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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少女扬名杏林》

74.婚后日常(一)

文平三年夏,南州县。

“兄台可否告知在下附近有哪些医馆?家母身染寒热,亟须诊疾。”

在凉棚底下乘凉的胡茬男轻轻瞥了眼说话者身后,脸色一变:“这——你这老母亲年龄可不小了!快快去看病,可耽误不得!我给你推荐个地方,沿着东边直走,约莫一刻钟后,你会看到个姣丽女子,姓容,那里正是她坐镇的医馆,快带令堂去看病吧!”

“女子?”青年男微蹙眉心,一身洗的发白的葛布长衫,看样子是个儒生,身形削弱抽条,有股文绉绉的拘泥守旧之态,“家母之事迫在眉睫,兄台可不要拿我开玩笑了。”

胡茬男“哎呀!”了一声,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这小子可不知道,容大夫医术高明,连陈家小儿腿疾沉疴在她高明奇诡的针法之下妙手回春、顿时痊愈,这事随便去打听,做不了假!”

见儒生还是不信,胡茬男一口饮尽粗茶,喘着粗气道:“前些日子疟疾横行,多亏容大夫施恩布泽,为南州百姓前后奔忙,药散于民、不取分毫,南州县才能无人伤亡!南州县上至耄耋老人,下至髫龄幼童都知道县里来了个心善的神医。……嘿,你这书生什么眼神?爱信不信!”

儒生被胡茬男的态度气得满脸通红,他牵着驴甩袖离去,正想去问他人,又看母亲咳嗽气喘的虚弱样,犹豫了片刻,还是顺着那粗人所说的地方走去。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就像那胡茬男所说,走了不到一刻钟,就能闻到浓郁苦涩的药香味,儒生朝门内看去,瞬即愣住了神。

那女子肌肤白如珠,干净纯粹,在光下发出细腻的光泽。她坐在八仙椅上,卷长的羽睫之下的黑宝石,正目不转睛看向正前方的青年,青年应该在说些什么,女子边听边点头,时而张开姝丽红润的唇回答,露出俏皮的小尖牙。

这女子正是容卉,她眼前坐着的青年是今日面诊的第一位客人。

“容大夫。”长相俊秀的青年捂着口鼻,微微咳嗽,“最近我好像染了风寒。”

“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从昨日就开始了……特别难受。”两人挨得极近,男子甚至都能看到容卉脸上细小透明的绒毛,她身上夹杂着药气的芬香也一同扑面而来。

其实根本不严重,按照往常的经验,这样的病情只需好好休息一两日就能恢复了。但是若非如此,他也见不到心心念念的容大夫。

容卉几乎成了南州县所有未婚男子的天边月,可望而不可即,当他们知晓她已结婚,丈夫还是个凶蛮的鲁夫后,心都碎成了玻璃渣,又克制不住如飞蛾扑火涌来,哪怕容卉只是和他们说几句话,便会给人带来强烈的满足感。

当然,只要这一切没有——

“咣当!”

身旁的木桌陡然响起一声巨响,两人都吓了一跳。

只要这一切没有这个无礼粗鲁的男人!

青年恨恨朝旁边看过去:又来了!只要有容大夫那粗人凶狠的丈夫司徽在,其他人就同容大夫说不了几句话!

司徽沉闷、无趣,眼睛时常沉甸甸的像是野狼一样凶狠,有可怖的施惩感,结实庞大的身躯只是单单站在原地,投下来的阴影也要人望而生畏,所以哪怕他长得俊美无俦,周围人对他也是畏大于喜。

容卉侧头看过去,蹙眉道:“怎么把瓦罐放的这么重?可别要汤液溅出来烫伤了手。”

男子见容卉不自觉表现出的亲昵,愤而咬紧后槽牙,唯有在容大夫面前,司徽才装得像一只狗,真想要娇弱可怜的容大夫看清她的另一半——才不是一只听话的狗,而是贪婪狡猾的野狼,举止粗鄙的莽汉!

容大夫年纪小,眼睛花了看错了人可以理解。他可以等她和离的那天,容大夫这等温柔娇小的女子,和他这样温润的君子才般配!

