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房还行》
裴延醒来时,身侧已空,摸着没有温度,他有点不适应。
以往醒来,臂弯里总枕着她的脑袋,寝衣也被攥得温热,是头颈相交极为亲昵的睡姿。
秋雨过后,暑气渐散,室内一股凉意。裴延穿衣的动作忽顿,看向悬挂了薄氅的木椸。以往这个时候,她总会踮着脚给他披衣。为了他,她比任何人都关注天气变化。
片刻后,裴延自嘲地笑笑。何时起,他成了一个时时离不开夫人的男子。
问过仆役,均答未见夫人。裴延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的小妻子又去寿喜堂孝敬祖母了,一时间心下落寞,连朝食也没甚胃口,随便对付两口就乘马车往皇宫去。
下了朝会,走在廊道上,听着铜铃铛铛,心下空荡荡。
为缓解这种陌生的患得患失之感,投入于案牍之中或是最好的办法。
直到申时末,随着一众官吏自正德门而出,熙熙攘攘嘈嘈杂杂,按理说忙了一天是极为疲惫的,心口却仍然觉得少了什么。
裴延不喜失控,索性从随从手里接过马鞭,翻身上马,径直家去。
天色将暮,马鞭凌空作响,官袍猎猎生风。
秋风紧,绣雪堂院中树影婆娑,花叶相错。府里仆役正忙着掌灯,高低错落,或明或暗,像是天河流淌人间,为他引路。
裴延心绪不宁,推门而入,帘幕翻飞,他里外寻找,就是不见妻子的身影。再问小厮婢女,皆道整日未见夫人。
“砰!”
门扉被风吹得骤然阖上,巨响之下仆役们纷纷错愕,目目相觑——从未见主君如此焦急。
“还不快去找!”
裴延暗责自己大意,已然耽误一日时光,不知她现下如何。
众人将裴府各处翻了个底朝天,未有所获。
这下才道:糟了,出大事!
老太太也被惊动,由嬷嬷搀扶着,立在庭院里训人。
败絮似的积云压在天际,一如裴延仓皇的心情。
忽然灵光一闪,他策马疾驰,在辛家附近的一处巷尾寻到人影。
小小一团蹲坐在地上,不知是冷还是惧,浑身颤抖。裴延一瞧,心都软了。
那日回门时阿玖曾说过,此地荒弃,鲜有人至,然而搬个篓子扒着墙沿可以一览
菜市叫卖。
荠菜、枸杞头、蒌蒿、马齿苋、莼菜、蒲公英、灰条、野绿豆……这些野菜她烂熟于心,而他只在《野菜谱》中见过名字,可谓比纸上谈兵还不如。
阿玖非但没笑话他,反而耐心地与他讲起细节。枸杞头清香尤甚荠菜;按照前人诗作拿莼菜做汤很是鲜美;灰条味道不太好,但有的人很喜欢……
裴延恍然发觉,不知从何时起,她说过的每句话他都记得。
再瞧这可怜兮兮的小人儿,裴延眸光一点一点凝住,“夫人这是赶晚市?可曾淘到什么时鲜菜蔬?
他说着玩笑话,手指却已然解开披风,俯身为她披上。
“怎么了,可是在府里受了气?何至于跑这么老远,我差点找不着你。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心思细腻又敏'感,家中看着和美,或许有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给她气受。思及此,裴延皱了眉头,俊脸也是绷着。
“呜……
阿玖把脸埋在臂弯,而手臂环抱两膝,声音传出来闷闷的:“你别管我,快些回吧。
这泫然欲泣的样子落在裴延眼中,更是坐实了妻子受委屈,他眼里闪过难以觉察的厉色,可低头与她说话时又是那般不变的温柔:“谁欺负你,我给你做主。
阿玖使劲摇头,无措地哭道:“若老天欺负我呢,你仍会为我做主?
这话来得蹊跷,裴延捉摸不透。
而他微愣的这几息,更叫阿玖感到绝望,她越加往墙角退去,神情悲戚,两行清泪顺着腮边滚滚滑落。
“你走吧!
“我如何能放心得下?
两相僵持,凉风卷地,不期然飘起雨丝。
裴延正欲强带她回家,脚踝处却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扫过。
“啊——你别看!!
他还未及细察,阿玖几欲崩溃地抱住那东西,往自己裙下藏。
可裴延还是窥见许多。
那是……一条……猫尾巴?
