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委屈受不了半点》
惠妃眸色深深地看了和昭仪一眼,继而说道:“如今宫中风气不正,高贵纯良的人多被压一头受些委屈。若是咱们自己倒也罢了,只是若有了孩子,成为了母亲,当为孩子想得深远。若是日日看到自己的孩子从小就低人一等,屈居人下,想必心里一定比油煎了还难受吧?”
话音刚落,凉亭下便来了人,三个人俱都往下看去,便见是荣王,小小的人儿走路已经很稳了,周围簇拥着一大批嬷嬷、宫女和太监,那阵势可比俪贵妃的仪仗煊赫多了。惠妃脸上笑意渐浓,荣王来得可真巧啊。她瞥了和昭仪一眼,果然见她眼中神色落寞,而敏贵嫔则满是怒气。
“呦,那不是荣王嘛。几日不见就长这么大了。也难怪,每日被皇上心心念念的,恨不得早日长高长大,为父皇分忧呢。更何况,俪贵妃母凭子贵,这一生的荣华富贵都有了,还真是让人艳羡呢。”
话音刚落,和昭仪和敏贵嫔的脸色更差了,只是和昭仪还算稳得住,敏贵嫔直接冷哼一声:“下贱的胚子能生出什么龙子凤孙,小小年纪便飞扬跋扈,长大成人还指不定成为什么样子呢。”
和昭仪闻言猛拍了下桌子,“住口!本宫看你是越发不成体统。”说着,她起身草草朝惠妃行了一礼,“惠妃娘娘,嫔妾身子乏了,就先失陪了。”
惠妃见状,笑了笑:“既如此,妹妹便回宫歇息吧,皇嗣要紧。要是妹妹能安稳生下一个像荣王那样得宠的皇子,这日后的福气可就无人能及了。”
和昭仪勉强笑了下,敏贵嫔还想说什么,却被等狠狠地瞪了一眼,也只能撅着嘴跟着她走了。
看着姐妹二人别扭的背影,惠妃嗤笑一声:“先前还没看出来,这敏贵嫔竟是如此蠢笨之人。”
大宫女玉芝蹙了下眉:“那娘娘,她们二人可否被咱们说动了呀?奴婢看那个和昭仪倒是有成算的。”
惠妃勾了下唇角:“有成算又如何?挡不住身边有个糊涂虫,这后宫谁人不知和昭仪与敏贵嫔交好如同亲姐妹,又是一个地方来的,谁出手又有什么关系呢?早晚一网打尽罢了。”
说完,惠妃脸上的神色慢慢阴冷下来,今日一见倒是开了眼。一个小小的贵嫔就敢如此辱骂正一品贵妃和荣王,可见是有多么猖狂。若是让她们姐妹有了皇嗣,那岂不是整个后宫都要围着她们转?这恐怕比俪贵妃还要折腾,而且她们姐妹二人身份高贵,怕是更加难缠。想到这里,惠妃由衷觉得陈皇后真是个有成算的人。
景仁宫东偏殿。
敏贵嫔神色不虞地坐在暖榻上,宫内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俱都提心吊胆,头皮发麻,生怕这位女罗刹发怒,那折腾起人来可谓是生不如死。
“阿卓,你这几日吩咐宫人下去,看看荣王的形容如何,再报给本宫知晓。”
阿卓愣怔一下:“娘娘的,您的意思是?”
敏贵嫔烦躁地瞥了阿卓一眼:“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话?”
阿卓紧抿了抿唇:“这事儿,要不要和和昭仪娘娘通个气儿。”
敏贵嫔迟疑了瞬,“先不用。今日与惠妃娘娘一见如故,待本宫歇晌后,记得提醒本宫去翊坤宫给惠妃娘娘请安。”
荣王直玩儿到午膳十分才回来。这时柳玥已经抱着昭华用了一碗鲜汤,荣王一进来就瘪了嘴:“母妃,母妃,坏坏,不等稷儿。”
柳玥冷哼一声,给昭华喂了口鱼片粥,“你倒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荣王厚脸皮地跑到柳玥跟前,先是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大腿撒娇:“母妃,母妃,稷儿也要吃。”
柳玥没给他好脸:“嘴长在你那厚脸皮上,你想吃便吃,缠着母妃作何?”