“没拿稳,”纪云意弯下挺拔的身子,一手撑上桌,一手极其缓慢将容卉额角掉落的一缕碎发撩在耳后,无声昭示着浓郁的占有欲和排他欲,随后他偏过头,漆目下暗流涌动,对容卉身前的男人慢慢问道:“你——风寒很严重么?”

他眼如寒潭,被他看向的男子只觉得脚底板蹿上一股冷流,冻得一激灵。男子觉得纪云意仿佛问的话不是风寒严不严重,而是在威胁他想不想去死。

男子登时结结巴巴道:“还、还好!”

纪云意:“既然还好,想必开点药就足够了。”

纪云意学东西很快,已经能掌握最基本的药方,随手给男子抓了几味药塞在他的手中,笑眯眯道:“泡着喝就可以了。”

书生离得他们远,看不清纪云意的表情,但是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却如实质降临他的脑袋上,那健硕男人给人的感觉比他先前见过的大官尊贵傲慢感还要强烈,即使他身着粗布衣服,身上无华饰,仅仅是扫了他一眼,书生就两股颤颤原地“啪嗒”跪下。

容卉:?

“诶,你跪什么!没钱我也能治的,记得赊账就行!”

少女的声音小溪潺潺般清凉干净,驱散了他身上那压抑粘稠的压迫,书生颤巍巍站起身,对容卉行了个礼:“容大夫,家母身染重病,还望——”

“司徽!”容卉朝纪云意挥了挥手,指使狗一样,就差发出“啜啜啜”的动静了,“你去把他母亲抬过来!”

“不用,我可——”书生刚要拒绝,纪云意已逆光而来,自带的绝对掌权者的气息要书生不敢多言。

他让在一边,眼睁睁看纪云意脖颈青筋起伏一瞬,便轻松将他母亲背了起来,仿佛没有重量般,步伐沉稳毫无压力,到了室内后,轻飘飘将她放到了床榻上。

容卉只是简单压脉判断了下,就唰唰唰施了几针,然后又写了药方交给书生。

“按药方每日熬煮三次,早中晚,一周后若还未康复便再来找我。”

“钱不够可以赊账。”

书生:“不——不必……我有钱。”

全程不到半时辰,书生还有些迷愣,他还想问一些问题,却在纪云意古井无波的眼神噤了声,沉默把母亲重新放在了车板上,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骑着驴离开了。

之后他才从南州县百姓口中得知,那可怕的男子就是容大夫的丈夫,风评很一般,把容卉保护得密不透风,就跟叼住肉骨头的狼一样,但凡有哪个男人想多同容大夫交流,就会被赶走。

医馆没人后,容卉气呼呼朝纪云意抱怨:“你不要总是这样,病人都要被你吓走了!”

纪云意背对容卉整理药材,因为气温高,他后背单薄的布料完全贴在了他的背脊,宽肩后的肌肉线条分明,一直顺着腰部收束,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腰窝,容卉忍不住戳了两下:“喂,说话!”

纪云意粗糙覆茧的掌心圈住容卉的伶仃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扯:“你都知道有人的病并不严重,为何还要他们靠近你?”

“当然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纪云意轻嗤,却没松开钳住容卉的手,安静杵在原地。

“你先松手!”

容卉手肘抵住纪云意坚实的腹肌,嫌弃往后靠,夏天很热,纪云意跟个火炉子一样烤人。

看到容卉抵触的举止,纪云意忍不住压下眉心,薄唇抿成凉薄的直线,不容拒绝把容卉搂得更紧了:“可以要他们靠近你,却拒绝和我靠在一起。”

“这能一样吗!”

容卉气鼓鼓抬头瞪着纪云意,简直就是颠倒黑白!

“哪里不一样?”纪云意见容卉注意总算回到了他身上,顿了顿,再次开口时声音变了个调,虽然还是很低沉,但能听出委屈的意思,低磁的尾音好若在勾人。

容卉遇硬则硬,遇软则软,见纪云意服软了,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好啦,下次不会这样了。好热,你先松手,你这个大醋精!”

