位女士，但我只能看到她披散着的长发。

我走上前去，想要看看能在一大清早就受到谕佳约见洽谈的女性究竟何许人也，而谕佳终于也看见了我，向我招手示意，而她对面的女性也回过头来，看了看我，仿佛与我非常熟络一样地抬手同我打招呼。

这下我看到了她的面容：玲珑的双眼，笑起来就会弯成一道月牙，嘴角微微上提，让人下意识便认为她有着开朗的性格，鼻梁并不算高，但有着在东亚女性当中并不常见的鹰钩。与神谷羽音不同，她很喜欢微笑，而且那样的笑容让人心生向往。

待到我在谕佳的身旁坐定，向侍者点了一杯咖啡之后，谕佳便向我介绍起眼前这位温婉的女士：

“这位是我的一位后辈，金晨协会的叶思朋（かのう しほ）小姐。她之前在意大利的拉文纳留学，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和我有了一些交集，于是她就在空闲的时候，稍微帮我留意一些事情。思朋，这位是我的侄儿林秋洋，现在姑且是我的助手，之前就是他把我从贝鲁特救回来的。”

叶思朋依旧带着让人如浴春风的微笑，不失谦谨地向我点头，我也彬彬有礼地挤出一个微笑，好让她的善意有所回应。

“叶小姐也是秘仪师么？”

我拘谨到没话找话，毕竟我不太擅长应付这样热情的坦诚。叶思朋仍旧笑着，但面露遗憾地耸了耸肩：

“虽然我具备成为那群人的资质，但很遗憾，我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秘仪师。我没有继承术脉，只能进行少数普通人也能够完成的修习与实践，比如冥想什么的。”

我有些讶异：

“诶？我原以为金晨协会只吸纳秘仪师或者魔法师成为会员。”

看来她与我差不多，原本我也不具备使用魔法的能力——现在的术脉是在很小的时候由谕佳给我的。但得知金晨协会可以接纳秘仪师以外的会员，我还是颇感意外。谕佳摆了摆手：

“金晨协会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规定，比如在协会成立之初就加入其中成为会员的威廉·巴特勒·叶芝（William Butler Yeats）就不是秘仪师，他只是一个神秘学研究者。叶小姐的情况和叶芝差不多，所以我后来把她引荐给了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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