荣王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稷儿要母妃喂,像妹妹那样。”
柳玥瞪了荣王一眼:“你胆子挺大,母妃都和你说过很多次了,这是姐姐。”
荣王消小眼眨巴了一下:“稷儿与妹妹同日所生,为何她做姐姐?”
“她比你早出生一个时辰。”
荣王又摇了摇头:“稷儿比妹妹高,稷儿当哥哥,稷儿当哥哥保护妹妹。”
柳玥翻了个白眼儿没再搭理荣王,这臭小子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小就喜欢掐尖儿要强,小嘴又伶俐,真是让她头痛万分。
“母妃,景儿想吃鱼。”
柳玥听着女儿软糯的声音,顿时慈和地笑了笑,昭华公主虽说早出生,是姐姐,但身子却柔柔弱弱的,性子也乖,她不免多宠些。
“好好好,母妃这就给景儿夹鱼。”
荣王一见是自己最喜欢的松鼠桂鱼,便着急地挥了挥小手:“母妃,这是稷儿最喜欢的松鼠鱼,母妃也喂稷儿。”
柳玥白了一眼荣王:“你方才不是说自己是兄长,既然身为兄长,那就要爱护礼让弟妹,这才是兄长之资。”
荣王瘪着小嘴看着柳玥见她果然不给自己夹鱼,便强忍着委屈说道:“那稷儿就让着妹妹。可母妃身为稷儿的母亲,理应照顾稷儿,这也是母亲之资。”
柳玥闻言紧蹙了眉,把筷子往碟子里一拍,“小小年纪竟敢和母妃口舌之争,是谁教你小小年纪不学好的?”
荣王得意地仰起小脸儿,“父皇教稷儿的,君子以理而行,稷儿长大后要当君子的,自然要和母亲讲道理。”
柳玥冷哼了声:“玉照宫,母妃最大,母妃就是道理。你父皇既然那么疼你,便让你父皇给你夹鱼吃吧,本宫可伺候不了你这个‘君子’。”
荣王小嘴又瘪了下去:“母妃是稷儿的母亲,君子之母,是最应该管束照顾稷儿的。”
柳玥轻叹了口气,看着眼前古灵精怪的儿子,才堪堪不到三岁的年纪就能和大人掰扯半天,一肚子歪理,定是常去宴清宫被皇帝给教坏了。
“你错了,母妃是小女子,君子之行怕是管教不好,让你的父王来吧。还有,你若再啰嗦,这道松鼠桂鱼母妃就要撤下去了。”
荣王睁大了小眼睛,“母妃不要!”
柳玥闻言不再搭理荣王,只哄着乖巧的昭华公主,又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了公主的碟前。荣王这下着急忙慌地扑腾着小短腿往绣墩上爬。此时,殿外却传来一声尖利的皇上驾到,荣王一愣,又一喜,便失神从绣墩上跌了下去,摔了个小马趴。
昭华一见,忙拍着手咯吱咯吱地笑,柳玥见状,也掩唇笑了起来。长春殿地上都铺着厚厚的绒毯,疼是不疼的,只是丢了面子,又被母妃嫌弃,荣王再也忍不住委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春晴见状忙上前把荣王扶起来,刚要抱上绣墩,瑞帝就冷着脸走了进来,“俪贵妃,你平时就是这样对待朕的儿子的?”
柳玥闻言,瞥了眼皇上,便抱着昭华慢悠悠地行了个礼:“皇上小声些,可别吓着昭华。”
瑞帝闻言,脸更黑了:“你怎可如此偏心?朕的稷儿都摔在了地上,你却只顾着昭华。”说着,他忙上前从春晴怀里接过荣王,轻声哄了哄。荣王一见靠山来了,忙伸出小胳膊紧紧搂住瑞帝,贴在他的脸上,软糯地叫着父王。
柳玥没眼看,撇了撇嘴,继续喂昭华鱼肉吃。只一会儿,荣王就不哭了,被瑞帝逗得直乐,瑞帝见状,眉宇也松展了,笑吟吟地问道:“稷儿想吃鱼是不是?”
