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华夏过得一片欢腾。

除夕之夜，皇宫内的宴会厅灯火通明，御花园内的湖泊也被装点得格外美丽，湖面上早已结了冰，堆起积雪，周围缀着各色彩灯，倒映着天空中的繁星和地上的灯火，仿佛人间仙境。

容华偏头瞧了一眼叶扶瑰，见他似是颇有兴致地正在欣赏红梅灯景，便也装作心无旁骛地打量起这个她天天都要路过的御花园来。

心中却不禁腹诽。

要不是巴章烨说参加皇宫年夜宴对朝臣来说是一种荣耀的象征，她根本都不想办今晚这个宴。

哪有大过年还要集体在公司聚餐的。

这不扯呢嘛。

于是念着大家都要回家陪伴家人过年，她并未让众朝臣真的在宫内待到子时过，吃完便散了场。

唯独叶扶瑰留了下来。

这事说来也是怪她。

她不知怎的脑子抽抽，当时想着叶扶瑰左右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鬼使神差就开口问了句“可愿与朕一同在皇宫守岁”。

更没想到叶扶瑰竟然也不客套一下，看她一眼便应了下来。

这下好了，尴尬死了。

容华觉得就这么干杵着不是个事，想着要聊点儿什么话题来混时间，又觉得这种时候聊什么都不太合适。

说私事吧，两人都是“孤家寡人”，团圆话题没得聊，还可能反添伤感；

可若此时都还要说政事，又显得她这个老板实在是太不地道。

冥思苦想之际，容华突然想起一事，而后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没多细想便脱口而出：“你上次跑什么？”

寂静被打破，叶扶瑰顺势朝容华看过去：“跑？”

容华其实一问出口就有点后悔。

她光想到这个话题不是政务也不会提及家人，却没来得及考虑到人小孩哥的脸皮薄。

她明明知道他当时是人多害羞觉得放灯不好意思，还问个什么劲儿。

该不会又弄巧成拙让他觉得自己在戏弄他，然后当场涨点儿野心给她看吧。

但她见叶扶瑰没听出来她问的什么，正松了口气准备打个哈哈糊弄过去的时候，却又见他忽地一愣，而后耳边渐渐染出红痕。

叶扶瑰本来的确没明白容华在问什么，也不知道她说的“上次”是什么时候，所以只能按她说的问题去联想回忆。

……

然后他就想起来了。

她大约说的是上次灯会。

实在是她的用词，很难有什么事能与之对应得上。

他记得他唯一一次在她面前“跑”掉，便是在三月的灯会。

他当时看容华看得出神，心中慌张、小鹿乱撞，却不知其意。

于是无措地逃了回去。

现在想想，真是丢人。

而且，他竟然那么早便已经开始对她……

叶扶瑰忆起当初的表现本有些无地自容，可又想到原来容华竟一直关注着并记得他的一举一动，不禁抿唇一笑。

容华：……

她是不是眼花了，他在…羞涩？

叶扶瑰的那双眼睛其实很好看，是与他那张普通的脸几乎完全不匹配的好看。可他平日里一直漠然得很，少有人会仔细去瞧他的眼睛。

此时他的目光柔和下来，氤氲着满园的灯辉，竟让容华诧异之下一时看呆了去。

气氛莫名有些粉嫩嫩的。

正在这时，容华眼角余光却恍惚飘过一些细碎之物。

她一个激灵回过神，见天空开始下雪，咽了咽口水，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她刚刚在迷之微笑些什么……

不会吧，难道她…

“咳、下雪了。”

“嗯。”叶扶瑰先应了一声，随后眼神才从她身上移开，看了一眼亭外天空之后又回到她脸上，“下雪了。”

他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说到：“年少不知意，无措之时只会逃避。”

容华听见他说：“以后我不会再跑。”

……

他什么意思？

以后不会再跑，所以是想直接干掉她？

可他说过他从未想当皇帝。

以他的道德，也干不出弑君的事吧。

她又不是什么昏君。

还是他想干点儿其他的什么？

而且他、他干什么要这样看着她？

这不像是要篡位的表情，倒像是……

容华眨了眨眼，看着叶扶瑰眼里的小心翼翼和温柔坚定，只觉真相恍惚就要浮出水面，却始终差那么一弦，让她找不到着力点去确认那个结论。

“爱卿这是何意？”

她干脆问了出来，心中的一丝忐忑却不知从何而来。

叶扶瑰敛下双眸，微微侧过头去看地上刚落下的雪花：“陛下可是要举行选秀大选？”

容华一怔，这话题跳跃得都快能赶上她了。随即她笑了笑道：“爱卿消息灵通。”

这事儿白天巴章烨才刚问过。

因为大选跟小选不一样。

选秀每年都可以举行，但大选是四年一度，流程更为繁复，耗时也更久。

若当年有大选，过了年便得开始准备。元宵过后，各地便会按照秀男的初选条件在当地开始进行初选。

从县、郡、州府这样一级级地筛选下来，确保只有最出色的男子能够进入下一轮选拔。

几轮选完便差不多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这些经过层层筛选的男子还会被送到皇宫进行礼仪培训，然后才再从中择出三十人来让皇帝进行最后的挑选。

所以年前就得定下来要不要办。

容华那个选秀的【待完成指引】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上回她没选人，实在是也选不出来，所以只好继续举办。

她也想好了，要是一直没什么合眼缘儿的，就等后面其他指引都完成得差不多的时候，找个“托”，假装被她选进皇宫里。

当然，她还是希望最好能有合眼缘的，比如……

看着眼前正回应她的叶扶瑰，容华愣了愣神。

“微臣也有一人想举荐。”

听到这话，之前的一星半点儿猜测全部化作飞灰，容华嘴角的弧度不自觉淡了下来：“怎么，爱卿想走后门？”

“陛下同意让微臣走这个后门么？”

“若是爱卿开口，朕自然应允，见上一见倒也无妨。”容华有些不悦，“但这说到底还是朕的私事。朕虽相信爱卿的眼光，可这种事情讲究的是缘分，即便那人再如何优秀，若无缘分，朕也不会将其留在宫中，困守一生。”

也不知为何，她就觉得有点荒唐。

叶扶瑰他自己都还是个小光棍儿，现下竟打起给她牵红线的主意来。

容华态度变化可谓明显，但叶扶瑰却反似松了口气。

他微微笑道：“陛下圣明。既是陛下私事，微臣又如何敢置喙。微臣僭越，不过听到陛下如此说，微臣便放心了。惟愿陛下万万不要委屈自己。”

说着，他还低下头行了个礼，权做请罪示意的姿态。

见状，容华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他竟是在试探她。

他以为她会用联姻之法来平衡朝臣？

呵。

无聊。

亏她还……

容华转身踏入雪中，朝殿内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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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一度的选秀大选，新年一过便已经开始。

这次选秀跟上回不同之处还在于，参加选秀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各地报名现场可谓人山人海。

容华兑现了她当初在心底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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