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房还行》
馕馕趴在后花园地上抠铺地用的鹅卵石,小手弄得脏乎乎也浑不在意,一边抠一边问爹爹:“为何外面一圈是瓦片,里面都是卵石呢?”
“如同馕馕作画,瓦片作为线条,卵石、瓷片是多彩的颜色,填充在内。”见儿子额头、后脑都冒起汗珠,裴延拿帕子给他擦了,哄他回去以免着凉。
“这一幅是芝花海棠纹,不同的地方图样也不一样,馕馕随爹爹去前面瞧瞧?”
馕馕点点头,而后不好意思地看向爹爹:“我走不动了,爹爹可以抱我吗?”
这正中裴延下怀,抱着走更快,“当然可以。”
馕馕今日玩得很尽兴,在爹爹怀里微有颠簸,但还是很暖和很舒服的,耳畔还听爹爹讲什么梅花宝瓶纹、蟾蜍纹、连年有余纹,虽然并不都能听懂,但馕馕还是很捧场地夸夸:“爹爹认识好多图样,爹爹厉害!”
裴延一怔,笑着揉揉儿子的小脑瓜,心说真不愧是亲母子,夸起人来都用的一套说法。
馕馕打起哈欠,小手要揉眼睛,被裴延阻了。
“手脏,回去洗。”
“可是馕馕困了。”
“先不睡,一会儿着凉了。”裴延见儿子哈欠连连,随口夸赞他手里握着的鹅卵石,后问:“这几颗石子馕馕打算用来做什么?”
馕馕只得打起精神来回答,“这颗最漂亮的送给阿娘。”
裴延赞许地颔首。
馕馕手指拨了拨,介绍其它几颗:“这颗黑黑圆圆,爹爹看像不像眼睛?”
裴延睁眼说瞎话:“像。”
馕馕咯咯笑,“我要把它贴在磨喝乐脸上,那样我的磨喝乐就有三个眼睛!”
“……”昨日这小子给每个磨喝乐起了人名,还要求他背下来,敢情现在全忘了,只有他当了真。
“啊!”馕馕挨了个脑瓜崩,又不跟爹爹好了,两腿跟踩了风火轮似的倒腾不休,闹着要下来自己走。
眼看没几步就到绣雪堂,裴延干脆遂了他心愿,刚弯下腰馕馕一溜烟就跑了,边跑还边喊娘,想来是要告状。
裴延没有在意,热水早已备好,他直接去浴房。
刚褪下外衫,便听馕馕哭声震天响。
裴延皱着眉大步出去,还未及训斥,馕馕跑过来抱
住他大腿哭嚎:“阿娘不见了——
–
馕馕从宽大的厚氅里探出脑袋,望了眼爹爹,又扫视一圈周围急速后撤的风景,再摸了把身下油光水滑的马毛,总算确信自己被爹爹劫持了。
忽然眼前一黑,一只温暖大手十分无情地把他脑袋按回厚氅里。
馕馕委屈地抽抽鼻子,方才被爹爹拎起来就走,如今又坐在疾驰的快马上,他已经很难受了,竟还这样凶凶地对他。
娘亲一定是因为爹爹太凶才不见的。
“呜……
“闭嘴。
这一声冷斥彻底把馕馕吓住,小小的身体趴伏下来,随着马身颠簸,馕馕觉得他越来越想娘亲了。
才几个时辰没见,但就是想娘亲。
天色陡然变得昏暗不明,不多时落下雪粒子,裴延攥着缰绳的手暗自发紧,青筋显露。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牛车进入视野,裴延面色紧绷,毫不犹豫喊:“阿玖!
随着马速加快,风将他的声音吹散。
然而下一瞬,牛车肉眼可见开始提速,一切明了。
几声尖利的动物嘶叫之后,牛车被裴延强行拦停,车夫骂骂咧咧:“还要不要命了,这是做什么!
裴延翻身下马,几步掠过车夫,缰绳无礼地挑起车帘,里头那个面露惊惶的女子正是阿玖。
先是松了一口气,但眉梢仍不悦地压着,眼神锐利地刺去。
“下来。
他面无表情,脸上寡淡得堪比这荒芜的景色,与往日的温柔和煦大相径庭,阿玖只瞧了一眼便觉心颤。
半晌,她语气平静地回:“我给你留了书信,已经说得很清楚。
左近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馕馕一脚深一脚浅地上前来,两手抖了抖,从厚氅里努力伸出,扒稳车身,仰头望:“阿娘,馕馕从后花园回去,没见到您。
阿玖立时起了薄怒,他把孩子带来做什么?
