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五楼隐蔽的小阳台下。

叶卓很意外李瑞衡会主动找上他，看着他偷偷从口袋掏出手机，熟练操作起来。

后者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昨晚我收到了这个，还没来得及跟连亭说，就遇上刚才那个人。”

叶卓一下子没从认真好学生突然拿一部手机的惊讶中抽离出，眨眨眼睛，给他一记夸赞：“你真勇敢。”

李瑞衡不会接话，手停在半空中，动也不是，不动也不好。

叶卓浅笑，示意他继续说。

他已经明确明随庄在她心中地位不一般这个事实，于是没有任何隐瞒地完整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说出，包括起因去隔壁那栋楼找资料。

仔细看过照片的叶卓沉默，倒没有表现特别愤怒的态度，只是把手机还给他，沉气问：“你昨天遇到的女生长什么样？”

“你认识吗？”

李瑞衡很抱歉地摇摇头，嘴唇抿成一根线。

叶卓深深呼气，偷拍、造谣、骂人，每一件事都朝着明随庄攻击，甚至还牵扯到面前这人。

她不由得抬头，发现李瑞衡正认真地看着她，出来时还没摘下的眼镜衬得他更加清秀，镜片后的一双瞳仁真诚清澈。

叶卓一时心软下几分，更加镇定，反过来宽慰他：“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对他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她特别感谢李瑞衡能够第一时间站在明随庄这边，明明他跟她们都没有什么关系。

他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李瑞衡继续摇头，敛着眉问：“现在该怎么办？”

叶卓转头看向别处，心底复杂。“明随庄不会这样。”

她指的照片。

李瑞衡不懂，“那……”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究竟是多讨厌的人才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明随庄尽管单纯傻气，但绝对有分寸，胆子也不大，一直以来都和连亭保持着正常距离。

叶卓是最了解她的。

李瑞衡刚想反驳之前还碰到连亭和明随庄单独相处，对方已经开口：“快上课了，先回教室吧。”

他们走在安静的走廊上，静得人发慌。

叶卓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

她终于知道昨天被人打量的眼神来源于何处，缓缓从心底发出冷笑，造谣真的害人不浅啊。

短短几分钟，明随庄仿佛又置身初中那段灰暗日子，这回她体验的是更坏的恶意。

叶卓一回到教室怀里就扑了个人，她在抽泣，头埋在自己怀中，伤心又惹人心疼。

叶卓秒懂，“是谁说你了？”

明随庄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知…知屿和一个很高的…男生。”

“来教室找你了？”

明随庄点头，脑海再次记起两人骂她的样子，她好委屈啊。

“我…我明明没有做那些事情…为什么要造黄谣。”

“还有什么照片……”

她不想再回忆不堪的画面，有好多人都听见知屿骂她贱，周围还有人说她长着一张狐狸精的脸。

叶卓拍着她的背，摸她头发，“我知道的，不是你的错，我会帮你解决好。”

班级里大部分人都坐在自己位置上，不过很多目光投射过来，包含着无措的、叹息的、生气的，但她们能做的事只有把来看戏的人赶走。

她在齐峰位置里抽出一张纸，先是给明随庄擦擦眼泪，然后问：“他们说你什么了？”

明随庄那两只漂亮的眼睛此刻红通通，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脸蛋惨白，听闻叶卓的话后她怎么也不肯说。

周郁戈捧着水杯过来，把吸管塞进她嘴里，代替道：“我们原本在聊天，突然一男一女跑过来，指着庄庄就骂。”

其中很多难以启齿的词她说不出口，很难听。

“他们还说什么了？”

“说庄庄脚踏两条船，是凭一张脸勾引到连亭的。”

“还给我们看了几张p过的图片。”

周郁戈默默攥起拳头，她懂点电脑，一眼看出合成假照片。

三人站在教室最后排，脸色都难看到极点。

齐峰难得没有嬉皮笑脸，询问一句：“需要帮忙吗？”

叶卓说不用，她有的是办法。

她让周郁戈先回去上课，自己则拉着明随庄走出教室，倏然想起什么后，她返回去问齐峰：“当时是不是很多人？”

对方点头。

叶卓离开教室前顺势一瞥后门位置，连亭又不在。

她头都不回地带着明随庄走上三楼，来到高二12班，正是知屿所在教室。

-

微风拂过，吹乱了叶卓的刘海，她没有一丝犹豫地轻敲前门，“请问知屿坐在哪 ？”

这话是问整个12班的人。

那些人把叶卓当成来者不善，无人开口，不过许多种眼神还是出卖知屿的具体位置。

她手牵明随庄走过去，语气毫不客气：“你是不是骂她了？”

知屿到死都想不到叶卓会主动出击，这么明晃晃、不带一点温度地质问她。

没有任何人想经历大庭广众之下被当作跳梁小丑的事，特别知屿这种虚荣心极强的分子，她已经快要抬不起头，凭一口气梗着脑袋：“你有证据吗？”

一副贱兮兮的嘴脸。

叶卓：“我问你，是不是骂她了？”

她的声音很大，甚至吸引到别班的同学赶过来看热闹。

知屿正好坐在窗边，余光瞟到很多幸灾乐祸的人，这一刻，羞耻心达到顶峰。

但她永远不会想到，就在刚刚才有另一个更无辜的女生比她更加难过、丢脸。

知屿没打算好好说话，斜了叶卓一眼后继续做自己事情，把两人冷在那里。

叶卓冷漠地盯着她看，大大的眼睛极具压迫感。

明随庄就站在她身后，脸上泪痕不耽误她的美丽，比起叶卓的沉稳，她略有无措，十分不适应被诸多视线包围的局面。

知屿不自在地假装看书，实则一字未进脑子。

叶卓扯过她那本书随意丢地上，发出巨大声响，“别看了，学得好吗你。”

“傻.逼。”

“什么？声音大点儿，没听见。”叶卓单手撑在她桌角，装作没听见。

知屿无言。

“你是不是骂她了？”

叶卓一直重复这句话……

直到第五遍时，知屿实在受不了，猛然站起来，对上她的眼睛，“没错，我就骂她了！明随庄就是个贱.人！”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她似按耐很久般，骂出来后还很得意地朝着明随庄笑。

叶卓紧紧握住明随庄的手，给予她安抚的眼神。

她一扫所有看戏的人，大大方方地说：“你们都听到了，知屿辱骂同学。”

没人回应她，只有蚊蝇般的窃窃私语。

不过没关系，这也并不是叶卓真正想要的。

“那就道歉吧。”

“刚才在楼下也骂了不少吧，跟她道100遍歉。”

知屿嗤笑，吊儿郎当：“不可能。”

“道歉！”

知屿没动。

“我让你道歉！”

明随庄轻拉叶卓的衣袖。

窗外忽然一阵骚动，看戏的人纷纷离开，叶卓从其他人口中听到有老师来了，明随庄很担心，其实不想再这样对峙下去了。

“这位同学怎么还不回班，已经上课了。”老师看着格格不入的两人不满道。

班上人大气不敢出一声，谁知下一秒叶卓的举动令众人大跌眼镜。

她站在原地，以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大声说：“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你上课了，我是楼下三班的学生，因为我听说一些关于我同学的不好的谣言来源知屿口中，为了不造成大家的名誉影响，我们想尽快处理一下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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