“呜呜呜让你别看了……阿玖被他突然的缄默吓住,索性放声大哭。躲躲藏藏一整日,生怕被人发现,从裴府跑出来也是担心这枕边人无法接受。
从前只在志怪故事里读到过九尾狐妖、姑获鸟显形,哪里会想到自己
有一天也长出尾巴啊!
阿玖抱头痛哭主要担心猫猫耳朵会不会也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凑热闹。
“我的夫人原来是一只小狸奴。”裴延轻笑着摸摸阿玖的脑袋掌心覆在她手背上温热的体温渡给她“站起来我瞧瞧这么漂亮的尾巴作何藏起来?”
“嗯?”阿玖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夫君单膝点地两手搭在上方为她遮雨。俊朗的面容上带着温和笑意看起来并不介意她多了条猫尾巴甚至有点感兴趣?
“不是狸奴。”阿玖强调:“今早突然长出来的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是人和夫君一样的人。”
可怜见的莫名生出条长尾巴换作任何人都会感到惊慌失措吧。不过她没有第一时间找他商量对策而是仓皇出逃一个人躲在这荒僻之地……仍是不够信任他吗?
裴延闭了闭眼些许失落漫上周身有一种他已经渡水过江而阿玖还在江对岸两人隔着滔滔江水的无力之感。
雨势变大雾气泱泱两人从头到脚湿了个彻底。
裴延垂眼眼睫搭下看她惶惶然的脸以及被雨水沾湿黑白分明的眼。
失落与无力仿佛得了助力
蓬松且毛茸茸尾巴尖同主人一样迷惘而惶惑地微颤。
“你——”阿玖哑然有一种在夫君面前半'裸的羞耻感又气他怎的不说一声就掏她尾巴“你做什么就算觉得奇怪也不能砍掉它这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尾巴不可避免地被雨淋到但因为猫毛的特殊性并没有很快濡湿裴延轻叹一声像是认命似的把尾巴还给她还用裙子掖好。
阿玖仍懵着不知他拿来拿去做什么分明是她的尾巴啊哪怕他们是夫妻这尾巴也还是她的——
思绪被迫中断裴延掌着她后脑在吻她。
好凶猛的吻唇齿被毫不客气地撞开舌被吮得生疼。
阿玖来不及喘气脑袋一片空白撑在他胸前的手也微微发颤。
“在你眼中我就是个无情无义之人?”裴延像是气急了眼尾薄红话音自唇齿间泻出让阿玖想到一个词:咬牙切齿。
他继续控诉
:“怪不得情愿藏身于此也不同我讲,原是怕我伤你尾巴。我是什么话本里的负心汉吗,那负心汉尚且还被吓得滚去官府求助,而我摇身一变成了屠夫,说砍尾巴就砍尾巴?
“不是,不是的。猫猫耳朵也在这个时候轻轻抽动,跟主人一起着急,“我才不会这么想你,我只是,只是担心你不能接受我的尾巴,不能接受长出尾巴的阿玖……
热乎乎的猫猫耳朵有点抖,澄净的黑眸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巴掌大的小脸被雨淋了有点发白,怎么看怎么叫人心软。
“若我说,我不仅接受,还尤为喜爱呢?
裴延竭力克制着摸摸猫耳朵的冲动,等待着阿玖的答复。
“接受我的尾巴吗?阿玖扬手拭泪,认真地睁大眼睛,不想错过他的任何神情,“可是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消失,万一消失不了,我就一辈子有尾巴了,怎么办呀?
裴延眉宇微动,语气轻松,“这就是你的顾虑?那我就想办法帮你遮掩,帮你找大夫、巫医、神婆,如果能去除尾巴并且不伤害到你是最好的结果。
“若不能去除呢?
裴延端详着阿玖紧张的表情,故作高深地思考,而她显然等不及了,泫然欲泣。
于是裴延连忙道:“那我就尽力适应你的尾巴,免得睡觉时压到它。
阿玖呆了呆:“……仅此而已?
裴延颔首,“仅此而已。
“呜……这是除了爹爹阿娘汤汤姐姐之外待她最好的人了。
阿玖一头扎进他怀里,感动来得突然又厚重,叫她不知说什么是好,于是抱起尾巴胡乱道:“我的尾巴还挺好看的,是不是?
裴延失笑搂住她,这会儿天公不作美,风狂雨横,蓬松的大尾巴早已被打湿,但因为主人心情的变化,尾巴尖尖终于不再耷拉,而是轻微向上翘起,悄然扫着他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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