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沉默的早上，小乙如往常般来到店里。

这次回来之后，小乙的话少了很多。岂止是少了，他几乎不再开口，有时候一整天都不会说一句话。

小乙和梅子即便碰头，在同一空间，哪怕是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也绝不说话。各自将对方当做陌生人、隐形人。

又渐渐地，小乙与所有人都不怎么说话了。他沉默得可怕，开始了独来独往的日子。

一次偶然，沈清下班后在附近小吃街逗留了一会儿，沿原路线去坐公交车的时候，发现了与小乙非常相像的身影。

沈清往前快步走了两步，歪歪身子，瞧见了小乙的盲杖。

小乙忽然往旁边的小巷子里一拐，没了身影。

沈清觉得奇怪，继续往前走，走到那巷子前下意识往里扫了一眼，这一眼将她钉在原地。

她恰好看到小乙走进了一家老式理发店。

理发店门口竖着老式的花里胡哨的彩色灯带，两扇铝合金门框里镶着玻璃，她清楚看到里面摆着两张猩红色的沙发，狭小的空间两侧墙壁上，贴满了画报。

两三个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站起身来，她们化着浓艳的妆容，穿着暴露贴身的短裙，笑容满面地迎接了小乙。

……

这天梅子进了门，从脚底捡起了几张纸，问沈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现在发传单的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梅子抱怨道。

沈清接过那几张纸，说：“是预防性/病的科普宣传单。”

梅子皱起眉头：“干嘛给我们店里塞这个啊。”

沈清说：“可能是随便塞的吧。不过这上面的照片太吓人了，我拿去扔掉。”

余光瞥见一抹黑色衣角，沈清佯装不知，继续与梅子说着话。

梅子有些义愤填庸：“应该把这些传单怼到那些男人脸上去，叫他们好好看看。”

这片街道鱼龙混杂，纵横交错着数都数不清的暗巷，巷子里有许多以‘按摩’‘理发’为名的店面。

走近这些巷子，都能闻得到空气中呛人的香水脂粉味道，梅子每次途径，都要往地上吐一口口水，低声骂骂男人，再骂骂女人，才肯离开。

此时，梅子又忍不住开骂了：“去年冬天的时候我们店里一个客人被老婆抓了个现行，自己得病也就算了，还传染给老婆，治都治不好……要我说这些男人真是狼心狗肺。”

在两个女人的谈话中，小乙几乎落荒而逃。

宋祁修再来，沈清很熟练地将他安排给宋泽，宋祁修与她错身而过，递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中午做好了饭，沈清借口说出去买东西，实际是来到了两人接头的老地方，进行日常一周汇报，这次汇报两个人都很满意。

不过沈清还是没有问清楚，宋泽到底知不知道‘沈州’身份。这令宋祁修有些不满，好一会儿都臭着脸。

沈清绕圈子：“我会问清楚的，但是如果太明显，会引起他的警觉。你也知道他有多聪明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

这倒是。宋祁修点点头：“我哥的确很聪明。”

沈清：“……”

说了那么长一句话，他就只注意到最后一句。

看宋祁修心情似乎不错了，沈清借机提问：“你哥之前有过女朋友吗？”

宋祁修瞥了她一眼，冷哼：“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

沈清表情很正经：“我只是好奇而已，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其实你很想知道吧。”宋祁修很欠地笑了：“只是装作不想知道的样子而已。”

“没有。”沈清才不会承认。

“哼。”宋祁修抱起双臂，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死鸭子嘴硬。你要是不承认你喜欢我哥，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沈清：“……”

“如果我承认了，你就告诉我？”

“如果你承认了……”宋祁修倾身，冷冷盯着她：“我会建议你趁早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哥是不可能喜欢你的。”

“……”

好凶的哥控。

*

小乙忽然被宋泽叫到了楼上去。

除了工作的时候，大家其实很少上楼。

对于店里所有师傅们来说，‘上楼’着实算是一个严肃而正经的词汇。

小乙果然肉眼可见地拘谨了，他站起身来，呼吸声都急促了不少。

章叔听到了他错拍的呼吸声，对他说：“干什么坏事了，这么心虚？”

这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玩笑话而已，可惜放错了场合。

小乙没有如往常一般跟章叔打趣，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太好，一言未发，打开盲杖，缓缓走上了楼。

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沈清收回了视线，心底有些忐忑。

宋泽不会聪明到这种地步吧。

与此同时她看了梅子一眼，发现梅子的表情与她差不多，眉头正紧紧皱着，并不放松。

半小时后，小乙从楼上下来，盲杖‘砰砰砰’地在楼梯上乱撞，他的步伐杂乱无章，像初生牛犊一样生冲硬撞着下了楼。

小乙的嘴角紧紧地抿直成一条线，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章叔作为长辈，又是除宋泽之外威望最大的人，听到这动静也有些担心，他率先开口问道。

“小乙，没事吧？”

小乙依然没有回复章叔，他恶狠狠地‘瞪’向了沈清的方向，尽管位置并不算是非常准确，但他的确是在‘瞪’沈清。

脸色阴鸷，凶相毕露。

这一眼让沈清错愕极了，此刻小乙哪里像是失明的人？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有力量。

上一次让她有这种感觉的人，还是宋泽。

但与宋泽不同的是，小乙的‘眼神’中充满了恨意。

小乙几乎用尽了全力，他要让沈清意识到他在‘看’她，他什么都‘看’得见。

小乙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沈清，别以为我什么都看不见，就什么都不知道。”

“小人。”小乙冷笑说：“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说的就是你们女人！”

梅子嗑瓜子的动作停住了，动作僵了两秒，抬起头来，循声过去：“你什么意思？”

这话岂止是嘲讽沈清，明明就是将梅子也一起骂了。

小乙话中的意思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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