纪云意嘴角微不可察勾起。

现在是大中午,容卉吃了点凉菜便吃不动了,懒洋洋像小猫一样趴在躺椅上乘凉午憩,纪云意则负责在旁边扇风。

下午没那么热时又来了一些病人,已经略懂医药知识的纪云意能够治疗普通的疾病,为了能要容卉好好休息一会,他便自己去了前堂。

容卉打了个呵欠正要睡觉,忽地有个石子砸到了自己身旁。

掀眼一看,发现是隔壁许家的小千金。

“容姐姐!”她胆子可真大,一双眼睛圆碌碌盯着容卉,就趴在围墙上,摇摇欲坠,容卉吓得瞬间清醒,捂住自己险些要跳出来的心脏,扬声制止:“许秀水,你快下来!”

可是这小丫头片子胆子大的很,她还往院子方向弯了弯腰,完全不怕失去平衡掉下去,道:“欧阳承病好了,马上就要在百花楼唱曲了!有姐姐你最喜欢的《戏梦广寒宫》!”

欧阳承是容卉最喜欢的花旦。

听到这个消息,容卉眼睛一亮,一骨碌从座椅上爬起来,声音压制不住的高兴:“真的?”

“真的,真的!”许秀水连连点头。

容卉原地思忖不过两息,便拳头拍掌道:“好,这就出发!”

容卉最近多了一个爱好——看戏。

起初一些普通的戏也能看得津津有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普通的戏已经越来越难满足,开始喜欢看一些跌宕起伏、唱得好听的戏曲。后来她遇到了欧阳承,才知道什么是“如听仙曲耳暂明”,开始成了那个花旦的常客。

——当然,这一切纪云意都是不知道的。

纪云意只以为她就是普通的听戏人,并不知道她还会“千金散尽为佳人”,虽然她给那花旦打赏的钱没有千金,但百两白银还是有的,若非是怕纪云意察觉到不对劲,容卉还能打赏更多。

“稍等,我先写个纸条!”

容卉执起狼毫笔,潇洒地在宣纸上写了几个苗字:“出去玩了,勿念。”便迫不及待把毛笔扔到笔筒中,跟那许秀水臭气相投,翻墙一起出去。

一点都没有已长大的稳重感。

问为什么不走正门?当然是怕纪云意不放心跟上,那就不能随便打赏了!

到了百花楼还没走进去,耳畔便出现一道谄媚的声音:“容小姐,盼星星盼月亮可总是把你盼来了!欧阳承须臾将登上戏台,昨日特意喊小的提前为您备好上房,就等你来了!”

小二都认得了她的脸,连忙把她招呼到了上等座。

“欧阳承有心了。”容卉珍珠般圆润的脸颊肉多了两个小小的梨涡,她跟在小二后面,开始期待欧阳承唱的戏曲了,进了上房后顺带从钱袋里掏出碎银扔给小二当赏金,豪气至极:“你也够有眼色。”

纪云意出宫时带够了银两,哪怕容卉挥霍一辈子都花不完。

小二接过碎银后小心翼翼咬了口,质地棉花般柔软——是真的,当即眉开眼笑:“二位请坐,等欧阳承表演完了,小的再告知他一声。”

刚一落座,戏曲就开始了。

容卉就坐在楼上,喝着小茶、吃着点心、听着小曲惬意极了。欧阳承真的有一副好嗓子,娇却不柔,很有气力,每一个字都唱得清亮,宛若水滴琉璃、泉水汩汩,容卉悠然自得软倒在椅背上,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呆在了深山之中,能听到树林簌簌、鸟儿啼啼,夏日的燥热都被欧阳承的声音扇走了。

听到一半,只听许秀水倏然“哎呀!”叫出声,脸色着急摸索自己的腰带,在容卉疑惑的表情中慌张道:“容姐姐,我的香囊丢了!”

香囊乃女子贴身之物,若被登徒浪子捡走了,到时候十张嘴都证明不了清白。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容卉表情一凝,戏曲也顾不得听了,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找。”

“不、不用!”许秀水知道容卉盼了欧阳承复出盼了许久,连忙压下她的肩膀,安抚开口,“姐姐先在这听着,不着急离开。想来香囊应该是我爬墙的时候落了,我先自个儿去找,若我找不到再唤你,如何?”

