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色眼！”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合金大门被异色眼幻影龙的利爪撕出缺口，游矢操控决斗盘把自己的王牌的实体影像收回。

世见在一旁吐槽道：“原来是无双式潜入，你的潜入导师是不是康纳肯威？”

“我可没说是潜入。”游矢摊手：“这里全靠人工智能自主运转，我做的干扰器原理是自适应性的网络伪装，在人工智能的扫描中我们就是狮子公司的社长赤马零儿。”

“作为最高权限单位，就算我搞点小破坏，也不会被定义为危害事件紧急处理，等到明天修理队过来的时候我们早就跑了。”

世见瞟了他一眼，游矢显得有点小骄傲，似乎在等待夸奖。

“太厉害了，不管是技术水平，还是对敌人的了解。”她顿了顿，没有忘记另外一个功臣：“异色眼也是！超级帅气！”

“怎么感觉你最想夸的是异色眼……”游矢犹疑。

“因为我还想留点余地等会儿继续夸你。”世见说。

游矢满意地接受了她的说法。

两人正位于狮子公司在童实野市设立的观测设施中，这是一个伫立在城市边缘的高塔，顶部装载着面向宇宙的接收器。正如游矢所揭示的那样，人力在这座人类创造的设施中毫无价值，在空旷的走廊中行走时，也只能听见富有节奏感的双人脚步声。

他们轻轻松松靠干扰器抵达了位于最顶层的智能中枢，也就是刚被撕坏的合金门背后。

钻过缺口，世见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机房，十几米高的空间里，弧形的墙壁全都是明灭闪烁的服务器，从天花板降下的巨大圆球位于房间中央。

它像有生命的眼珠一样转动，将光学目镜对准了走进的两人。

【权限确认，赤马零儿，权限等级，0】

【赤马社长，请吩咐】

游矢说：“把所有和「G·O·D」有关的观测数据调出来。”

【识别到关键词「G·O·D」】

【紧急预案01启动】

人工智能的光学目镜骤然转变成刺目的红色，紧接着，整个设施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仅存会呼吸的生命成了建筑中唯一的敌人。

“是陷阱。”世见根据自己看过的无数好莱坞大片判断道。

游矢叹了口气，苦笑道：“赤马零儿，还是被你摆了一道。”

——“我和你之间的差距，你才理解吗，「幻影」。”

人工智能球投影出了赤马零儿的影像，他站在屏幕后面投以锐利的视线，世见几乎清晰感受到了他的审视。

“我只是没想到，原来你就是我知道的那个「赤马零儿」。”游矢针锋相对，此时此刻的他和平日完全不同，虽然带着护目镜遮挡了大部分面容，那股从内而外的凌厉气质却是无法遮掩的。

但下一刻，他就用一个灿烂的笑容消融了那份侵略性：“这可真是一场好戏啊，你的剧本写得不错。”

赤马零儿推了一下眼镜，冷笑道：“虽然你是个相当狡猾的‘魔术师’，但让你的招数奏效一次，你就会在下一次使用相同的把戏，这就是路径依赖，只要是人，就无法逃离过去。“

“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观测阵列只是个诱饵，其实无法追踪「G·O·D」？”

“它曾经有用，现在只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我比你要‘早来’很长一段时间，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没有做吧？连次元决斗冠军杯大赛的发起都和我有关，是我带来的‘次元航道技术’才让这一切的实现变成可能。”赤马零儿说。

他的语气冷静，解释非常详尽，详细到让旁听的世见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她拽了一下游矢的披风，小声说：“我们不逃吗？他会不会在拖延时间？”

赤马零儿的目光挪到她身上：“你的跟班，似乎不完全是个蠢货。”

“她当然不是。”游矢说。

他显得有些失落：“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做到哪个地步………但我们本来可以不是敌人的，赤马。”

“你是我的仇人，不是我的敌人。”赤马零儿冰冷地驳斥回游矢的话，游矢并不生气，从斗篷下拿出了自制的干扰器。

“其实我也在拖延时间。既然你告诉我这里曾经有用，那有关「G·O·D」的数据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他收拾好心情，转头对世见露出微笑：“你看，我没有输给他吧？”

“哦，对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游矢又转向赤马零儿，竖起一根手指：“「月读」不是我的跟班，是同伴喔。”

机房大门外传来一声巨响，吸引了世见的注意力。她从合金门的缝隙看过去，一队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暴力撞开了需要侧身挤进的裂缝，举着防爆盾冲向了房间中央的二人。

世见：真的假的？

游矢倒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抓住世见的手向机房深处跑去，在接近墙壁时，他挥动决斗盘：“异色眼，给我们开条路！”

