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卓准备去灌水，问后面几人要不要喝水。

齐峰给她自己的杯子，“三分甜七分热，加奶昔谢谢。”

叶卓接过，白他一眼：“喝点粉笔水得了。”

她转头问其他人：“真的不喝水？现在饮水机还挺少人用的。”

“不用啦！我们都有水。”周郁戈回答。

叶卓走出教室门。

李瑞衡才把一直紧紧抓着保温杯的手放开，松口气，视线注视在桌上的课本上，心想：幸亏没让她发现。

没让她发现自己也想喝水。

刚才，他正要去灌水，斜前方的人突然站起来，问出了那句话，他亲眼看到齐峰很顺势地让叶卓帮忙灌水，其实他也可以这样的，但他就是不想让她帮自己做事。

既然已经决心不再接近叶卓，让他的暗恋葬亡，就不要给出任何去跟她产生交流的机会。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等下节课再去灌水就好了。

生物课上，李瑞衡不幸被喊起来讲前一天的题目。

这是他认真做出来的题，但没想到错误连篇，其中一道主观题填空全错，他站在位子上，听着老师讲题目，十分羞愧，仿佛有无数只苍蝇飞来他身边嘲笑他。

“…从题干中找信息，听明白了吗？”

李瑞衡站了很久才坐下来，眼前满目的红笔颜色显得昨天死磕一晚自习的自己像个笑话。

老师说好几个知识点来源于课上讲过的内容，只不过题型稍微变化一下，而他完全没发现。

剩下半节课他很沉默，脑袋埋得特别低，一直努力认真听老师讲课。连亭发现他的异样，竟不知道作如何安慰。

连亭给齐峰比了一个眼神，向李瑞衡方向努嘴，小声：“怎么办？”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认为李瑞衡是自责题目错太多，这人郁闷的身影使周遭气压低了不少。

连亭觉得人不能这么消极，不就错了几道题目，也不必如此，齐峰拦住他，朝他摇头，说：“小李跟我们不一样，人家脸皮薄。”

更重要的是，他们题目错了大多是粗心，而李瑞衡是真的不会。

这完全是两个性质。

他们不会有错很多题的时候，所以无法跟对方感同身受。

连亭觉得齐峰说得有道理，一番苦恼：那怎么安慰小李。

他一直觉得李瑞衡为人仗义，话少但不孤僻，是他朋友中罕见的内向者。

刚开始跟他做同桌，连亭还稀奇，从来没见过男生纯成这样，极有道德感，自尊心还强。比如每次小测验或者作业出成绩后，能看到李瑞衡独自伤心，静静地分析题目，看得他都觉得可怜了。

偏偏李瑞衡一面伤心一面还能跟你有说有笑，提供良好的情绪价值，他们从来没有见他摆过脸色，他也永远不会把消极情绪带给其他人。

尽管连亭和齐峰都是心大的人，有时还很二，但强烈感受到了李瑞衡的沮丧，不会一直放任他消沉不管。

他们找来了救兵。

齐峰一纸潦草字，写着“危——”然后给叶卓看。

叶卓：【放】

齐峰：【小李不开心】

叶卓：【那你快给他一个爱的抱抱】

齐峰：【你为什么不问他怎么不开心！】

叶卓：【哦，那他怎么不开心了】

齐峰不顾叶卓的冷淡，继续写：【刚才他的生物不是错很多吗？刘灭绝还让他站了一会】

他着重写：【这回比之前伤心多了】

叶卓一愣，心想确实如此，她方才还在疑惑对方作业怎么错那么多，能做出那几个实验不应该一点题都不会写啊。

换位思考一下，是挺值得难过的。

叶卓：【那你找我干嘛……】

齐峰：【卓姐，你可是我们当中最足智多谋的人，快想想办法怎么安慰小李】

叶卓失笑，他这拍马功夫真是越来越好了。

但她又没魔法，连李瑞衡的两位同桌都安慰不了，她就能成功？

叶卓转念一想，最近李瑞衡都没怎么来问她题目了，甚至是一次都没有。

【想不到】

【人生的路要寄几走，让他寄几消化叭】

……

一下课，李瑞衡都没怎么在座位上停留，拿着杯子出教室，连亭齐峰还想跟他聊天来着，一回头人就不见了。

叶卓听到后面不小的动静，问这两人：“咋了？”

连亭耸耸肩，“他去灌水了。”

叶卓蹙眉，上节课下课她说去灌水李瑞衡为什么不给她杯子，讨厌她？

叶卓顿时感到无语，当他回来时，正要数落他，一眼瞧见对方落魄的眉眼，机械拿出试卷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挺乐意给李瑞衡解答的，不是盼着他小蛋糕的那种，而是因为小李真的蛮用功，她很想看着他进步，以后别那么容易伤心难过了。

她不要他的小蛋糕是因为倏然觉得这种行为不好，她不太能接受这样的偏爱，两人脱离了朋友以外的界限，有些变质。

叶卓想主动问李瑞衡有无不会的题目，不过还是作罢，她还是不要轻易触碰小李的玻璃心了。

也许李瑞衡这个人太好，大家都愿意迎合他的某些矫情，像在宠溺一位天真烂漫的“小公举”。

晚自习结束放学回家，叶卓明随庄李瑞衡都是同一条路线。

叶卓跟明随庄先是拐到门口小摊处一人买了根淀粉肠，正值放学高峰期，漆黑的夜晚格外热闹，挤都挤不出去。

她们颤颤巍巍地拿着两根淀粉肠和鱼豆腐好不容易冲出重围，然后边吃边走回家，买东西浪费了的时间刚好遇到李瑞衡出校门。

明随庄拉拉叶卓让她看，“李瑞衡跟我们一个方向？之前都不知道呢。”

“他搬家了。”

“那要跟他打招呼吗？”明随庄试探着问道。

叶卓说不知道。

她俩携手走过红绿灯就兵分两路，而叶卓跟李瑞衡还是一条道上回家。

两人距离并不远，但漆黑的氛围像凝聚了道银河在他们中间。

叶卓有感觉到李瑞衡是看见了她，但现实却当作没看见，对方步伐越来越快，靠近路边灌木丛，带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气笑，大声拆穿他：“你躲着我干嘛呢？再走就要掉泥里去了！”

李瑞衡一惊，步子慢下来，似做了很多心理建设终于与叶卓对视上，她的眼睛比星星还好看，双瞳透着神秘的闪光。

“没躲。”

“没躲？”叶卓定定地看着他，“你说没躲就没躲吧。”

李瑞衡被她看得有些发慌。

-

叶卓讶然会收到陈汐的微信。

她们在有交集之后就互相添加了联系方式，叶卓原以为只是形式主义的扩列，两人也从没有发过信息。

直到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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