“可——”容卉小巧的鼻梁皱起,显然不想答应。她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撑住扶手意图再次起身,却又被怪力少女再次狠狠按下,“啪”地坐回了椅子上。

臀部传来闷痛,容卉不由得“嘶!”出声,许秀水看着柔柔弱弱,力气怎么如此之大?

“真的不用!”许秀水习过武,按住容卉就跟按着一只漂亮的雀儿般简单,她语气笃定坚持,“这也不算是大事,若姐姐跟着去了,我才会因毁了姐姐的兴致而难过……香囊很大可能就落在了围墙那,那附近没什么人,姐姐不用担心。”

见少女态度坚决,容卉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坚持,点点头道:“如果找不到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好!”

少女挥挥手,没头没脑的样子跑着离开了。

容卉盯着窗外她的背影,苦笑低骂:“真是咋咋呼呼的……”

再次转身盯着下面时,发现戏曲已经演完了,正是休场时间。空荡荡的室内,容卉坐立不安,她还是不放心许秀水,起身正要离开此地去找对方,恰巧门扉于此刻响起三声不大不小的“叩、叩、叩”声,打断了她的计划。

容卉只好重新坐回座位,看向门口道:“进——”

“咔嗒”一声,门被人打开了,一名貌若潘安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方才楼下表演的欧阳承。

欧阳承此刻并未完全脱妆,只是摘了头饰、换下了厚重的戏服,他身形瘦削挺立,即使妆容厚重,也能看出他极其柔美的五官线条和波光粼粼的眼睛,他除了嗓子外,最勾人的便是这双眼睛了。

“欧阳承?——你怎么来了?”容卉意外怔住。

欧阳承来到容卉跟前,低头行礼,声音柔婉绵长:“大人,好久不见。”

他一开口,容卉的后脖颈便一阵酥麻——太欲了!

欧阳承很明显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捂住嘴笑道:“小人听说大人赏了我银元宝,便特意来见大人,多谢大人的怜爱。”

容卉一时半会摸不清他想干什么,只摇头道:“不是什么大事,不必特意来找我。”

“可对小人而言,这就是一件大事。”

欧阳承说着,将看台的门扉阖上,又转身去阖上可以看外景的窗扉,不紧不慢将外面所有的声音一一隔绝,动作轻灵流畅,宛若在表演一个曲目。

欧阳承要做什么?

容卉眨了眨眼,暗暗唤醒蛊虫,若欧阳承另有歹意,就别怪她无情。

室内几乎密不透风后,欧阳承才翩翩行礼:“小人对大人的好意受之有愧,还望大人愿意牺牲片刻时间,听小人唱一段小曲。”

嗯?真的假的?

容卉一时间喜出望外,她上次这么近距离听欧阳承单独给她唱曲,已经是半月以前了。容卉按下袖子里活跃的蛊虫,表情松弛了不少:“真的吗?!”

“真的。”欧阳承再次举起宽袖遮住下半张脸,矜持微笑,露出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一眼不眨看着容卉。

随后他轻轻咳嗽一声,婉转如百灵鸟的声音便从他喉中丝滑唱出。

离欧阳承近了,更能清楚听到他每一个声调的变化,如此平滑、轻松,就仿若在冰面上舞动,完全不费力。

容卉不自觉沉浸在了他的声音中,因此未能注意到他在逐渐靠近,直到欧阳承伏身趴在她的膝盖上,柔弱无骨如攀附树根的菟丝花,容卉才意识到有什么失去了控制。

回神后,容卉脸颊顿时烧红,把他直往外推:“你在干什么?”

唱戏人看似身形柔软,实则力气大的很,瘦但是身上都是薄肌,紧紧覆在纤细的骨头上,不容小觑。

“大人……”

欧阳承跪在地上,上半身唯一的支撑就是她的大腿,不退反进,就这样仰着头,眼眶含泪,楚楚可怜望着容卉道:“小人自愿跟随大人,分文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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