异色眼幻影龙转瞬间从一点白光中诞生，抬起头朝游矢面前的障碍喷出巨大的火焰射流。

好烫！

世见本能地用胳膊挡住眼前的高温，游矢侧过身帮她挡住一簇炸开的火花，异色眼幻影龙的火焰从眼前的墙壁窜到天花板上，又汇聚成火焰的瀑布向下落去，吞噬了房间中央的人工智能和全息赤马零儿，把安保队和两人分割在两个空间中。

世见完全没想到游矢会做出这种选择……这也太疯狂了！

异色眼幻影龙咆哮了一声，撞向了烧成焰色的合金墙面，撞开了通向夜空的出口，内部的服务器电子墙和外部的夜幕，仅靠变形的金属切面进行突兀地过渡。高层的冷风呼呼灌进大洞里，把世见的披风与游矢的卷在一起，残留的火花在金属棱角上挣扎。

从地面上仰头，甚至可以看见摩天高楼的顶层飘出滚滚浓烟。

“跳上异色眼！”游矢在一片混乱中对她大喊。

世见在惊慌中捕捉到游矢护目镜后的目光。

……他好像有点兴奋。

在还未冷却的扭曲金属，灼烧的焦臭气味，身后追兵的警告里，在这个为他量身打造的陷阱里，他竟然有点兴奋？

异色眼幻影龙停在大洞边缘，游矢拉着她跳进爱丽丝的兔子洞，跨过低头就能看见的车水马龙和绚烂霓虹，他对房间里的人挥手告别：“今天就先这样吧，没有安可哦~”

世见却在他快乐的声音中捕捉到了刺耳的啸叫，她第一时间扭过头去看向啸叫的源头，这也是她来得及做出的最后一个动作——

生有双翼的模糊影子从天而降，撞向了异色眼幻影龙！

剧烈的碰撞让异色眼幻影龙发出哀鸣，然后像信号不好一样闪烁起来，随即在半空中消失。而罪魁祸首也遇见了差不多的事情，那只机械巨鸟寸寸解体，化作破碎的信息流消弭在夜风里。

在数百米的高空，世见向下坠落。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前所未见的景象在她眼前流过，触手可及的夜空、自己被吹起的发丝、观测塔玻璃幕墙上急速坠落的人影、倒置的城市霓虹。

还有在坠落中向她伸出手的游矢。他的脸上再无兴奋，而是充斥着一种陌生的、强烈的情感。

世见似乎恢复了一点思考的能力。

她得出了答案：是恐惧。

——“异色眼！！！”

世见的眼前一黑，然后是伴随着剧痛的白光，她的意识消散了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血腥味儿在鼻尖萦绕，她睁开了眼睛。

“游矢？”世见艰难地爬了起来，他们落在了一栋建筑的顶层，只有旁边狮子观测塔的一半高，观测塔顶的浓烟仍然在缓缓飘动。

她看向游矢，他紧闭着眼睛，血从额头上流下来。世见颤抖着去摸游矢的呼吸……好在仍然规律。

眼角余光看见什么东西动了，她警觉地转过头，一个有着墨绿色头发，穿着风衣，身材高挑的男人从阴影里缓缓爬起。

他抬起手掌，抹去流进眼里的血液，接着对着掌心的血渍发了会儿呆，半天才喃喃自语：“死了吗？“

“……呃、咳。”游矢的身体弹动了一下，他猛地睁开眼：“世见！”

他的瞳孔聚焦到世见的身上，慢慢放松下去：“还好……”

听到动静的男人抬起头看向了这边，他和世见对视。

比其他任何东西都要快速夺走世见注意力的，是一双无情的、死寂的，被鲜血浸润的澄黄色眼睛。

“我还活着。”他说。

世见：“……啊？”

他伸出手，决斗盘亮起微光：“——动作场地，展开！”

“你是疯了吧！？”游矢用手肘撑起半身，血顺着腮边滴落在世见的腿上。

以大厦顶楼为中心展开的半圆空间把三人笼罩其中，空间里的一切景观扭曲重组，从夜晚的大厦顶楼转变成一片原始的巨树丛林，但在场景完成的一瞬间，整个空间像是由于故障而卡顿，一大半的场景在彩色数据流的摩擦中坍塌，只留下了虚无的黑色空洞。

一半丛林，一半深渊。

“掉下来的时候，异色眼用尾巴托了你一下，但你的伤比我重得多。”游矢咬牙：“哪怕这样也要决斗吗？赤马零儿从哪里找来你这个疯子的？”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全息投影屏幕在男人身侧弹出，里面正是赤马零儿的样子。

“黑咲隼！”他质问道：“我没有授权给你私自行动的权力，更没有批准你搞自杀式袭击！”

黑咲隼眯了眯眼睛，一滴血从他的睫毛上砸落。

“三年了。”他说：“自从来到这里，我没有一刻感觉自己是活着的，死了也无所谓。”

游矢捕捉到关键词：“难道说，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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