站在一旁的车夫总算看明白这是一家子,遂自讨没趣地摸摸鼻子,连问话都没了底气:“还走吗?
“走。阿玖别过脸,不看裴延,也不看孩子。
裴延冷着脸,解下钱袋抛给车夫,“不走,你自便。
车夫被沉重的钱袋坠得险些捧不住,打开一看更是两眼发直,连声道谢,几句话的功夫就走远了。
裴延还偏要陈述一遍事实:“现在你走不了。
“你——阿玖被这般无赖行径气到,将帘子一拉,自己闷在里面。
风雪割面,裴延的眼神也冷如霜刀,馕馕被这僵凝的气氛弄得不敢吱声。
一时间耳畔只有簌簌风雪声,馕馕脑瓜急转,忽然想起叔祖母说爹爹是个很要脸面的人。他顿时急了——阿娘不肯见爹爹,爹爹不会拉不下脸,转身就要回去吧?
这可不行!
馕馕心眼子跟弹簧似的,能屈能伸,早已忘了刚才在马背上还生爹爹的气,他两手抱住爹爹大腿,情绪都不需要多酝酿,张嘴就要哭嚎。
突然,爹爹开口:“你不要孩子就算了,连我也不要?
馕馕:?
“你浑说什么!阿玖扯开车帘,两眼喷火似的盯着裴延。
本就在气头上,他又当着孩子的面这样说,阿玖又惊又恼,气血上涌,脱口道:“我本来就是为了完成大夫人的心愿来到你身边,做你的通房丫鬟,留个后,这就是我的任务,如今我完成任务,要回家了。这些在书信上明明白白说得很清楚,但我看你仿佛不认字,于是我再说一遍。现在,你听懂的话就请让开,表哥还等着——
裴延哪里听得下去这些,他欺身吻了上去。
熟悉的触感,可是没有熟悉的回应,反而阿玖怒咬他一口。
裴延胸口微窒,痛心道:“我确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们确确实实成婚了,不是任务,不是为了向谁交代,而是因为你我钟情。阿玖,说好的凡事一起商量,你问都不问我就要走?
“你瞒着姐姐的事又可曾想过商量?面对责问,阿玖应对自如,但望着他肩头的雪粒子,望着他渗血的唇角,她的心也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攥紧,令她艰于呼吸。
裴延看得清阿玖眼中隐含的泪意,他手指微蜷,忍住了替她擦拭的本能,缓声道:
“你每次都选择别人,可有想过我是你夫君,成婚那一日起夫妻便是一体。
大夫人、会稽的姐姐阿娘,在裴延看来阿玖把她们看得太重,这本没有什么,重情重义是阿玖一以贯之的特性,但
他作为阿玖的伴侣,不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吗,为何只能得到一封冷冰冰的书信,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阿玖强忍泪水,声线微颤:“就是因为在意你,我才不希望你因为我放弃仕途。”
原来因为这个?
裴延心下一松,有一种纵马疾驰,靠近悬崖时勒住缰绳,而马蹄堪堪停在悬崖边缘的绝处逢生之感。
“我看见了表兄寄来的信。”
身在会稽的岳母需要能被汤汤阿姐接受的人手,需要银钱,需要陪伴,裴延看了信,以为阿玖在姐姐和他之间选了前者。
如今看来,他真是关心则乱,也真是低估了阿玖对他的感情。
裴延没能忍住,尝试牵起阿玖的手,“夫人,我上朝上衙都十六年了,就不能歇歇?”
阿玖皱眉避开,“那以后我需要你,馕馕需要你,祖母需要你的时候,你也总是陪着我们吗?你歇个十年朝廷都变天多少回了,到时谁还要你!”
裴延唇角微动,觉得夫人可爱,但又不敢笑,便稍稍绷着神情道:“你要我,所以不许走。”
阿玖不喜欢他这样的态度,好似把一桩严肃的需要双方交谈沟通的事变了性质。
若她就此打住,跟他回去,那么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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