荣王忙乖巧地点了点头:“先让母妃和妹妹吃,稷儿一会儿再吃。”
瑞帝欣慰地看了荣王一眼,又亲了亲他:“朕的稷儿果然懂事,”说着,他嗔了柳玥一眼:“不像一些人,多大年纪了,还欺负孩童,当真不像话。”
柳玥闻言气得咬牙切齿,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竟学会上眼药,颠倒黑白了?然而此时的罪魁祸首却笑眯眯地趴在瑞帝的怀里,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贼溜溜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玥也没给瑞帝好脸:“皇上方才还说臣妾偏心,如今见着荣王便什么都不顾了,昭华都不看一眼。事情都没瞧明白就急着给臣妾定罪,臣妾不依。”
瑞帝也不给柳玥面子:“你少拿昭华当幌子,朕只看到你不顾荣王,自己用饭,还敢辩解。”
柳玥哼了一声:“是这臭小子自己玩迟了错过午膳,怎的还怪臣妾不让他用饭了。”
这时荣王小声地说:“母妃不要气了,稷儿方才都给母亲陪过不是了。”
柳玥瞪着荣王,“你!”
瑞帝轻拍了下桌子:“还说你不偏心?好你个俪贵妃,竟敢如此怠慢朕的儿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柳玥强忍下一口气,见昭华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冷哼一声:“既然臣妾在这里讨人嫌,那便退下,让您和荣王好好叙叙父子情。”
瑞帝不置可否,见柳玥抱着昭华要走,却又说道:“把昭华放下,朕可不偏心,朕儿女都爱,可不像你。”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柳玥在次间看着瑞帝逗弄着一双儿女,好不快活,气得连灌了好几杯凉茶。春晴掩唇好不容易止了笑意,劝道:“娘娘,荣王可是您亲生的,何苦和他置气呢?”
柳玥嗔了春晴一眼:“你也笑话本宫?你方才是没看见嘛?那臭小子竟然在皇上面前上眼药,把本宫给赶走了,真是岂有此理。”
春晴笑了笑:“那娘娘说,荣王这是随了谁呢?”
柳玥一噎,顿时更气了,她又灌了一杯凉茶后,便问春芳:“今日本宫听说和昭仪和敏贵嫔出宫去御花园赏花了。”
春芳闻言点了点头,“嗯,逛了大半天还遇上了惠妃,三人聊了好一会儿子话。”
柳玥低声轻笑了声:“皇后果然耐不住性子了。”看了看正哄得皇上开怀大笑的荣王,她不由得捏了捏眉心:“荣王今日没遇上和昭仪她们吧。”
春芳也轻声回道:“不曾。”
柳玥眯了眯眼:“这几日本宫把荣王拘在宫中太久,他成天里吵着要出去,指不定哪天就碰上什么人了,还是小心为妙。既然皇上这样疼爱荣王,便让荣王去宴清宫住些时日吧。”
瑞帝分外疼爱荣王,隔几日便把荣王带到宴清宫亲自教养。若不是时日久了,荣王一个幼童离不开母亲,自己哭闹着要回来,怕是要日日扎根在宴清宫了。故而柳玥对这个便宜儿子也是又爱又恨,小小年纪便鬼精得很,两头要好处,且从不手软。
果然用完膳,帝妃二人亲昵一番后,瑞帝便抱着荣王欢欢喜喜地走了。路上好巧不巧就被和昭仪和敏贵嫔看见了。和昭仪自然想和皇上亲近,然而看到他怀中的荣王时,不由得止了脚步。
她神色有些黯淡道:“你说,这宫中这么多皇子,可见皇上这样宠爱过?”
敏贵嫔闻言,心中是又气又恼,然而转念间又是一喜,忙不跌地火上浇油道:“哼,再宠爱又如何?不过是个下贱胚子生的,将来又能有多大的本事?倒是姐姐,你眼看着就要生了,难道希望将来的皇子还要在荣王那个贱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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